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茗敬趕忙認慫,“娘,我去,我去賣瓜,怎麽能勞煩您呢?這外頭的太陽多曬啊!”北靖登記在冊的女君很少,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多是些皇親貴胄,珍稀得很。縱然喬嵐的爵位不能傳下去,也是陛下親自封賞的的慧田君,實打實的三品女君。</p>


    有自己官服和儀製,每年能領到八十兩的銀子和六十斛祿米,逢年過節還有宮裏的賞賜。</p>


    遇到品階比她低的官員,須低頭與她見禮,否則都能治個大不敬之罪。</p>


    要是喬嵐犯了什麽錯,能審問她不是什麽普通官員,而是要專門去京城裏請刑部和宗親裏的大官一並審核,再交由陛下和一幹宗室查看。</p>


    隻要喬嵐願意,想在通州橫著走也不會有人敢有意見。</p>


    這也是段茗敬不解的原因,為什麽親娘都當了三品女君,家裏飛黃騰達了,他還要親自去賣瓜,一個仆人都沒有!</p>


    喬嵐不關心段茗敬的心裏是怎麽想的,她隻關心地裏吃不完要浪費的瓜。</p>


    喬嵐先前跟宋氏打聽過,通州賣甜瓜的少。</p>


    如今的百姓種地還是能糊口為主,鮮少去種香瓜。</p>


    富貴的人家有自己的園子,吃喝都可以從自家院子裏產,外麵的東西買的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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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有專門種瓜的人家,也是百不存一,少得可憐。</p>


    雖然香瓜聽起來沒有什麽市場,但喬嵐對自己種的香瓜極有信心。</p>


    讓莊子一早送了牛車的甜瓜過來,白青黃三色的瓜堆得老高,莊子的人還在車外頭添了些草繩綁著,怕瓜滾了下來。</p>


    喬嵐親自督促段茗敬起床出門,站在自家後院門口,喬嵐又叮囑了兩句,“要是縣裏買瓜的人少,你去驛站和酒樓邊賣,就說咱家的瓜特別甜,肯定能賣出去的。”</p>


    段茗敬點點頭,把親娘的話記在心裏。</p>


    對於出門賣瓜這件事,段茗青心中不大情願。可娘親說的話他不好反駁,張了張嘴想訴說腹中的委屈,最終還是憋出了一句,“娘,我不在家,雞要有人喂,別忘了。”</p>


    喬嵐點頭,家裏的雞飼料都是配好的,直接倒就是了,隨便喂。“你去吧,我會讓他們喂雞的。”</p>


    “唉!”段茗敬一去三回頭,帶著從未賣過瓜的拘謹,踏上了賣瓜之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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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段路,太陽慢慢爬了起來。</p>


    段茗敬熱出了一頭汗,微微喘著氣,舉著袖子直接擦了擦汗水,心中哀歎今日的板車連個座都沒有?</p>


    回去以後他一定要跟莫教頭好好說說,讓他造一個有座的牛車出來。</p>


    一車香瓜抵達藍田縣時,段茗敬早就汗濕了後背。</p>


    一路的趕車的孫平情況沒比段茗敬好到哪裏,見段茗敬累得厲害,縣城門口剛好開著家茶水鋪,便對著段茗敬道:“二爺,這邊有個茶水鋪,二爺去喝口水歇歇腳吧!”</p>


    段茗敬搖頭,從車邊拿起水葫蘆,仰頭往嘴裏灌著,灌了大半葫蘆水,才擦擦嘴道,“太貴了,不喝。”</p>


    他家的水可是他娘親采藥煮出來的茶水,哪裏是外麵能比的?</p>


    孫平見段茗敬節約,便不再提這一茬。</p>


    交了入城費後,孫平問段茗敬:“二爺,咱們先去哪裏賣瓜呢?”</p>


    “先去找酒樓!”段茗敬道。</p>


    就像喬嵐所說的那般,自家地裏的瓜種出來甜極了,不愁銷路。酒樓的掌櫃嚐了兩口,再問詢了價格,直接要了五十斤。一車的瓜去了個不到六分之一。</p>


    一斤瓜兩文,可比雞蛋便宜多了,也是正因為這瓜價格便宜,酒樓的掌櫃才如此豪氣。</p>


    這年頭難得吃一次甜食,半斤紅糖就得花上一兩銀子,便是店鋪裏做點心也不敢使勁加糖。就算把糖買到了家中,更沒人家會敞開了吃。</p>


    而這瓜不一樣,甜得很,豪氣一次買個十來文的,夠全家吃個飽了。</p>


    就算自家不吃,拿出去送人也是敞亮極了的。</p>


    段茗敬出了酒樓,把數好的銅板塞入錢袋子裏,再妥帖塞入懷中。</p>


    帶著孫平走街串巷開始叫賣香瓜!</p>


    “賣瓜了!賣香瓜了,甜如蜜的香瓜!”段茗敬吆喝了一嗓子。</p>


    今天不到趕集的日子,鎮子上沒那麽多的人,依舊有挑著貨物零散前來的山裏人。</p>


    聽到段茗敬賣瓜,一個挑著簍子的漢子湊了過來。</p>


    “你這瓜怎麽賣?”</p>


    “一斤兩文,不議價!”段茗敬道。</p>


    這價格是他娘出的,若是他自己定價,肯定是要定得更貴!段茗敬雖不懂他娘的意思,但依舊照做了。</p>


    那漢子看著車上顏色各異的瓜,顯然有些心動,可囊中羞澀買不起這瓜。</p>


    “我簍子裏有隻山雞,拿來給你換這瓜怎麽樣?”那漢子說著,拎出了簍子裏的羽毛鮮亮的野雞。</p>


    普通人家買賣東西,以物易物很常見。若那漢子拿別的東西換段茗敬還會心動一下,拿雞就沒這麽心動了。</p>


    段茗敬搖頭,“我家不缺雞。”</p>


    被段茗敬直截了當拒絕,那漢子臉上滿是失落。</p>


    段茗敬寬慰他兩句:“等你雞賣了再來買吧,我這瓜一時半會兒賣不完呢。”</p>


    那漢子失落歸失落,點點頭離開了。</p>


    有了這麽一遭,段茗敬自信了不少,繼續賣力吆喝起來。</p>


    路過那人多的巷子,一個圓臉的婦人挑挑揀揀買了幾個瓜,再在家中孩子的催促聲裏回去切瓜。</p>


    段茗敬在原地吆喝了一會兒,見其他人不為所動,繼續趕著車走了。</p>


    圓臉婦人回到家裏後,直接站在後院井邊,把瓜上的泥洗了洗,拿家裏鈍口的菜刀劃了個口子,再用手掰開一分為二。</p>


    屬於甜瓜特有的香味在婦人手上炸開。</p>


    跟在旁邊的孩子早就迫不及待了,聞到這味更是嘴饞不已,“娘,你好了嗎?我想吃了!”</p>


    “娘!我也想吃!”</p>


    婦人愣了愣,沒想到這瓜真的會這麽香。在孩子的催促聲中把瓜切了成好幾塊,分給家中的孩子。</p>


    幾個孩子一拿到瓜就飛快地啃了起來,吃得開心極了。</p>


    婦人擱下菜刀,撿了塊瓜嚐了一口。</p>


    香甜汁水在口中四溢!好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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