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太太一通嫌棄,段茗敬隻能苦哈哈喊著是,“娘,我這就學。”</p>


    轉頭看向旁邊的段茗青,卻瞧見他望著前方眼神發愣。</p>


    “發什麽呆?教教我!”段茗敬急促道。</p>


    雖是求教,他這口氣像極了為人師長對徒弟的不耐煩。</p>


    段茗青卻是不以為意,他早就習慣自己二哥這般模樣,隻是剛剛老太太喊他名字親昵的語氣讓他有些慌神。</p>


    老太太上次這麽喊他,還是一家人過年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爹也在。</p>


    “我這不是拉著了嗎?你看它就是不跟著隊伍走……”段茗敬抱怨道。</p>


    段茗青看了一眼自己二哥,仔細教著。“二哥,你要走前一些,走在馬兒的前麵,比它快一步,不能等著馬拉著你……”</p>


    經由段茗青教導過後的段茗敬,拉馬車的水平總體上提高了不少。</p>


    尚氏心疼丈夫,下午送了好幾次的水,噓寒問暖了幾句。</p>


    段茗敬從早走到晚,累得不行,對於媳婦的關心多隨便應了兩句。</p>


    終於在隊伍決定安營紮寨時,丟下的手裏的韁繩,麻利找了樹靠下來。</p>


    沉默躺在樹下,一副累得不行,誰也不想搭理的模樣。</p>


    喬嵐看一眼,覺得這便宜二兒子的體力還是差了一些,日後要多一些活,好好鍛煉。</p>


    段茗敬不知道喬嵐心中的想法,眯著眼睛吃完了晚飯,一聲不吭回到馬車裏直接躺下,累得話都不想說。</p>


    等到段家幾個兒郎回到馬車邊時,聽到裏麵輕微的喊聲</p>


    段茗琛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輕輕道:“二哥累壞了!”</p>


    段茗青點點頭,“二哥以前沒做過活,牽了一天的馬確實累。”</p>


    “就是不知道娘還要讓二哥幹多久的活,我看娘的意思,是準備讓他今後一直幹下去。”段茗琛話語裏有幾分快活,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覺得自己二哥難得與他靠得這麽近。</p>


    兄弟倆幾人短暫說了兩句就上馬車歇著,唯餘下馬車旁的火堆啪啦啪啦燒著。</p>


    第二天段茗敬早早爬了起來,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湊到喬嵐跟前,“娘,兒子昨日把趕馬車學明白了些。”</p>


    段茗敬說著微微仰著脖子,臉上帶笑,一副等待誇獎的模樣。</p>


    昨天趕了一天的馬車,哪怕歇息了一夜,他胳膊腿還是疼得厲害,昨日累得沒力氣跟老太太說話,今日恢複了力氣才湊了上來。</p>


    他不能讓老太太失望啊!</p>


    喬嵐才從馬車上下來,點點頭輕飄飄道,“學會了好,那你多趕幾日,習慣習慣。”</p>


    段茗敬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謙辭咽回肚子裏,許是一時間沒想到喬嵐會這麽說。</p>


    若是心聲能外泄,怕是早就淚流滿臉。</p>


    嗚嗚嗚!</p>


    他不能哭,大哥不在了,他就是段家最大的兒子,他是家中長子,他要承擔起這個家。</p>


    於是段茗敬就哭喪著臉往回走,繼續牽著後麵的馬車。</p>


    喬嵐跟著轉過頭瞧了一眼,心中淡然。</p>


    便宜兒子不情不願她當然知道,隻是人都是要長大的。她不是喬氏,自然不會跟之前那般寵著這孩子,該出力的時候大家都得出力,她這個老婆子也不例外。</p>


    喬嵐這些舉動被段家人看在眼裏。</p>


    小孩子們不大懂,看著家裏的叔叔伯伯/爹爹開始幹活了,其他的叔叔伯伯也在幹著,並不覺得沒什麽不妥。</p>


    其他段家人感覺,老太太估摸著是好好磨礪二爺一番,讓他擔起段家的重任。</p>


    尚氏感覺到老太太的變化,她雖心疼丈夫,但覺得老太太的想法更重要。畢竟丈夫平日裏老是教著她要聽老太太的話,她自會跟著點頭。</p>


    走到傍晚時,周圍的樹林漸稀。</p>


    喬嵐仰著脖子看向遠處,瞧到了樹林遠處飄來的幹枯草灰以及風中的煙熏火燎味,覺得應是有人在不遠處生火做飯。</p>


    這幾日大家在林子裏走著,知道他們是繞過羅安城,但並不知曉自己繞到了哪裏。</p>


    除開林中遇到的蛇蟲鼠蟻,每日累得半死吃不好還睡不好,還有對未來情況的擔憂,各種繁雜的事情堆在頭上,早讓這群人的心飛了。</p>


    </p>


    他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他們想出去走了,想去外麵的村子借宿,想有個可以睡覺和吃飯的地方。</p>


    一看到這個煙火,心都跟著輕快了幾分。</p>


    “那邊有煙,肯定有人,我們去吧!”</p>


    “指不定那有客棧,沒個客棧,有個農家小院都行!讓我歇歇吧!”</p>


    當即有人拖家帶口往那邊走。</p>


    一部分人率先朝著那邊走去,小部分人找不到方向,望了望天,感覺這天色不早了,跟著前麵人走的方向盲目湊了過去。</p>


    “娘,咱們去哪兒?”段茗敬湊了上來。</p>


    趕了兩日馬車,段茗琛學精了!既然是都是段家的兒郎,那這活不能他一人幹,他偶爾會歇上一兩個時辰,讓家中其他人替替他,他好歇口氣。</p>


    這一替,就讓段茗青替了他一下午。</p>


    段茗敬沒上馬車,覺得馬車顛得厲害,跟著在下麵走著,雖有些累,但比趕馬車好多了。</p>


    “繼續朝著通州走!”喬嵐說道。</p>


    “那咱跟著他們走嗎?”段茗敬望向那群走遠的人呢。</p>


    喬嵐搖搖頭,“這邊能走就朝著這邊走,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p>


    段茗敬聽罷,安分回到車邊。</p>


    眼看著一半人走了過去,另一半人有些著急。</p>


    “我們跟著去嗎?”</p>


    這剩下的一半人中,多是有馬車或牽著驢的。</p>


    “再看看!”有些人望向了段家的方向,見著段家人沒動,便也不動。</p>


    雖然不知道這家人是什麽人,但家裏老弱婦孺都有,瞧著不像什麽壞人。</p>


    特別是那個老太太,還會用竹子搭橋,是個有本事的。</p>


    就這樣,人群在這裏分成了兩份,一份朝著炊煙的方向走去,一份留在原地。</p>


    就在喬嵐望著黃昏發愁在哪歇息時,陳數湊了過來。</p>


    “老太太!”陳數拱手行了禮,一身神色凝重。</p>


    “我家主子說,這煙看著不太妥,讓我們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陳數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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