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天氣的突變,久久沒有電來,已經引起市民們的緊張情緒,原本以為隻是電力故障的他們發現這並不是普通的停電事故,所有電器都莫名地失效了,沒有暖氣,沒有通訊,沒有交通,仿佛一日之間,所有依靠電力的係統都癱瘓了,城市回到了鐵器時代。


    汽車沒有電打不著火,物流停止,電話沒有電也打不通,通訊中斷,照明沒有了,銀行取不出錢來,商店裏的物品乘機漲價,有的甚至拒絕售賣。


    恐慌在漫延,原本躲在家中的市民感覺到一絲不妙,紛紛走出家門,來到大型商場的門口,準備屯積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一隊警察守在好又多的門口,建立了保護圈,禁止恐慌人群衝撞打砸大型商場。


    商場門口聚焦起了幾百個市民。


    一個近兩百斤的肥胖警長手扶著腰間的手槍,作出一個欲掏槍的姿勢,伸手攔住一個想衝上前的年輕人:“這裏是私人財產,暫停營業,所有人往後退!”


    焦躁不安的人群中,有人開始破口大罵。


    “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購物,誰知道這電要停多久,還讓不讓人活了!”


    “再不開門,我們就衝進去,你們這些警察該保護的不去保護,隻會跟老百姓作對,老百姓納稅養著你們,卻總是拿槍口對準老百姓!”


    群情激憤,眼看要失控,那胖警官官掏出槍朝天開了一槍。


    人群安靜了一會,瞬間爆發出更強烈的反彈。


    後麵的人推著前麵的人向前擠,幾個頭頂著殺馬特造型的年輕人朝那胖警官衝過去,嘴裏嚷著:“看他肚大腸肥的,哪像個人民警察,一定是個吃卡拿要的腐敗分子,指望他保衛人民財產安全?哥幾個,先把他的槍繳了!”


    幾個年輕人一湧而上,將他壓倒在地,奪了他手裏的槍,拳打腳踢。


    其餘幾個警官見了,紛紛拔槍,對準了那幾個年輕人,“襲警是重罪,再不住手,我們可要開槍了!”


    幾個年輕人叫囂說:“鷹犬走狗,有種你們就開槍,看是你們子彈多還是人民群眾力量大!”


    胖警官被打得滿嘴是血,依舊不忘朝那幾個警員說:“不能開槍!讓他們過去!”


    幾個警員麵麵相覷,最終忿然放下手中的槍。


    好又多商城的大門登時被人群砸開,幾百個市民一擁而入,推著車子,飛快地朝商場各樓層跑去。


    門口隻剩下幾個警員,兩人上前扶起那胖警官。


    “楊隊,你沒事吧?這幾個小鬼太可惡了,就應該開槍打斷他們的腿,讓他們知道觸犯法律的後果!”


    胖警官搖了搖頭:“城裏停水停電,醫院也停業了,一旦開槍哪怕隻是打中腿,也會死人,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盡到責任就可以了,群眾的恐慌可以理解,脫下這身警服,你跟我都是老百姓。”


    “話雖這麽說,但商場在我們管區被砸,商家追究起來這責任我們擔不起啊。”


    胖警官歎了一口氣:“你們沒發現嗎,現在交通通訊全斷,市政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指揮失靈,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依我看,這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恢複的,再加上這天氣,難怪市民恐慌,再不來電,整個s市都要亂,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餓上一天都得慌,到時誰還顧得上責任不責任的。”


    “那我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脫下警服,跟群眾打成一片,拿齊食物和水,回家等消息!”


    幾個警員紛紛笑了起來,當即脫了警服,推著車子,衝進商場。


    胖警獨自一人坐在台階上,叼起了一根煙,點了幾下打火機,卻怎麽也打不著,抬頭看著天上飄下的雪,眉頭緊急,陷入了沉默中。


    他叫楊再興,今年五十六,已快到退休的年齡,離異,他前妻嫌棄他職業危險,又不懂迎合上司沒前途,偏偏還死守著食古不化的紀律原則,天天跟他抱怨吵架,後來跟一個有錢的老頭好上,離婚改嫁了,兩歲大的女兒也被她帶去了美國,他母親想念孫女成疾,沒兩年就去世了。


    努力工作大半輩子,愛家愛崗,一心為了讓兩母女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隻可惜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民警察,不拍馬屁不行賄也不撈偏門,兢兢業業,到頭來同期的同事都升職成了他的領導,住上洋房開起豪車,他卻依舊領著一個月幾千塊的死工資。


    到最後連這個一直讓他引以為傲的神聖職業,也成了別人眼中的匪類鷹犬,讓他突然心灰意冷,不知這一輩子堅守自己的原則到底為了什麽?


    別人都攜家帶眷,哪怕世界末日,起碼還有人相互依靠,而他卻隻能自己一個人孤獨回到冷清的家,守著漫漫長夜,想到這時,一股悲涼情緒湧上心頭,眼眶漸濕。


    這時,一股火苗在他眼前亮起,一個清秀少年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麵前,手裏拿著打火機,幫他點燃了煙。


    他抬頭打量著這少年,見他身穿一身做舊的駝色皮衣,外套一件十幾個口袋的帆布夾克,裏麵鼓囊囊地不知道塞滿了些什麽東西。


    腰間纏著一根寬皮腰帶,別著一把瑞士多功能軍刀,身上掛著一串炮仗和煙花,腳上穿著一雙硬頭高幫皮靴,除了身體顯得有些疲弱之外,看起來像是一個野外生存專家。


    清秀少年的身後,跟著幾個穿得像貴婦一樣的漂亮女孩,提著幾袋食物。


    另外一個身材高挑婀娜的秀美女孩,肩上挎著一個有十字標識的急救包,摻扶著一個頭發灰白的中年婦人,白皙的小臉蛋被凍得通紅,可愛甜美,讓他想起了自己剛滿十八歲的女兒。


    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穿著牛仔外套,一手拎著一個大旅行包,一手拎著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汽油桶。


    楊再興當了幾十年警察,一眼就能看出這群人身上這些東西都是打砸偷來的,依著他的職業習慣,當場就要將他們扭送派出所訊問,但現在,他隻想脫下身上這身警服,也像這些年輕人一樣,活得肆無忌憚,自由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媽,你們先進去,記住,食品,水,能源之類的優先,質量輕的優先,我在這陪楊叔坐一會。”


    那婦人帶著那高壯青年和幾個女孩進了好又多商場大門。


    楊再興一臉驚訝地看著在他身邊坐下的清秀少年,“你怎麽知道我姓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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