長公主銀牙緊咬。


    她左右看了看,老付雖依舊高冷,但還是往她這邊靠了靠。


    小付則完全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朝顏!你知道?!”


    付朝顏隨意道:“知道啊,怎麽了。”


    長公主已維持不住形象:“知道你不跟娘說?!”


    若是早就知道,她何必要冷眼旁觀離帝派人截殺?


    不!那什麽狗屁比武大會她就不會允許舉辦!


    她看了眼林北:“你”


    見林北眼神似笑非笑,長公主一窒,改變了稱呼:“樓主,您來離國皇都不知所為何事?”


    她不得不謹慎。


    天下三大最強帝國——北玄、西秦、南楚。


    而“天上三隱”便是號稱可單獨力敵一國的存在。


    這裏指的便是三大國這樣的國家。


    像東離這種二線國家離“天上三隱”這種勢力,中間的差距最少有兩個苗疆那麽大。


    雖然她沒見過任何“天上三隱”之人,但過去提起此事之時,那些她認識的頂尖大佬全都諱莫如深。


    這也加重了她內心對“天上三隱”的敬畏。


    而現在疑似“三隱”之一山外小樓的樓主便坐在自己麵前


    他如此年輕,之前進院子前自己也問過石先生,石先生說他現在是“納玄境”修為。


    “納玄境”已達到凡人肉體精神巔峰的絕世高手,在江湖上也要被人敬一聲“宗師”。


    但身為“天上三隱”的樓主,哪怕他年齡與自己女兒相仿也不該隻有這麽點兒修為。


    在長公主心裏,這位樓主的修為最少也應該有自家女兒那個級別吧?


    所以她打算試探一番便問出了上麵那句話。


    既然目的是試探,那重點便不是問話的內容,而是“問話”這件事本身。


    在長公主心裏,如此年輕便成為樓主,那他父親應該就是上一任的樓主,正巧她過去並未查出林北父母是誰,這也加重了她的腦補。


    若對方真是現任樓主,那他絕不可能比自家女兒弱!


    一會兒從林北回答的語氣和態度中,長公主便能看出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樓主——隻要對比一下自己遇到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的時候,那種態度就行了。


    至於之前的禮貌,那可能隻是因為對方在玩兒隱瞞身份微服私訪的遊戲罷了。


    長公主緊緊盯著林北,等待著他的反應。


    林北還是之前那副樣子,並未因為自曝身份而有什麽態度上的不同。


    主要是他覺得如果刻意高傲或者幹脆不搭理人家,那反而沒有逼格。


    “殿下。”林北微笑著說道,“如果說我要將離國皇位送給小付,你覺得如何?”


    他不想裝逼,自曝身份也不過是為了掌控主動權罷了。


    畢竟他的目的是完成沙雕係統的任務,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跟這長公主猜來猜去的。


    林北現在沒那個時間玩兒。


    在他說完之後,長公主麵色陰晴不定。


    她看向付刑天,想要尋求他的幫助。


    但老付依舊高冷,對她哀求的目光視而不見,隻是淡定的喝著茶。


    她又把求助的目光轉向女兒,卻對上一雙英氣隨和,但內裏實則毫無情感波動的漆黑眸子。


    長公主顯然失了方寸,她臉上神色變幻不停。


    林北卻不再看她,隻是靜靜喝茶,順便還幫老付幫茶水滿上。


    他心裏暗笑:雖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老付明顯還對這位東離長公主有感情——老付這已經是連續喝的第六杯茶了。


    許久,長公主頹然道:“樓主的想法自然是很好的,隻是不知樓主要如何處置我這弱女子?”


    一直閉目“看”戲的源咲夜忍不住笑出聲:“掌控東離整個朝堂,手下高手無數,當年甚至敢隻帶著不到五人便漂洋過海出使櫻染的離國長公主也能叫弱女子?”


    長公主悄悄看了林北跟付刑天二人一眼,見他二人毫無反應,便皺眉道:“我見過你。”


    她總算找回了一點攝政東離的那個女強人的影子。


    源咲夜笑道:“小生曾為櫻染國主帳下一禁衛,當年殿下出使櫻染之時自然見過小生。隻是小生如今雙目已盲,確實無法得見殿下顏色,甚為抱歉。”


    連櫻染國主的禁衛中也有山外小樓的人嗎,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山外小樓,此言不虛長公主淡淡點頭。


    她在思考一個問題,山外小樓過去一直隱於幕後,這次走上前台是因為什麽?


    是誰,或者說哪家勢力能讓他們出山?


    當世三大國?還是另外的“天上三隱”?


    若是“天上三隱”,誰會符合?


    長公主驀地想起方才林北一直追問國師的事情,莫非山外小樓要對付的是懸空寺?!而國師便是懸空寺的人?!


    她抬起頭,正對上林北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


    長公主瞳孔猛縮,再度低下頭默然不語。


    她額頭冷汗直流,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真相。


    林北見她看來看去,又是抬頭又是低頭的,心裏奇怪:多動症?還是因為沒來過這院子?不應該啊她是長公主,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話說要如何處置她?雖然不知為何小付對她沒什麽感情,但她畢竟是小付的娘親。


    而且還有老付這家夥在一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自己壓力也很大啊。


    想到這裏,林北給了付刑天一個眼神。


    【付前輩,要不你把長公主帶回南楚算啦?】


    付刑天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小子敢殺她,那老子絕不會放過你!你跟朝顏的事情也沒戲了!】


    他現在對林北的背景倒是挺滿意的了。


    畢竟那可是山外小樓啊!


    沒錯,南楚皇室並不知道山外小樓的內幕。


    當初也有大佬找過他們想說此事,可這群腦子裏隻有肌肉的戰鬥狂跟人家打了一架之後便回去養傷了——他們以為人家來找他們就是為了打架來著。


    結果那大佬覺得丟了麵子,主要是自己也受了傷,索性直接掉頭就走也懶得跟他們廢話了。


    林北無奈,這老家夥瞪這麽大眼睛是威脅自己不能傷長公主?還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


    他擠了擠左眼。


    【大佬,你要是同意就眨眨左眼。】


    付刑天一挑眉,忽覺鼻孔甚癢,於是豎起食指進左邊鼻孔掏了掏。


    邊掏他還邊瞪林北。


    【你小子眨眼睛是什麽意思?你特麽直接說出來,然後老子矯情一下冷哼一聲不就完事兒了!真特麽不是你娘的種!一點兒沒你娘的爽快!】


    林北眉頭微蹙。


    【這特麽什麽意思?摳左鼻孔?這是同意了?不是怎麽又摳起右邊鼻孔來了】


    林北無奈,幹脆直說:“殿下,兩條路。一條是留在離國,未來小付當上皇帝之後依舊會奉養你。另一條不知殿下喜不喜歡楚國的風景?”


    付刑天重重放下茶杯,冷冷哼了一聲。


    【你特麽早說啊!】


    他這算是答應了。


    長公主內心狂喜,她當然想去南楚!


    當初兩人私定終生約定私奔,付刑天以放棄抽簽,答應以後讓自己孩子回南楚繼承皇位為條件才讓南楚皇室放他離開。


    兩人倒也是過了段男耕女織的日子。


    可付朝顏出生兩年後,長公主為了權利,執意將付朝顏帶回了東離。


    付刑天倒也沒阻攔,可從此兩人便形同陌路。


    他孤身一人回南楚之後,又遭到老爹跟兄弟們的瘋狂嘲諷“你特麽答應的繼承人呢?你個廢柴”。


    這在他本就因妻子的選擇而傷痛不已的內心更舔新的傷口。


    從此兩人算是徹底斷了,至今也有將近二十年未曾再見。


    如今,長公主早已後悔當初的決定,權利?權利怎比得上幸福的家庭。


    她要掌控朝政,也是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給付刑天讓他覺得自己過的不錯,甚至很好。


    所以說,兩個傲氣的人誰也不讓步的話,最後終究會以悲劇收場。


    所幸他們遇到了辣個英軍帥氣的山外小樓樓主。


    這種悲劇看來是不會發生了。


    但還有點兒問題。


    長公主抬起頭,卻看見付刑天瞪大雙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看著林北。


    她內心一痛,低下頭來。


    終究過去隻是過去啊


    “本宮”


    “付前輩說他想帶你回楚國。”


    長公主驟然抬頭,卻見林北無視了老付,溫和笑道:“不用謝,我山外小樓最喜助人為樂,但也不能白幫忙。”


    他搓搓手指:“因為經常扶跌倒的老人和見義勇為,我山外小樓的資金已然入不敷出,還望殿下能讚助些許。不用多,萬八千兩銀子就夠了。”


    長公主輕抬素手擦掉眼角淚珠,恭敬道:“我這些年來也攢下點兒銀子。”


    說著她一招手,身後原本麵無表情的石先生眉開眼笑地取出一個盒子遞過來。


    長公主接過盒子打開,隻見裏麵躺著厚厚一遝銀票,總共大概在三十萬兩左右。


    她將盒子遞給林北:“不算多,還望樓主莫要見怪。”


    “好說好說。”林北嘴咧的後槽牙都快能看見了。


    他隨手合上盒子遞給石先生:“老石,這便算作咱離國分部的經費了。唉多年不發糧餉,結果害得你們隻能去朝廷找工作補貼家用,我心甚愧呐”


    石先生顫抖著雙手接過這重若千斤的盒子,虎目含淚道:“樓主,我們都懂的!你放心!俺們這些年來也沒虧待過自己!”


    他一豎大拇指,得意道:“長公主府的存銀俺們都快搬空啦!”


    長公主:“”


    “你們到底有多少人?”


    石先生嘿嘿一笑:“殿下,您身邊的人,上到俺老石,下到太監侍女還有廚子,都是山外小樓的人。”


    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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