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半晌午,婆媳三個就一人背著一個簍子出門了,一個簍子裏麵裝的是發圈,一個裏麵裝的是頭花,另一個裏麵裝的是擺攤用的床單,小板凳還有幹糧和水。</p>


    兩個媳婦怕賣不掉東西,中午在外還要買飯吃,早早就起來蒸了玉米麵窩頭還裝了鹹菜和水,還說就算賣不掉東西,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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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家裏唯一的那麵鏡子也被追月放進了背簍裏,方便有人買時照鏡子。</p>


    路上,追月在路邊扯了一把拉拉秧塞進了後背簍裏,趙桂花問:“娘,你扯這個做啥?不怕拉手啊?”</p>


    “有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到了鎮子上,走了很久,都沒有見有人擺攤,兩個媳婦就有些慌,趙桂花道:“娘,我咋就沒見你說地擺攤的?”</p>


    王秋鳳也四處瞅,“娘,是不是還沒到時間,人家都還沒有出攤兒?”</p>


    “擺攤兒不是隨處就擺的,得找人流量大的地方。”追月帶著倆人往棉紡廠的方向走,很快就瞧見了廠門口對麵擺著的賣飯攤子,還有推著車子買包子的,也有挑著擔子買燒餅的。</p>


    倆媳婦才大大鬆了一口氣。</p>


    追月在不遠處找了個地兒把提前準備好的床單鋪好,把頭花擺好,用拉拉秧在頭花周圍圍了一圈兒做裝飾,周邊綠油油,中間花團錦簇,看著還挺好看的。</p>


    趙桂花笑說:“娘,原來你薅拉拉秧是為了這個,您別說,這樣綠油油地圍一圈兒比頭花幹突突擺著好看多了。”</p>


    王秋鳳笑著拍馬屁:“娘,被您這麽一弄,我都想買幾朵頭花戴了。”</p>


    正說笑著,旁邊賣米飯快餐的老板娘湊了過來,“哎呀,你們從哪兒進的頭花啊,咋這麽漂亮?我閨女肯定喜歡,多少錢一朵啊?”</p>


    兩個媳婦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問價,一時沒準備,忙看向追月。</p>


    “這種蝴蝶結的五分一個,這種小碎花的三分一個,這種帶花的發圈也是三分一個,這種不帶花的發圈二分一個。”</p>


    “呀,怪不便宜啊,大娘,咱都是小本兒生意,能不能便宜些。”</p>


    八十年代初,街邊攤的餛飩賣兩毛錢一碗,一份素菜也才五分錢,五分一個頭花確實不算便宜,但追月的皮筋,黑棍發卡是從百貨大樓進的,也不便宜,不可能賠本兒賣的。</p>


    “如果一次性買咱們攤上的五樣頭花,咱就送一個這種啥都不帶的發圈,你別看著發圈上啥都沒有,但這包皮筋的布料也是從海市進的好料子,你摸摸,可滑溜了。”追月遞過去一個藍布發圈讓那老板娘看。</p>


    兩個媳婦呆愣愣地聽著婆婆說是啥海市進的料子,連話都不敢接腔,就怕說岔了再露餡兒。</p>


    老板娘一聽是從海市進的好料子,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來看,也不知道她摸出啥好孬來沒有,嘴裏倒是應和道:“還真是不賴,那我就給閨女買五個,大娘,我閨女喜歡紅色,要那個紅蝴蝶結的,花花發卡的也要紅的。”</p>


    追月笑著忙給人撿出來想要的頭花,遞過去,“大妹子,你要的是四個三分的,一個五分的,一共一毛七,這個是額外送你的,你收好!”</p>


    賣米飯的老板娘數出來一毛七分遞過來,“大娘,你也收好。”</p>


    追月接過錢,笑著道:“大妹子,覺得好了別忘記該咱宣傳宣傳,你介紹的顧客累計買夠十樣頭花,大娘就送你閨女一個三分錢的頭花。”</p>


    老板娘眼前一亮,“大娘咱說好了啊,到時候我真給您拉來生意,您可別說話不算話。”</p>


    “那指定不能,大妹子放心就是。”</p>


    等賣米飯的老板娘走後,趙桂花和王秋鳳湊到了追月跟前,臉上掩不住喜悅之色。</p>


    隨即,趙桂花又憂心道:“娘,你可真是啥話都敢說,那破布頭明明就是從百貨大樓弄的,勉強能填枕頭用,你咋就說成了從海市進的呢?萬一露餡了咋辦?”</p>


    王秋鳳道:“大嫂,你小聲點,讓人聽見了可咋整?”</p>


    追月道:“沒事,先看看咱的生意咋樣,如果能成,咱真有可能得去海市進布料。”</p>


    兩人都用一種“娘你可真敢想”的眼神兒看追月,好像她說了啥不得了的話。</p>


    追月不在意倆人咋想的,道:“你們倆別幹看著,把賣了頭花補上,空著的地方不好看。”</p>


    把頭花補上後,趙桂花又道:“娘,這蝴蝶結頭花是不是有點貴?萬一不好賣咋辦?”</p>


    “大嫂,剛才咱不是賣出去了嗎?你著急啥?”有了成功的一單交易,王秋鳳倒是信心滿滿。</p>


    但隨著之後好大一會兒沒人來看,王秋鳳也跟著著急起來,“娘,人家賣包子的咋路過的人基本都買,到咱這兒那些人就連看都不看?”</p>


    現在人們的生活也就處於剛能吃飽飯的水平,就想著怎麽多掙錢吃好點,頭花這些一般都是手頭寬裕的,又愛美的人才會買。</p>


    “包子是吃的,不管是誰都能吃,頭花隻有女娃子能帶,剛過去的幾個都是大老爺們兒,你覺得他們會買?別著急,棉紡廠馬上就要下班了,很快就該有人買了。”</p>


    追月這話才落下沒多大會兒,棉紡廠就下班了,從廠子裏一窩蜂湧出來不少人,有的往家趕,有的往攤子前湊。</p>


    但大多數也都是往賣吃的攤子前麵湊,往她們這邊湊的人基本沒有。</p>


    兩個媳婦又不淡定了,剛想說什麽,就見一個拿著倆包子吃的姑娘走了過來,看到攤子上擺的頭花後,眼睛就亮了。</p>


    她換了左手拿包子,怕手上有油,還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拿起一個帶蝴蝶結的頭花問道:“這個怎麽賣?”</p>


    有了之前追月賣頭花的經驗,兩個媳婦這次倒沒有多慌張,隻有趕緊賣出去頭花地迫切,趙桂花道:“五分錢一個。”</p>


    見姑娘皺眉,王秋鳳忙把剛才追月的那一套說辭說了一遍。</p>


    姑娘眉頭舒展,問道:“如果我隻要你們五個不帶頭花的發圈也送嗎?”</p>


    王秋鳳心疼地皺眉,這也太不劃算了,剛想說什麽,就聽追月道:“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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