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精神病院的重症觀察室裏,詹天正全神貫注地看自己的書。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嘔吐物和藥水混合的味道,每次電擊治療過後,他都會有幾天的時間吃不下東西,一吃就吐。


    一年前進來的時候,他身高一米七五,體重有一百二十多斤,一年過後,隻剩下九十多斤,除了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外,電擊治療也是讓他身體消瘦的原因之一。


    換作一般人,每次治療過後,都會精神萎靡,生無可戀。


    但他除了身體不適之外,並無沮喪和抑鬱的跡象,哪怕剛剛經曆電擊治療,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書,隻有書能讓他平靜下來。


    他看的書種類極為廣泛,囊括了各類學科,特別喜歡閱讀一些野外生存,槍械兵器知識和機械設計製造之類的書籍,他最喜歡閱讀的是一些科幻類的刊物,對玄學和神秘事件尤其感興趣。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一開口就是令人感到不安的詛咒之語,除此之外,與常人無異。


    此時此刻,醫院頂樓的監控觀察室裏,幾個精神科醫生正看著監視器中的他。


    詹天突然放下書本,拿起一根畫筆,起身來到觀察室一麵牆前,凝視盯著滿是塗鴉的牆麵。


    觀察室裏的不鏽鋼桌椅床都是固定的,外麵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防撞軟墊,防止被病人利用來傷害工作人員,或者自殘。


    因為他的病症極為特殊,這間f12觀察室是他專用的病室,四麵牆上寫滿了稀奇古怪的文字,還有一些恐怖血腥的圖畫。


    “他這已經是第幾次進來了?”


    “第四次,每次發病的間隔越來越短,症狀也越來越嚴重。”


    “想象力倒是挺豐富的,有點可惜了,其實天才跟瘋子隻是一線之隔,區別在於天才能分清現實與幻想,而瘋子將幻想跟現實結合在一起。”


    “核磁共振和大腦皮層的檢查結果出來沒有?”


    “出來了,沒有腫瘤,也沒有其他異常,不傳過腦皮層的活躍度有些異常,進入睡夢中時,右腦某個區域特別活躍,應該就是他經常做惡夢的原因。”


    “快看,他又開始塗畫了。”


    他們看見那詹天開始像以前一樣,在牆上塗畫起來,都是一些無頭無尾的字句,還有古怪的景物特征,看似驚悚的字句,雜亂無章,像任何一個精神病人一樣,思緒的跳躍,毫無章法。


    畫到最後,他筆尖一停,開始畫起來。


    滿是塗鴉的牆上,漸漸地呈現出一架從天而降的大型客機,引擎冒著黑煙……


    一個少年,站在一堆廢墟前。


    濃煙與火焰彌漫在他的周圍,渾身燃燒著火焰衝向遠方的人影……


    一個個被壓在廢墟下麵的殘屍,四周散落著殘肢斷臂,像火蛇一樣蔓延開的汽油燃燒著,廢墟下,一個痛苦哀號的男人,高舉著手向離他不遠處的少年呼救……


    離少年不遠處的地方,一塊斷裂的牌匾,上麵隱約就是s市精神病院。


    雖然是速寫的畫法,但畫麵極為震撼。


    幾個醫生看得心中發寒。


    “李醫生,那個被壓在下麵呼救的人看起來好像是你。”


    李醫生聞言心中莫名一寒,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我倒覺得那斷臂的手指上戒指像是你的結婚戒指。”


    站在他身邊的陳醫生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因為是特別定製,上麵雕刻著他和他妻子的名字,再放大監視器中少年所畫的災難圖中那根斷臂手指上的戒指,赫然就是他手指上的這一枚。


    陳醫生臉色大變,他可從來沒有跟這個神經病少年麵對麵交流過,這少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又怎麽能畫出他的結婚戒指來。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


    這在這時,詹天突然停止了塗畫,回頭看了一眼監控攝像頭,眼中帶著一絲讓人心顫的神彩,仿佛能透過攝像頭看到隔著好幾間房的他們。


    幾個醫生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驚懼,“這小子真的讓我有點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他們發現詹天突然停止了畫筆,突然朝觀察室的金屬病床底下鑽了進去。


    地麵突然搖晃起來,整棟大樓開始顫動起來,從大樓外傳來震耳欲聾的飛機引擎轟鳴。


    李醫生看著監視器中那躲在金屬床下的少年,緊緊地抓著床腳柱子,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著。


    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轉身朝觀察室的門口飛奔。


    其他幾個醫生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打開了觀察室的門,衝了出去……


    就在這時,巨大的轟鳴迅速地由遠及近。


    醫院雖靠近機場,飛機起落難免會有噪音,可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到過如此巨大的引擎轟鳴,而且顯然是朝大樓的方向呼嘯而來。


    巨大的聲音震得房間裏桌子上的玻璃杯摔倒滾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醫院裏響起了尖叫聲和警報聲,四散逃竄的人撞倒花盆和推車器具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幾個醫生麵麵相覷,臉露恐懼之色。


    正要轉身逃離觀察室時,大樓震動起來,幾個醫生站立不穩,摔到在地,巨大的轟鳴轉眼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幾個醫生被這巨聲震得隔膜破裂,血從雙耳流了下來……


    劇烈碰撞的聲音響起。


    位於醫院頂樓的觀察室天花板瞬間破裂開,撞進一個巨大的白色圓型物體來。


    首當其衝的陳醫生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瞳孔之中,圓型物體越來越大,直接撞上了他的身體……


    連感受痛苦的時間都沒有,他身體瞬間四分五裂,斷肢高高地飛起,掉落在地板上,赫然就是那隻戴著他與他妻子結婚戒指的手。


    巨大的民航飛機頭撞破了頂樓的天花板後,並沒有停止,下降的機身將其他幾個醫生擠壓在牆上,擠成一團血肉。


    飛機頭繼續向下撞去,一直撞破三層樓麵才停了下來。


    汽油從油箱裏泄露出來。


    飛機上兩百多個乘客,大部分已經當場身亡,剩下幾十個幸存者敲打著飛機上的玻璃窗,淚流滿麵,發出驚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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