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笑道:“看我幹嘛,就不怕我吃了你?”


    那醒來的少女茫然地坐起身,晃了晃腦袋,呆坐了一會才勉強清醒一些,看著陳洛,問道:“你……你是誰?我……又是在哪?”


    陳洛訕笑道:“估計是你家附近。”


    溫婉兒顯然不相信,撇了撇嘴,“騙誰呢,我家怎麽會在這裏。”


    吃力地站起身,溫婉兒用力把身上的灰塵拍掉,往四周看了看,愁眉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剛才不是還在家裏嗎?清音姐姐她什麽時候走的?”


    “好熟悉啊……”溫婉兒食指放在唇邊,身子轉了一圈,看著四周,喃喃道:“雖然不是我家,但是為什麽……這些屋子這麽熟悉,還有那口井,幾乎和我家的一模一樣誒。”


    陳洛捂著額頭,無語道:“這就是你家,那破爛不堪的茅草屋已經塌了,看看地上的茅草就知道了。”


    “好像……真的是啊。”溫婉兒愣愣地看著地上的茅草,認真地點了點頭,但是那少女忽然反應過來,仔仔細細看著一堆堆的茅草,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片刻之後,溫婉兒哭出了聲。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家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哪個壞蛋做的!”溫婉兒紅著眼眶,焦急跺了跺腳,蹲在地上撿起一些散亂的茅草,跑到陳洛身前,帶著哭腔叫道:“我家為什麽沒了,為什麽沒了!是不是你搞的鬼,你還我的家,還給我!”


    陳洛抓住溫婉兒拍來的小手,勸慰道:“你別……喂,你別打我啊,你家不是我弄沒的,你別錯怪了好人,要不是我趕來救你,你已經被一個黑衣人抓走了。”


    “真的嗎,你沒有在騙我?”溫婉兒上氣不接下氣,嘴巴因為哭泣而變得癟癟的,聽見陳洛所說,才稍微平靜了一些,扔掉手中的茅草,呆滯道:“那……那我的家呢。”


    陳洛指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剛才有人在你家打架,房子都被拆掉了,可想而知場麵要多激烈,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可能嗎?”


    陳洛說罷,扭過身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身後的血影離光,抬了抬眉毛。


    溫婉兒不小心被血影離光的劍芒閃到,急忙用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淚水嘩啦啦從少女的眼眶中無聲地流下來,絕望之感如滔滔江水般一陣陣席卷而來。


    這間茅草屋,是她和爺爺花了多少時間,多少錢才好不容易蓋起來的?建造這間小屋子的時候,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雨天,那些蓋房子的農夫訛了一老一少多少錢,蓋好之後又塌了多少回。


    溫婉兒心力憔悴,不忍回想。


    “爺爺……爺爺呢!”溫婉兒忽然把手挪開,匆忙看向附近,可哪裏有她爺爺的人影。


    陳洛歎了口氣,正想說話,天空之中卻莫名卷起一道狂風,將地上的茅草全部卷到空中,溫婉兒尖叫一聲,兩隻手籠住她的身體,瑟瑟發抖。


    陳洛臉色一冷,抱起溫婉兒,躲到遠處的一間屋子後麵,遠遠朝那邊看去。


    少女知曉這個時候隻能依靠這陌生的少年。


    一個滿身是血的單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陳洛凝神望去,膽戰心驚。


    那光頭小僧天生隻有一隻眼睛,罕見地長在額頭下的中央,高挺的鼻梁,卻鑲嵌著一隻巨大無比的鼻子,單薄的嘴唇上,長了些碎碎的胡子。


    那小僧怒目圓睜,步速極快,但不忘緊緊地背著背上的一個龐大的棺材。


    “命都快沒了,還不舍得放下那口棺材?”陳洛小聲嘀咕。


    溫婉兒習慣了小聲哭泣,這時候看見那個神色誇張的小僧,皺起眉頭。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


    陳洛不忘安慰道:“咱們要小心,萬一露出些蛛絲馬跡,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你爺爺沒事,估計和你一樣隻是暈了過去,你瞧。”


    陳洛點了點溫婉兒的肩頭,又指向十米之外的那間青瓦房。


    溫婉兒順著陳洛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那依靠在青瓦房邊沉睡的老人正是她的爺爺。


    “爺爺!”溫婉兒驚叫出聲。


    陳洛立刻捂住了溫婉兒的嘴,食指放在嘴邊,“噓……”


    溫婉兒臉一紅,乖巧地點了點頭,整個身子蜷在陳洛旁邊,目光溫柔地看著那不省人事的老人,暗道:“爺爺的臉色還好,而且衣服也沒破,看來,應該是有什麽妖魔鬼怪在我家附近搗亂。”


    溫婉兒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但心裏好受了不少,“爺爺沒事就好……”


    溫婉兒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偷偷打量那個奔來的獨眼小僧。


    小僧雖然一幅不甘心的咬牙切齒模樣,可時不時往身後往往,似乎在躲避著什麽人,鼻尖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小僧前方的草叢中突然出現一個火亮的圓球,圓球突然爆發開來,險些炸傷了小僧的腿,他往旁邊跳去,卻一腳踏了個空,啪的一聲,跌坐在草地上。


    而那口棺材也晃蕩晃蕩落地。


    “師傅……”小僧對自己手上的腳踝不管不問,隻慌忙爬到棺材旁邊,憐惜地抱起來。


    “雖然他的樣子很可怕,但是……他看起來好可憐。”溫婉兒抿了抿嘴,十分擔心,“他到底在躲什麽人?”


    陳洛閉口不言,方才那道狂風刮得讓他不寒而栗,風中凝聚的能量不是他目前可以抗衡的。


    現在不說帶著溫婉兒和她爺爺趕快離開,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可以獨自溜走的自信。


    所以陳洛靜觀其變。


    天空之中響起一陣奇異的聲響,溫婉兒抬頭望去,那片黑暗的虛空中竟漸漸顯現出一眾人馬。


    “那是……”溫婉兒我緊了拳頭,“天上的神仙嗎?”


    陳洛看見溫婉兒眼裏的異彩,微微笑了笑,“神仙?可能是吧。”


    幾個白胡子道士仙風道骨,一眼看去皆是異士奇人,為首之人胡子最長,看樣子也最為年長,但給人的感覺,仿若一個活力四射的年輕修士。


    讓陳洛驚訝的是,站在最前麵的人的右側臉龐上,竟然刻著一個大大的“天”字。


    他卷了卷長袖,輕輕咳了咳,溫聲道:“周來,放下吧,那口棺材早該入土了,你難道,就不怕棺材裏的人心不安?”


    獨眼小僧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怨恨道:“我師傅心裏怎麽想的,我自己清楚的很,不需要你來插手!”


    天字老人解下腰間綁著的一麵黑白相間的令牌,扔給小僧,“這是你師傅生前日日夜夜都帶著的驅魔令牌,今日還給他,無論如何,與他一起入土為安吧。”


    老人丟令牌的力道極大,“啪”的一聲砸在小僧的腦門上,小僧呲牙咧嘴道:“耿天南,你不要欺人太甚!”


    耿天南看著他,眼中充滿失望,同時也有那幾分不易察覺的憐憫,搖頭歎息道:“你師傅是我降妖司一員降妖大將,卻暗中培養了你這麽一個徒弟,他能教你些什麽?教你降妖,還是除魔?”


    耿天南厲聲問道:“你身上可流著人類的一滴血?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收了一個妖怪做徒弟,可笑!可笑啊!”


    小僧把棺材背緊,冷笑道:“他老人家收什麽樣的徒弟,與你又有什麽關係。”


    耿天南哈哈大笑道:“跟我沒關係?怎麽可能跟我沒關係,他是我……”


    “……”


    身後忽然有人輕輕推了推他,耿天南想起些什麽,立刻閉上了嘴。


    “哼!”耿天南抬起手臂,率先降落在地上,而身後的人緊隨他的路子,不帶起一點風聲,平平穩穩落與地麵。


    小僧皺了皺眉,想轉身離開,但他忽然發現雙腳已經不受他的控製,驚恐地低下頭,那雙腿傷痕累累,一道道傷口破裂開,鮮血直流。


    疼到沒了知覺。


    小僧難以置信地看向耿天南。


    後者淡淡一笑。


    空氣在一瞬間凝聚。


    “難道,真的要走了嗎?”小僧心底絕望呐喊,無濟於事,“師傅,我死也不會讓他們帶你走的!”


    小僧一幅慷慨就義的模樣,怒視耿天南以及他身後的眾人。


    耿天南虛空一指,小僧背後的那口棺材泛起微光。


    小僧張口大呼:“師傅!師傅!耿天南,你住手!”


    耿天南怎會挺進獨眼小僧的話,不屑地笑了笑,喃喃自語:“你呀,自作孽,不可活哦。”


    不知他是在說誰。


    隻是棺材即將脫離小僧時,耿天南忽然臉色僵硬,指尖的光芒消失,扭頭往右手邊看去,“是哪位道友,在這月黑風高之夜,偏偏做一隻躲在角落的老鼠?”


    耿天南左側的一位老道士嗬嗬笑道:“師弟啊,你才發現他們?老朽在來到這裏時,就已經發覺他們的存在。”


    耿天南摸了摸胡子,淡漠道:“我以為那是我的錯覺,卻沒想到,真的有人敢在我們做正事時打擾我們。”


    站在最後的幾名年輕修士恍然,匆忙提劍,威風凜凜地朝向陳洛那邊。


    “糟了……”陳洛大叫一聲不好,他以為他隱藏的很好,可終究逃不過那些人的眼睛。


    況且他身邊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溫婉兒。


    耿天南眯眼看去,黑暗中走出的一名清秀少年。


    那少年俊朗一笑,“在下隻不過是偶然路過此地,無意插手諸位事宜,唯恐諸位錯怪我,在下才躲在一旁,不敢說話。”


    “廢話真多。”


    耿天南冷冷一笑,一掌拍向虛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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