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幾天時間, 他們回到赤日山莊前的那麵湖泊邊。


    之所以沒有直接進赤日山莊, 是因為他們察覺到赤日山莊裏竟然有人。


    師無命肯定地說:“一定是碧女閣的左意齋和十方商行的衛千裏!”


    裴棲羽若有所思道:“看來他們對赤日山莊的東西也勢在必得!師無命,都到這時候, 就別再賣關子,可以告訴我們, 你們來赤日山莊找什麽東西了吧?”


    宿陌蘭和聞翹也懷疑地看他,隻有寧遇洲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站在一旁看著師無命被他們逼問。


    “我真不知道啊!”師無命攤手, “是命魂殿推測出赤日山莊有變數, 讓我過來查看, 後來看到左意齋和衛少主這兩人,我才有幾分猜測, 其他的我也知道不多。哦, 對了,當時推測赤日山莊之事時, 指向和陣法有關, 所以我才會請寧公子一起來的。”


    寧遇洲精通丹符器陣,師無命早在枯骨十三府就摸清。


    “推測?”裴棲羽敏銳地問, “你們命魂殿用什麽來推測?準不準?”


    師無命露出一副被質疑後屈辱的模樣, “命魂殿自有它的辦法,不為外人所道!”接著又發狠地說, “要是不準,我就重新回到枯骨十三府繼續裸-奔!”


    這代價太可怕,看來命魂殿確實有不為人知的手段, 能推測出某種變數。


    裴棲羽麵上不再懷疑,不過心裏怎麽想的,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赤日山莊裏有人守著,那麽要不要進山莊,便成了一個問題。


    宿陌蘭皺眉道:“怎麽辦,我們要不要進去?”


    現在的情況,若是他們再進赤日山莊,隻怕會被左意齋和衛千裏忌憚,甚至可能會惹來他們動手。幹架的話,他們並不懼,打不贏不會跑嗎?但就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橫生枝節。


    宿陌蘭心裏還惦記著赤日山莊裏可能會有的仙器。


    師無命道:“不如我先進去,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們隨後進去,找準時機破陣?”


    “破什麽陣?”裴棲羽吐槽他,“陣法都不知道在哪裏,想破陣也要找出陣法所在吧?”


    知道赤日山莊有恢複陣卻找不到陣法的痕跡後,眾人都明白赤日山莊裏絕對有大陣,隻是這陣法隱藏太好,連元聖境修煉者者找不出來,他們又如何能找出?


    是以聽到師無命這話,裴棲羽就有點手癢,想爆揍他一頓,以免這人總是想得太輕巧。


    師無命一臉震驚地看向寧遇洲:“寧公子,難道你還沒找到陣法?”


    寧遇洲:“沒有!”


    師無命:“……”


    看師無命一副“心裏好失望但隻能強忍著”的苦逼模樣,聞翹沒忍住就一拳搗過去。


    明明都不想揍他的,但這人就是欠揍,不揍心裏實在不快活!


    師無命被揍了一拳,不敢再隨便叨叨,好聲好氣地問:“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還要不要進去攪和他們?”


    他是七魂宗的弟子,加上先前又表明自己命魂殿弟子的身份,左意齋和衛千裏自會給他麵子,就算明知道他搗亂,也不敢做什麽。這也是師無命當時特地在左意齋麵前炫耀身份的原因,也好讓左意齋幫他宣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將水攪得更渾濁。


    他這法子也奏效,左意齋遇到十方商行的衛少主時,兩人都明白對方的目的,客氣地寒暄後,左意齋便提起師無命。


    七魂宗在混元大陸確實比不上那些頂級宗門,但也算得是上一流宗門。忌憚它的人不少,特別是七魂宗內最神秘的命魂殿,據說此殿連七魂宗的弟子都不甚了解,但若是混元大陸出什麽事,世人第一個想到的會是七魂宗的命魂殿,甚至親自過來請教。


    這也造成七魂宗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習慣。


    所以很多人都不會輕易去得罪命魂殿的弟子。


    也因為師無命這命魂殿弟子親自來到秘境,讓兩人不免懷疑是不是命魂殿推測出赤日山莊隱藏的秘密,自是對他十分防備。


    這會兒裴棲羽也已經明白師無命的行事,雖然覺得這人想一出是一出,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隻是還有一個前提,寧遇洲先破解赤日山莊隱藏的陣法在何處。


    兩人看向寧遇洲,問道:“寧公子,你覺得如何?”


    寧遇洲道:“不必這麽麻煩。”


    眾人:“……”


    寧遇洲沒理他們,看向坐在湖邊石嘰上,和聞滾滾一起啃靈果的聞翹,“阿娖,接下來就看你了。”


    聞翹和他相伴數十年,兩人心意相通,不需要言明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她將最後一口靈果吞下去,說道:“行,我先去看看。”


    師無命幾人滿頭霧水地看向聞翹,不明白這對夫妻倆在打什麽啞謎,難不成連寧遇洲都無法看透的陣法,聞翹卻能看破?


    也不是他們小瞧聞翹,而是和寧遇洲那神秘莫測的本事相比,隻喜歡亮拳頭揍人的聞翹顯得簡單多了,她可以是強大的戰鬥力,但對丹符器陣樣樣不通,像尋找隱藏陣法這種事,真的用不上她。


    可惜這對夫妻倆都沒和他們解釋的意思,禦劍朝湖泊飛去。


    “你們也跟上。”寧遇洲朝他們道。


    三人隻好禦劍跟上他們。


    直到湖泊中心一帶,聞翹方才停下來,俯視下方的湖水。


    湖泊的麵積很大,湖水幹淨清澈,身風徐來,湖麵蕩起一層層漣漪,能看到湖下色澤斑斕的遊魚成群經過。


    寧遇洲取出一條船,眾人落到船上。


    聞翹往嘴裏丟了一顆避水珠,又給肩膀上的聞滾滾塞一顆,朝他們道:“我先下去看看,你們在這裏等我。”


    寧遇洲含笑道:“小心一些,有什麽意外趕緊上來。”


    “我知道。”聞翹說著,摸摸聞滾滾的腦袋,一人一獸便躍下湖泊。


    其他人站在船上,探頭往湖裏看,見到聞翹像一條美人魚般,在水中靈活地往下潛,很快就消失在湖裏。


    這湖泊比他們想像中要深。


    師無命蹭過來,討好地問:“寧公子,這湖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剛進秘境時,聞翹還問過他,這湖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當時他斬釘截鐵地告訴他們沒有,並且還曾言以前的修煉者進來時,沒少在湖裏探查,這湖就是一個普通的湖,真的沒什麽特別之處。


    哪知道打臉這麽快。


    隻怕當時聞翹這麽問時,應該就發現什麽。


    寧遇洲道:“我也不知,等阿娖上來便可知。”


    聞言,宿陌蘭和裴棲羽俱是一愣,還真沒想到竟然會是聞翹有所發現。


    他們已經習慣寧遇洲的神秘和種種手段,和他一比,聞翹便顯得沒什麽存在感,唯有在戰鬥之時,才是她大放異彩的時候。


    師無命激動地說:“哎呀,我就說聞姑娘不是簡單的人物,怨不得她每次打我都那般疼痛,可見不簡單的人連打人也是疼的。”


    就算要諂媚也不要誇得這麽不要臉吧!裴棲羽和宿陌蘭聽得有點惡心。


    寧遇洲笑盈盈地看他一眼,悠悠地說道:“阿娖是體修,修的是《天體拳》,打人確實疼。”


    師無命:“……”


    時間在師無命不各種要臉的誇讚中過去。


    也幸虧這湖泊足夠大,湖中心距離赤日山莊有一段距離,山莊裏的那些人未必能發現他們,才沒有讓師無命惡心到別人。


    約莫三個時辰後,湖裏終於有了動靜。


    寧遇洲雙目緊盯著湖水,當看到從湖裏出現的人時,伸手將她拉上來。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水珠從絮白的裙裳滑落,沒有留下絲毫痕跡,隻有皮膚和頭發略有些濕潤,不過運轉靈力一周,很快就幹了。


    但寧遇洲仍是拿手帕給她擦擦臉,那認真仔細的模樣,仿佛聞翹去做了什麽辛苦活兒,而不是進湖裏轉一趟。


    裴棲羽又覺得一陣膩歪,師無命更是各種羨慕嫉妒恨,為什麽他就找不到媳婦呢?


    “阿娖,下麵怎麽樣?”寧遇洲問。


    聞翹仰著臉,乖乖巧巧地任他擦臉,說道:“這湖下有一條暗河,不過通向暗河的路被堵住。堵住它是一條岩皮魚妖,這岩皮魚已經修煉到九階,它的身體與周圍的岩層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異樣,才沒被人發現。”


    師無命雙眼發亮地看著她,“聞姑娘,那暗河難不成和赤日山莊有關?”


    聞翹點頭,“若是我沒猜錯,暗河通往之地,應該是赤日山莊隱藏的秘密之地。”


    得到聞翹的肯定,一群人都十分激動,決定要進湖裏探探。


    寧遇洲沒管他們,拉著聞翹的手,溫柔地說:“阿娖辛苦了,休息會兒,我們再入湖。”


    聞翹應一聲,坐在他身邊,取出一捧靈果,和聞滾滾你一顆我一顆地啃著靈果,順便給寧遇洲傳音,將她剛才的發現告訴他。


    【夫君,岩皮魚妖說,它是赤日山莊特地養在湖裏,從有記憶起,就一直生活在湖底。原本它是不肯給我們開門的,不過我和它打了一架,又給它一些靈丹,它終於妥協啦。】


    寧遇洲麵帶微笑,斯斯文文的模樣,絲毫未讓人發現他此時說的話有多凶殘:【它是不是傷了你?直接殺了罷。】


    雖然聞翹回來時身上並無異樣,但寧遇洲多敏銳的人,且對她的身體極為了解,從她一些動作中便觀出異常。


    聞翹道:【不用啦,它也是聽令行事。而且岩皮魚妖挺有用的,還可以用它來模糊那些修煉者的注意,隻要岩皮魚妖不離開,就沒人能發現湖裏的異常。對了,那暗河裏隱約有極為精純的草木氣息,一定有和草木有關的寶物,夫君,我們一定要拿到它!】


    寧遇洲含笑點頭,伸手輕撫她的頭發,喂她一顆靈果。


    聞翹笑眯眯地咬著靈果,吃得格外香甜。


    靈果吃完後,也休息得差不多,幾人紛紛進入湖裏。


    聞翹在前麵帶路。


    這湖很深,以他們的速度,往下潛過去,也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不過對於元帝境修為的修煉者而言,隻需要一個神念,便能將湖底察看完,並不需要麻煩。


    等他們抵達湖底時,便見湖下除了細沙外,還有堅硬的岩石層。


    聞翹在前麵帶路,帶著他們來到一處鋪陳著岩石的湖底,然後朝那岩石敲了敲。


    在眾人的注目中,隻見那一片地方的岩石突然像是和周圍的岩石分裂,漸漸地起伏,很快就變成一隻巨大無比的魚類妖獸。


    看到這隻魚類妖獸,師無命幾人知道這是聞翹先前說的岩皮魚妖,九階的岩皮魚妖的本體龐大,從外形看,宛若一條石頭魚。而且這岩皮魚妖最厲害的本事,能和任何岩石融為一體,甚至讓元聖境的修煉者都分不出真假。


    若非湖底傳來精純的草木氣息,隻怕聞翹也沒辦法發現它的異常。


    隻能說,這地方唯有聞翹才能發現,連寧遇洲也不能。


    當岩皮魚妖從湖底的岩層分離出來時,它原本所在之地,變成一個凹下去的石坑,石坑下出現一個丈許寬的水洞,眾人能感覺到明顯的水流,從那水洞裏流出來。


    岩皮魚妖一雙死魚眼冷酷地盯著這群人。


    然而除了宿陌蘭外,在場的人都沒被它震懾,特別是先前和它打過一架的聞翹和聞滾滾,對手下敗將自不會放在眼裏。


    聞翹取出一瓶靈丹,將靈丹遞給岩皮魚妖,吩咐它:“你繼續在這裏守著,別讓人進來!等我們出去後,我會再給你一瓶靈丹作報酬。”


    岩皮魚妖張嘴連著湖水一起將那瓶靈丹吞下,擺了擺尾巴,表示交易達成。


    和岩皮魚妖道別後,聞翹一行人進入那水洞。


    他們離開後,岩皮魚妖往那坑裏一窩,身體漸漸地變化,很快就和周圍的岩層融為一體。


    眾人順著水洞往下遊去,遊了會兒,發現這洞彎彎曲曲的,不知通向何方。


    沒有用多少時間,他們便出了那洞,來到一處更寬廣的水域,這應該是聞翹先前所說的暗河。


    寧遇洲取出一瓶避水丹,讓其他人服下。


    雖說修煉者能在水中閉氣,但閉氣的時間有限,而且行動也會受阻,不利於戰鬥。服下避水丹後,不僅不需要再閉氣,動作也順暢許多。


    師無命嘖嘖地說:“避水丹真是好東西啊!聽說煉製它的材料隻有無盡之海深處才有,很少有修煉者能煉出避水丹,沒想到咱們寧賢弟竟然煉出來,若是放到外麵賣,一定有很多修煉者哄搶。”


    “這不是廢話嗎?”裴棲羽懟他,“寧公子他們先前淪落到無盡之海,想必是在那裏得到的避水丹材料。你不會是想讓寧公子煉避水丹,然後讓七魂宗代售吧?”


    “哎呀,被你發現啦?”師無命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轉頭對寧遇洲又是一副嘴臉,“寧賢弟,你說呢?”


    寧遇洲看他一眼,“誰是你賢弟!”


    師無命從善如流:“寧賢兄?”


    “……”


    師無命的不要臉,再次讓人歎為觀止!


    連裴棲羽這見多識廣的魔修,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要臉的人,連魔修都做不到他這程度。


    隻有聞翹覺得,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吧,因為她家夫君就是個“賢兄”收割機,師無命會淪陷,也沒什麽奇怪。


    周圍的水域很開闊,四麵八方都是水,眾人也不知道往哪裏走。所以,當聞翹主動帶路時,他們也沒什麽疑問地跟著她走。


    聞翹則是循著那精純的草木氣息所在之地而去,目標非常明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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