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茗敬被送回房中歇息時,喬嵐帶著一家人去了祠堂給祖宗焚香祭拜,告知先祖段茗琛考上秀才的喜事。</p>


    段家沒那麽多的講究,讓段茗琛插了一炷香就散了,然後各自回房休息。</p>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段家院子忽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叫喊。</p>


    喬嵐才床上起來,打了個哈欠,忽聽到熟悉無比的叫聲,好奇段茗敬又折騰出了什麽幺蛾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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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昨日醉酒之事,段茗敬已經記不得多少,隻覺這一覺睡得不太好,頭疼得厲害。</p>


    他睡得模模糊糊,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臉上,癢癢的。</p>


    段茗敬閉著眼睛往臉上拍了一下,摸到了一個小小硬硬的東西,還會動,有些癢癢的。</p>


    什麽東西?</p>


    段茗敬微微撐開眼皮,瞧了一眼自己的手,發現一隻顏色鮮亮無比的瓢蟲。</p>


    蟲?</p>


    床上怎麽會有蟲?</p>


    段茗敬的困意散去不少,翻了個身,發現枕邊擺著一圈沾著泥土的野花,蟲是花上帶的,有不少蟲正在花上爬。</p>


    花的外圍是一圈沾著雞屎的雞蛋。</p>


    雞屎味段茗敬天天聞,睡夢中聞到這味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是放在床上就不一樣了!段茗敬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p>


    忽的一隻蜈蚣從眼前掉下,段茗敬再也不淡定了!</p>


    瞬間扯著嗓子大聲叫了出來。</p>


    莫齊明正帶著家裏的孩子晨練,段家的孩子如今都要跟著早起練一會兒,年紀最小的段思瑜也不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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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洪亮的叫聲,莫齊明朝著不遠處的青瓦白牆望了一眼,心中好奇。</p>


    段禹濤則是乘著這個功夫轉頭跟旁邊的小妹耳語了幾句,“爹是不是醒了?”</p>


    段思瑜眼睛微亮,抿唇笑著使勁點了下頭。</p>


    “那爹一定看到我們倆給他的禮物了,不過爹怎麽聽起來不太高興?”</p>


    段思瑜眼眸中的光褪去些許,疑惑看向自己的哥哥,“爹爹為什麽會不高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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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段思瑜與段禹濤各自捧著一本書在書房外靠牆站著。</p>


    聽著裏麵的朗朗讀書聲,兩個孩子嘴巴跟著動了動,望著院子裏的光景,思緒飄遠。</p>


    一牆之隔的屋內,尚氏正在勸段茗敬,“兩個孩子心裏記掛你,隻不過年紀小了,不大懂事。”</p>


    此刻的段茗敬剛剛沐浴完,換了一身衣服,麵色微青坐在木椅上自己拿帕子擦頭發。</p>


    床上的被單也換了一遍,雞蛋和野花都給清理出去了。</p>


    花是段思瑜摘的,段思瑜摘的不是自家院子裏的花,特意去後山裏摘的。</p>


    拿雞蛋的是段禹濤。他一邊陪著妹妹摘花,一邊去了趟養雞房,把老母雞新鮮下的雞蛋偷了不少出來。</p>


    “他們倆要是不喜歡我這個爹,是不是明天就往床上丟蛇了!”段茗敬憤憤道。</p>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都是蟲子,還有一堆沾著屎的蛋,誰會開心?</p>


    “二爺這話重了,瑜兒和濤兒都懂事得很,若不是昨日看二爺哭得傷心,怎麽會特意準備這些東西讓二爺開心?”尚氏替一雙兒女打抱不平起來。</p>


    尚氏是官宦人家的庶女,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對著段茗敬更是溫柔體貼,凡事都以他為主。</p>


    對於丈夫的不思進取尚氏沒任何意見,嫁入段家沒幾年她就看明白了,這個家是指望著老太太的。隻要與老太太一心一意,她在段家的日子就能好過。</p>


    如今老太太喜歡自立自強明事理的女子,她便多了幾分脾氣。</p>


    孩子做錯了事是該罰,可孩子的本意是好的啊!</p>


    聽到這話,段茗敬忽的扭過頭,看向旁邊的妻子,“你說什麽?誰哭了?”</p>


    尚氏臉上的擔憂褪去,心平氣和了些,“二爺昨日哭鬧著說,自己沒考上秀才,對不起段家的列祖列宗。”</p>


    聽到這話,段茗敬的臉嗖一下紅了,再由紅轉青,青中泛白。</p>


    他怎麽不記得了?</p>


    尚氏貼心提醒道:“那兩壇子酒被二爺喝了大半,二爺怕是不記得了。”</p>


    段茗敬:……</p>


    他真不記得了!</p>


    “我在哪裏哭的?怎麽哭的?”</p>


    尚氏把整個經過與段茗敬細細講了一遍,聽得段茗敬臉色極差。</p>


    真是喝酒誤事!他怎麽會撲到段茗青懷裏對著他哭?</p>


    不過讓段茗敬感動不已的是,他果然是娘親最愛的兒子。不管他考不考得上秀才,娘親對他一如既往。</p>


    親娘真好!</p>


    想到這裏,段茗敬的臉色好了不少,把頭發擦得差不多了,推開屋門。</p>


    這吱呀推門聲在朗朗的讀書聲中並不響亮,段茗敬走過院牆,看了一眼隔壁爬上青苔的木廊。</p>


    隻見走廊邊上擱著一本書,本該站在這裏罰站的兩個孩子不見了蹤影?</p>


    段茗敬走到書房門口看了一眼,發現書房裏麵也沒有兩個孩子,當即胡子都給氣歪了!</p>


    逆子!兩個逆子!</p>


    罰他們在廊下站會兒,竟還學會偷懶逃跑了!</p>


    段茗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拿著本書跨出了門檻,“大哥是在找濤兒和瑜兒嗎?”</p>


    段茗敬氣息未定看著眼前的弟弟,胸膛輕輕起伏著,腦子裏不知怎麽冒出了他撲到段茗青懷裏哭的畫麵。</p>


    “他們兩個被娘帶走了,去莊子裏了。”</p>


    ……</p>


    “知道了。”段茗敬半晌才憋出一句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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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段家村不遠的莊子上,喬嵐正帶著兩個小孫打理自己種下的兩畝甜瓜。</p>


    這是喬嵐用係統給的甜瓜種子雜交出來的。</p>


    種在院子裏最適宜的位置,四周還圍了一圈竹籬笆。</p>


    甜瓜的花多是白黃兩色,結在翠綠的藤蔓上,開的爛漫無比。</p>


    便是平日裏段思瑜再喜歡摘花玩,也牢牢記住了奶奶說過的話。能長糧食的花摘不得,別人的花摘不得。</p>


    這花不是她種的,哪怕是自家的地,也不是屬於她的東西。何況,這花還能長出甜甜的瓜。</p>


    段思瑜摸了摸藤蔓上的花,眼疾手快抓下旁邊的野花,氣勢洶洶把野花連根拔起。</p>


    段禹濤則是和莊子上的小孩開心玩著蹴鞠球。</p>


    喬嵐在旁邊忙活著給花授粉,偶爾抬頭看了一眼段思瑜,見段思瑜手上的野花越來越多。</p>


    “思瑜喜歡花嗎?”喬嵐略微喘氣問道。</p>


    年紀大了還是不行,彎腰幹活累得厲害。</p>


    段思瑜看著自家奶奶,眼睛眨了眨,又看向自己手裏的野花乖巧道:“喜歡。”</p>


    這可愛又乖巧的模樣,喬嵐喜歡極了。</p>


    想伸手摸摸乖孫女的頭,奈何手上授粉工具太多了,不好放下,便隨口道:“明天讓你爹理塊地出來,奶奶教你種花!”</p>


    喬嵐覺得,段家的兒孫中,最有可能繼承她農業知識的是眼前的小姑娘,打小就和自然親近。</p>


    “好!”清脆的童聲應道。</p>


    候在旁邊的幫忙幹活的莫齊明看了眼籬笆外丟了一路的野草野花,神色莫名。</p>


    每一顆都是連根拔起,他以為這段家小小姐是幫著在田裏拔野草,原來是喜歡花。</p>


    莫齊明摸了摸鼻梁,心中默默感歎。</p>


    女子無論年紀大小,心思都是一般難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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