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老太爺正帶著一幹兒孫站在堂前等候喬嵐的到來,見到喬嵐上前,一個個俯身行禮。</p>


    裴家不比尋常人家,裴老太爺更是正一品的大學士,喬嵐依照禮節福身還了個禮,由又裴府的夫人引著,各自落了座位。</p>


    男客在內桌,女客在內宅。</p>


    喬家與幾個兒媳,在旁桌子坐下了,段思彤、段思棋段思畫及飛燕則是坐在旁邊的小孩座位上,由裴家的幾位小姐作陪。</p>


    裴家人口不多,算上孫輩隻擺了四桌的席麵。</p>


    宴上,裴老夫人以茶代酒,敬了喬嵐,後又敬了段思彤與飛燕。另一邊的男客那裏也差不多,由裴老爺子帶頭,亦讓裴家三老爺做陪敬了不少酒。</p>


    一番賓客盡歡。</p>


    宴後,裴家的婦人引著女眷到後院吃茶聽曲兒,這男客則是被帶到了前麵的書房。</p>


    通了地龍的寬敞宅屋內,幾個扮相花旦在裏麵的位置上,開口清唱著。</p>


    這是裴府請來的京城中小有名氣的戲班子,屬於是後宅婦人淺薄的消遣之一。</p>


    喬嵐雖然不怎麽聽戲,但作為她客人,自是客隨主便,在裴家大媳婦的指引下喬嵐落了座,段家幾個兒媳陪著她一同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上。</p>


    </p>


    裴家一位衣衫鮮亮的大姑娘上前行了禮,乖巧開了口,“段老夫人,我想帶著您家的幾位姊妹一同去院子裏看看我的傲雪寒梅,不知老婦人可願意把思彤姐姐和幾位妹妹托付給我……”</p>


    喬嵐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瞧著十三四歲,正是豆蔻年華。</p>


    她也有漂亮小姑娘帶她出去玩,帶她賞梅花樹啊!</p>


    可她是個穩重的老年人了,真是可惜!</p>


    喬嵐心中遺憾,麵上卻掛著和藹的笑容:“去吧,好好玩去罷……”</p>


    “謝謝老夫人!”小姑娘乖巧行了禮。</p>


    段思彤等人離開前,亦向屋內的裴家婦人行了個禮。</p>


    小姑娘們紮堆出去了,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不少,隻剩下屋前咿咿呀呀的戲曲聲。</p>


    喬嵐不是不懂社交,隻是不大懂這北靖貴婦的後宅社交規矩。</p>


    她學的看的東西都不大一樣,如今最擅長的不過種地,要是扯著這種地的事情跟別人聊天,不免被人說一句粗俗。</p>


    好在裴家的婦人是會聊天的,扯著各種話題跟喬嵐聊了一會兒,又不動聲色介紹了自家的情況,屋內的氛圍還算輕鬆。</p>


    寧大夫人坐在屋內,時不時與喬嵐攀談幾句,跟著說話。這聊了一會兒,忽的捧著茶盞咳嗽了一句,教旁邊的裴三夫人忽的眨了下眼睛。</p>


    開口問了下段思彤的年紀。</p>


    問的即是段思彤,便由王氏開口回答,“我家大姑娘今年十六……”</p>


    新年添新歲,除夕一過便要在原來的歲數上加上一歲。尋常人家在外與人攀談年紀一般說的是虛歲,這虛歲比實際年紀大上一歲。若按虛歲來算,段思彤今年十七有餘,放在尋常人家,多是嫁做人婦了,王氏本就擔心女兒的大齡,故而答了個十六。</p>


    寧夫人豎耳聽著,十五歲,剛剛好。</p>


    裴三夫人繼續發力:“彤姐兒可許了人家?”</p>


    這話叫段家的婦人微微動了下眼睛,心思也不在那戲曲上了,跟著聽起了談話。</p>


    “也不怕幾位夫人笑話,還未曾找到人家呢!我家去年才來京城,這挑選了一年,見了幾戶,都不怎麽滿意。”王氏說道。</p>


    過去的一年裏,王氏給段思彤相看不少的人家,富貴的有,貧寒的也有。</p>


    隻是不少男子在婚前便有了通房丫鬟,哪怕沒有父母親沒安排同房丫鬟,身邊的紅袖亦是不少。</p>


    隻憑著這一件事,不用段思彤操心,這人都沒見到喬嵐都給回絕了。</p>


    王氏嫁到段家多年,也知曉了自己婆婆眼裏是個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見不得通房丫鬟與小妾。</p>


    故而,段家的幾個老爺,身邊也都幹淨的。</p>


    作為段家媳婦,有這麽一個婆婆王氏著實高興,沒有女人想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p>


    可放在其他的人家,就不這麽理想了。</p>


    家中有些能耐的人家,怕家中兒郎在女色在耽誤仕途,早就給家中孫兒配上了貌美婢女,縱然沒有婢女,這青樓楚館尋歡作樂的亦是不少。</p>


    就這麽挑來挑去,王氏隻挑出了三五個人。</p>


    這僅存的三五人見過後都不怎麽理想,那寒門子弟雖懂事,可婆婆祖母皆在,一家二十來人都擠在一個院子裏,王氏怕女兒嫁過去了吃苦,看都沒看。</p>


    那剩下的幾個富貴的,不是聲名在外,人丁單薄,亦或是家規森嚴性子古板,各有各的好處,也有各的不好。</p>


    有喬嵐在一旁參謀,王氏看來看去,看不出個滿意的,就這麽又耽誤了一年,人急得快要上火了。</p>


    這新的一年,王氏打算把女兒的親事擺在首位。在喬嵐不遺餘力的忽悠下,王氏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招個女婿回來。</p>


    招在自家院子裏,自己天天看著,哪怕她不在了,亦有家中兒孫能幫她盯著,怎麽都能安心。</p>


    “夫人這是…”王氏有些遲疑問道。</p>


    裴三夫人臉上笑容漸深:“我想與彤姐兒說個媒,不知夫人能否賞個臉。說來也不怕您笑話,我這要說媒的人家,是我自己的娘家……”</p>


    裴三夫人笑容親和說著,一旁坐著的寧家大夫人亦是挺直了腰板,笑容越發親切。</p>


    喬嵐忽的想到了那日在自家府上見到的那個眼眶下青黑的少年,忽然懂了什麽。</p>


    她就說,臉上有傷還要出門謝客,這寧家也太辛苦了些,如今想來,竟是有她不知道的故事,還是跟自家孫女有關的故事!</p>


    喬嵐心中愈發期待起來!</p>


    另一邊的書房裏,裴家老太爺和幾位老爺,帶著段家兒郎品鑒完了書房裏的畫卷,裴老太爺忽的轉過身來,一臉正色。</p>


    “聽說幾位賢侄還在府中苦讀詩書,準備著今年的春試。幾位賢侄若是有不懂的地方,盡管拿著文章來我府上請教,老夫雖離科舉久矣,早年做過幾年的主考官……”</p>


    裴老太爺說著,緊著段茗敬。</p>


    段茗敬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壓根不敢搭腔!</p>


    娘啊!這不會裴老爺不會是喊他念書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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