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並不是滿月盈滿,一般說來算不上明亮,但是在特定的環境,就比如眼前的這片湖泊,卻並不是這樣。


    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所謂湖中月夜莫不如此。


    ~~~~~~


    世界上之所以有夜晚,就是留給那些有傷口的人,給他們一片可以獨自舔舐傷口的黑,而且不易被發現。


    夜很黑,而且受了傷的時候,無論輕重,明明想要好好休息的。


    泡上一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覺。


    不過。


    事情,往往不會這麽如意就是了。


    “岩忍村的暗殺術都是這樣的嗎?”


    寒星點點,前傾的身軀,微微點頭,躲開了對方似乎並沒有殺意的準確一擊。


    “怎麽樣?”


    語氣之中,他似乎對冬夜的說辭頗感興致,並不急著廝殺的跨步走進,在黑夜之中,湖水之間,倒影而出的那個身影,笑著,冷漠的笑容。


    “挺不錯的,殺意內斂,氣息薄弱,如果能更注重隱藏自己的話,我或許剛才已經死了。”


    “是嗎?你還活著!”


    “他們死了,我還活著。”


    “是呀,他們死了,你還活著。”


    轉換著人稱代詞的同一個意思的同一段話,在兩人之間顯然孕育著不同的意味,一種是平淡和無聊,另一種是痛恨與懊悔,兩人的情緒,立場,身份,此時此刻,一切都是對立的。


    “你還沒死?”


    “還沒有。”


    “我還以為能夠殺了你的,結果還是慢了一點嗎?”


    “不過,你活不下去了吧。”


    繞著手腕的水華,隨著手臂的擺動,緊握到了胸前,冬夜表示,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姿態。


    “我確實快死了,你還真清楚。”


    “嘛,渾身上下都是血的味道,而且別看我的年齡很小,我還勉強算是個醫療忍者的說。”


    “是嗎?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你是想說你能治好我?”


    “治好你?別開玩笑了,即便我可以做到,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話說,你也想殺了我吧?”


    用問題回答問題,擾亂了談話節奏的冬夜,真的是很難讓人喜歡的家夥。


    所以。


    當作是應付小孩子的任性,他好好的做出回答了。


    “沒錯,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這就是答案。”


    “什麽?”


    “我不是給你了嗎?答案就是給了你,殺掉我的理由。”


    “我不是很懂你說的話。”


    他,藤村陽太,一邊訴說著自己迫切的殺意,一邊卻繼續推進著閑聊,明明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的。


    “殺人什麽的,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哦,殺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沒有明確的理由,感覺會不好下手的吧,所以,動手之間我給你一個理由。”


    “理由?喂喂喂,別搞錯了!你以為我是誰呀?小子。”


    “像你這樣的家夥,我可是能毫不留情的殺掉的哦,我們可不是談上幾句話就成為朋友的那種人。”


    情緒激動的狀態下,他的殺意也從一直壓抑著的狀態醒轉過來了。


    “你該不會是把我當成愚蠢的小鬼了吧?”


    “為了自己活命而殺戮,這是我的理由,無論何時,理由都隻是如此。在我看來,從不存在沒有理由的殺意。”


    “即便你想要殺掉我,也隻不過是認為。”


    鏘!


    連續快速的言語被打斷了,突然衝撞出來的比十三歲的冬夜,看上去要龐大了一大半的身軀,揮出了與其足夠相稱的重量一擊。


    “殺掉我,對岩忍村有好處!”


    “殺掉一個木葉的天才少年,對於岩忍村而言是必要的,一個,兩個,扼殺掉一切威脅!”


    “這就是理由!從一開始你不具備什麽無緣無故的殺意。”


    “你的殺意,可以大大方方的被公布,你是為了村子的利益!”


    語速越發快速,語氣越發高揚,但是麵孔的表情卻越發的偏向於似笑非笑的狀況。


    但是。


    那種【笑】。


    是嘲笑。


    鏘鏘鏘······!


    沒有閃避,沒有退縮,刀光劍影之間閃爍著的火花,回蕩散逸的拚撞聲,一切都是冬夜在和眼前的家夥,堅持不懈的一波波正麵衝撞著。


    正麵衝殺?


    和一名上忍?


    一般人難以想象的現實,對於冬夜卻已經是第二次上演了!


    而這一次,同樣沒有絲毫的輕鬆!


    相比於腦海中的伊藤思而言。


    眼前的家夥。


    藤村陽太。


    那龐大的身體充分展露出來的。


    所具備的是力量。


    和伊藤思不同。


    或許無論出手速度,反應速度,他都不能相比,都要慢上太多。


    但是給予彌補的是每一擊,夾雜在苦無之上的是,勢大力沉如同巨石砸下的重量感!


    手腕的麻痹,手掌的震蕩,虎口的壓迫。


    由大及小,施加的壓倒性力量。


    即便是久經曆練的身軀,也不能否認的現實,依舊是冬夜的年齡。


    一大一小的兩者,從外表的視覺似乎就能輕易的判定強弱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是,眼前的戰場並不是大地,而是湖麵之上。


    他也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紮根於大地的岩忍。


    因此。


    不夠!


    還不夠!


    如果想阻止我說下去,這點力量還不夠呀!


    “考慮村子的利益,首要原則是集體,是呀,是呀,你就是這樣的人呀!”


    “還是說。”


    “我【應該】這樣認為呐?”


    後續的話語被再次增強的壓力給吞進了肚腹之中,這一次,終於!


    後退了。


    一直固守的陣地退後了,重心每一次後移,隻能通過腳步的後撤來勉強保持住的平衡,然後這樣的退縮變成了常態的改變,一步,兩步,繼續著。


    彎曲了。


    一直認定了直挺著的背脊,發出了的是耳膜能夠接收到的,能夠清晰聽見的,來自於所有骨骼的嘶鳴聲,界限!


    這就是界限!它這樣的聲明。


    然後不經由精神狀態的主導,更堅持於生理本能的思想,它主動的彎曲著,彎曲的脊柱一次又一次的削減著力量,才能一遍遍的保持著安全。


    “不,不對的!”


    泄露的氣息勉強的做出否定。


    此時此刻。


    大部分呼吸所提供的力量,已經不足以讓冬夜閑適的用於無聊的【廢話】了,手腳,不,身體,這種感覺就像灌水了一樣?不,更具體來說,是每一次新增加了負重一樣,總之就是第一時間,都會格外的沉重。


    所以。


    能夠習慣。


    不,會適應著去習慣。


    每一次增加負重,不是習以為常的事實了嗎?


    無論多少的重量,總有一天會習慣的,不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嗎?


    所以,這一次也一樣。


    會習慣的。


    麻煩著,強硬的要求著,不合理的協議著,然後讓身體同意。


    同意了開始名為【極限】的進化,蛻變。


    “在我看來,村子的利益,還是集體利益什麽的,這些根本不是你的理由!”


    癲狂!


    像是長時間處於深水,突然抓住機會從水裏冒出水麵的人,長時間呼吸閉塞之後,得到了能夠重新大口大口的自由,然後,他出口的第一句話之中,傳遞出來的唯一的情感,更該是瘋子一樣的沒有理智的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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