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直的長劍一頓,和除了葉筱宓之外的驚異的眾人一齊看向那漆黑的草叢。


    “莎莎……”少年摩擦著叢生雜草,從黑暗中一步步靜靜走來。


    慵懶女子的鼻子微微皺了皺,她在這少年身上似乎聞到了一股不易察覺的血腥味。她俯身看去,暗道一聲:“這少年難道剛做完殺人越貨的事兒?為何殺氣這麽重。”


    少年一席白袍上染上半點清塵,一頭長發飄蕩於空,金色長劍,白色布鞋,嘴角含笑,眉清目秀。


    徐元直身後走出一個八尺大漢,大步流星踏在徐元直身前,粗獷的大辮子一盤盤纏在頭上,三道猙獰刀疤從額頭劃到嘴角,同樣是一身黑衣,腰間卻掛著一口金背大砍刀。在這習劍的開天劍派中,擅長使刀的人其實也有不少,這呂雲天正是其中一人。


    奈何呂雲天空有一身本領,有徐元直這種以一敵百的大師兄在,根本輪不到他上場,方才徐元直一腳踹飛萬狂瀾的那一幕還如皮影戲般放映在他眼前,心中想要大展身手的一股熱血早已燃燒,此刻正好碰見這不知好歹的二愣子少年出場,再不出頭耍耍威風,唯恐骨頭生鏽。


    呂雲天正眼望去,一看是個清秀少年,腳步頓了頓,暗道:“這人真是年少的不像話,能擋著我一拳麽?”


    呂雲天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哪裏出來的毛頭小子,毛沒長齊就要跟我大師兄鬥?你在找死嗎?我看,你連我都幹不過!”


    少年“啪啪”兩下拍掉肩上落著的一層灰塵,微微一笑道:“你?”


    “蹭!”一道金色劍光一閃而逝。


    呂雲天還未反應過來,隻聽少年裝模作樣地道了一個“你”字,他便一腳踩空,仰著頭狼狽地倒在地上。


    “啊!”周圍黑衣開天劍派弟子驚訝地瞧著摔在地上的呂雲天,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少人心中暗道:“呂雲天前些日子剛突破胸中五氣境,現在卻連走路都能摔倒?看來掌門說的不錯,突破之後的幾天之內,身體都是虛的。”


    呂雲天氣惱地站起身,氣血翻湧到脖頸之上,紅著臉怒道:“小子!別在那裏站著不動,有種就跟我打!”


    不等少年回話,呂雲天殺氣湧現於手掌,再緩緩傳至那柄金背大砍刀的刀口,狠狠地砍向少年。


    少年腳尖點地,輕飄飄地轉身,躲過呂雲天的刀鋒,閃手一砍,呂雲天痛哼一聲,向少年腳下栽去,少年猛然抬起膝蓋。


    “哢!”呂雲天被少年凶狠地踢飛,鼻梁驟然折斷,滿嘴鮮血。


    濺起的碎石啪啪啪地打在徐元直的棕色鬥笠上,這冷酷的大師兄站在原地不動,手掌輕抬,呂雲天被一股柔和的靈氣包圍,整個人從地上被慢慢地扶起來。


    “呸!你……”


    “技不如人,就不要說話。”少年冷笑。


    飛在天上的那位如絕塵仙子般的女子睜著大美眸瞧著少年,嘴角彎起的幅度很好看,可少年覺得,這女子身上任何地方都比不上她的那雙眼睛。


    慵懶女子遠遠地道:“築基期?”


    少年看著她,淡淡道:“是。”


    女子好奇地道:“那你……還真不錯。”


    女子本想問少年,他到底哪裏來的勇氣來找徐元直的麻煩,要知道這徐元直僅僅二十二歲的年紀便已經陰陽兩儀境,在江湖上幾乎沒人比得上他。


    除了太易門的慕晚曦。


    可女子還是住嘴,因為她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與這少年說太多。與其勸說他離開,還不如讓他自己碰壁之後自覺離去來的更有效果。


    開天劍派的弟子沒有一人心有靈犀地將少年圍住,因為坐在青鸞上的女子已經點明他的修為,若是一堆胸中五氣境和頂上三花境的修士大張聲勢將一個築基期修士包圍,說出去要被江湖人笑掉大牙的。


    就算呂雲天解決不了這少年,也還有徐元直,無論如何輪不到別人出手,況且這少年點名道姓要找徐元直麻煩,無需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周遭的所有妖獸已經跑得見不著身影,料想它們必定知曉這些人不是它們這些低級妖獸能解決的。


    萬狂瀾嘴角血跡未幹,咬著牙對著少年說道:“你打不過他的,留下自己一條命,趕快走吧。我萬狂瀾既然死路一條,那我甘願死個痛快,不必再多一具屍體!多連累一人!”


    秦無師長眉長須,細眼長鼻,手中拂塵微楊,頷首說道:“是啊,小兄弟,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許攸黃喉結動了動,該說的話都被二人說光,他多說也是無益。


    少年眼睛撇過來,看了看滿身鮮血的萬狂瀾,眼中閃過一抹狂熱,哈哈大笑道:“他要殺你與我何幹,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幫你,而是試試這口出狂言的徐元直到底有多強。”


    徐元直淡漠一笑,道:“口出狂言?”他眼睛一眯,腦中靈識一閃,頓時悟了個大概,冷笑道:“太易門弟子一人比一人貪婪,多少人想奪我念羅盤,死在我劍下,又有多少人躲在我背後偷偷摸摸想要盜走我辛辛苦苦得到的劍神墓殘圖,被我一腳踢死。”


    徐元直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握住一把藍色長劍,道:“你如果因為我殺你門人太多而生氣,完全沒必要,因為若是我將太易門弟子的所有惡行告訴你,所不定你連脫離太易門的想法都會有,但若是你不想離開太易門……”


    徐元直不屑一笑:“那麽你那份想要為師兄弟報仇的俠肝義膽,未嚐沒有虛假成分在。”


    剛現身不久的少年似乎被徐元直說的一愣一愣的,短暫的愣神之後,少年才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少年歪著頭道:“我需不需要像太初山脈的守山老爺爺那樣抽著旱煙聽你娓娓道來?”


    徐元直聽出少年話中的果決,表情愈發冰冷,鬥笠上的紅線被風輕輕吹起,而腰間酒葫蘆裏的溫酒也隨著交談逐漸發涼。


    青鸞上的女子略帶惋惜的搖了搖頭,看少年的眼神卻是愈發明亮,她秀手一挽,青鸞踏上草地,慵懶女子優雅地單腳著地跳下來,說道:“雖然結局我基本可以想到,可是,我想知道你是誰。”


    少年咧嘴一笑,說道:“太易門,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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