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上古東陵


    輕歌跌在地上,手還攥著明王刀的刀柄。


    她狠狠皺起眉頭,臉色慘白。


    她抬起頭,朝永夜生看去。


    永夜生站在紫光之上,像是裁決眾生的神,黑瞳深幽,俯瞰著她。


    在永夜生眼裏,她渺小如塵埃。


    永夜生仿佛在說,放棄吧,夜輕歌,你是站不起來的。


    輕歌嘴角裂開一抹笑,眼中綻放著極致的光,分外妖冶。


    輕歌撐著明王刀,使出全力,雙眼微微瞪大,眼角好似都要裂開來,她身體瘋狂顫抖,艱難地,費力地,緩慢站起。


    半中腰,她再一次摔倒。


    就在這時,一股神秘透明的力量,拖住了她。


    一陣風旋起,一道人影踏風而來,速度快到極致,轉眼間便到了輕歌身邊,他伸出雙手,橫抱起輕歌。


    那人低頭,垂眸,本該憂鬱的眼,看見遍體鱗傷的輕歌後,瞳眸驟然彌漫出血霧,殺戮之意在裏麵氤氳。


    “輕歌。”薄唇輕啟,他心疼的開口。


    “你來了?”


    輕歌艱難地睜開眼,朝他看去。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一張清貴冷峻的臉,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俊美無儔。


    “我來了。”他如是道,甚是無奈。


    “東陵。”輕歌道。


    “嗯。”


    “放我下來。”輕歌笑的燦爛。


    東陵鱈眉頭輕蹙起,“你……”


    “我能站起來的。”輕歌眸光清亮。


    東陵鱈執拗地撇過頭,看向永夜生,永夜生站在紫色火焰之上,神情冷淡,漠然的看著東陵鱈。


    東陵鱈橫抱著輕歌往前走了幾步,眼眸如鷹隼般銳利,道:“城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東陵國王?”永夜生看著東陵鱈,唇瓣緊抿。


    東陵鱈站在血泊裏,與之對視,瞳眸裏迸發出的殺氣,讓永夜生為之一凜。


    “夠了,到此為止。”東陵鱈冷硬的道。


    永夜生看著東陵鱈,忽然,目光微閃。


    東陵國王。


    東陵鱈。


    上古東陵——


    永夜生的目光再次落定於輕歌身上,雙眼深邃。


    夜輕歌一個人,牽扯到了太多的勢力,這讓他始料未及。


    輕歌意識雖然模糊,但也感受到了永夜生的猶豫。


    輕歌很是詫異,東陵鱈充其量不過是個東陵國王,在永夜生眼裏,應該算不了什麽才對,永夜生為何忌憚東陵鱈?


    “東陵。”輕歌輕聲喃喃著。


    東陵鱈看向輕歌,輕歌身上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東陵鱈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的身體有多破敗,髒腑、皮肉、血脈、骨骸,全都壞了。


    “我答應過姬兄,要照顧好你,至少,三年內,你不能出事,可現在,你讓我情何以堪,你要我如何跟姬兄交代?”東陵鱈雙眼微紅,閃爍著暴虐的光。


    他本該是溫順的小綿羊,在叢林裏被逼到極致,卻成了暴怒的魔獸,隨時可以開始廝殺。


    提及姬月,輕歌心髒微微往下沉。


    她在四星大陸冒險,姬月在妖域衝鋒陷陣。


    若姬月看見她如今慘烈的樣子,怕是會憤怒不已。


    想想,當初她上洛麗塔十三層為之取生辰禮物,姬月一怒之下,竟是砍斷了自己的臂膀,希望她能夠愛惜自己,而不是胡鬧任性。


    在北月王朝時,她為救李滄浪而被靈氣反噬,東陵鱈因此,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


    這兩個人,都很極端。


    看似相同,實則完全不一樣。


    姬月是憤怒邪肆,而東陵鱈是無奈,另一種無可奈何。


    東陵鱈不知以何種身份站在她身邊,也沒有資格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他便看中了她的重情重義,以自己的性命要挾,用血腥的方式讓她記住,她的命,不是她一個人的。


    “我——”


    “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動你,沒人敢動五千魔獸。”東陵鱈堅定的道,聲線很是平淡,卻沒人敢懷疑他的話。


    輕歌眼眸微動。


    她凝望著東陵鱈。


    若是別人說出此話,她隻當是口出狂言。


    可東陵鱈不一樣,她信了,她相信,有東陵鱈在,哪怕是五劍靈師的落花城城主,也奈何不了她。


    然而,若東陵鱈就此插手的話,她之前承受的九次攻擊,豈不是多此一舉?


    永夜生有永夜生的權威,輕歌隻要能夠承受住十次攻擊,也不是挑釁永夜生,東陵鱈中途阻止,反而是挑釁永夜生的底線。


    再說,這最後一次攻擊,她是要讓給魘的。


    魘等了三百年,難得有機會見上永夜生,他斷然不會罷休。


    “東陵王,你覺得,說出口的話,能收回嗎?”永夜生虛眯起眼,冷冷的看著東陵鱈。


    雖說某些原因讓他忌憚東陵鱈,但落花城城主的權威,不是一個小輩可以挑釁的。


    他可是至高無上的五劍靈師。


    不過,永夜生的話依舊給東陵鱈留了餘地。


    他放了個台階,至於下不下,就是東陵鱈的問題了。


    “城主,你是不是忘了,落花城並不是四星大陸的統治者,還沒有資格對四國王的事指手畫腳,馴服的魔獸歸屬於馴獸師,而不是城主你。”


    東陵鱈麵色清絕,眼角一粒淚痣。


    他白衣勝雪,袍擺處簇擁的海棠花徐徐怒放。


    東陵鱈以憂鬱聞名天下,俘獲四星大陸諸多少女的芳心,直到現在,他才擁有帝王的威壓,即便站在永夜生麵前,也不會讓他覺得目中無人,反而認為,他本該如此,與永夜生站在同位置上,或者是更高的存在。


    永夜生雙手負於身後,右手轉動著掛在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翡翠中央,流動著紅色液體,像是人體內的血。


    四周,隻有風聲嗚咽。


    永夜生、東陵鱈二人相對而站。


    永夜生麵色深沉,東陵鱈橫抱著輕歌,輕歌身上的血,染紅了他的雪色錦袍。


    尤其是袍擺的花兒,成了血海棠。


    四星大陸的確沒有統治者,然,落花城算是這個大陸的中州,群雄薈萃,臥虎藏龍,匯聚所有頂尖修煉者。


    久而久之,世人對落花城甚是敬畏,如今永夜生又突破了五劍靈師,眾人皆是下意識把永夜生當做帝王。


    就算有人有異議,也沒人敢像東陵鱈這樣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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