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狂風肆虐,雲霧漫漫。腳下,群峰朦朧,盡收眼底。


    原來禦劍橫空是這般豪情愜意。傲立當空,莫名的超脫與輕鬆由然而感。便如老道士所言,修道有成,天上地下,哪裏去不得?這傲遊天地的快感,誰不向往?


    倒是被某人緊緊摟住的黑展不明所以,麵露苦澀的腹誹道:“你修為比我高,緣何這般欺負人……我才煉氣五層啊。”


    當初誰說,若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這不,某人以此為由,硬是躍上寶劍,害得黑展有苦難言。


    三人禦劍繞過雲霧山林,不稍片刻便來至山頂。


    從天上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山頂的空地上有一座青磚砌成的古樸大井,大井足有一丈之寬。邊緣隱隱有淡藍色的符文閃爍,而其井口亦是被黑色的符文覆蓋密封,顯然這便是封印了。


    黑展帶領二人從劍上掠下,而後來到一處樹下歇息。落下後還不忘告知陳風:“陳道友,看這異象,古井的封印恐怕很快就會解開的。”


    “不知井下有何寶物啊?”陳風看著流光四溢的古井倒是來了幾分興趣,而後開口詢問道。


    “古井之下的秘境內,寶物是其次,主要還是內中的靈藥。須知我等乃是小宗門出身,在資源方麵極為缺少,故而有了靈藥輔助,才能提升修為。”黑展坐在地上,一邊調息,一邊向陳風解釋著。


    “這樣啊,那待會兒入了秘境,還望黑道友多多照顧一二啊。”陳風抬著下巴,若有所思。而後衝著黑展嘿嘿一笑。


    此言一出,驚得黑展慌忙跑到林蒼身後,而後苦澀道:“陳道友,黑某修為低微,難當大任啊。”黑展顯然還為之前禦劍上山的事耿耿於懷呢。


    看到黑展這般不待見自己,陳風暗自搖頭,隨後掃視四周,仔細的打量著在場的修士。


    此次前來的修士不是很多,大概有三、四十人。大多數都是成群結隊的在一起,從衣著服飾上看,基本都是散修出身。


    而這些修士的目光大多都是緊緊的盯著古井,等待古井破除封印。


    此時天空的烏雲更加密集了,就連雷聲也是震耳欲聾,似乎隨時都會降下天罰。現場的氣氛也是變得壓抑起來。


    轟——


    便於眾人打坐調息之時,昏暗的天空,忽有一道驚雷傾瀉而下,劈在井口的封印之上,黑芒封印亦隨之破碎消散。


    “走!”忽聞一聲低喝,在場修士皆連忙站起身子,運起禦風術,爭先恐後的朝著古井內飛身而去。


    隨著古井的封印解除,現場變得極為混亂。大樹之下的黑展,也是在封印開啟的一瞬間,早早避開了陳風,快速進入古井,而其消失前還不忘咧嘴笑道:“陳道友,秘境內再見。”


    “哼,小氣!”陳風見黑展如此不待見自己,黑著臉連連搖頭,而後暗啐一口。


    短短數個呼吸,波雲山上隻剩下陳風獨自一人了。麵對五年一次的機緣,任誰都不敢怠慢。須知仙途漫漫,便是要與天爭鋒。若是不握住機緣,談何成就大道。


    陳風不慌不忙的來到井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朝著井底望去,隻見井內白光閃爍,一眼望去盡是白光,再無他物。


    “若是普通的井還好,萬一是深入萬丈,該如何是好?自己既不會禦劍,又不懂禦風,該當如何啊……”陳風望著古井神色古怪,內心不斷掙紮:“到底是跳,還是不跳……真是難到小爺了。”


    眼看古井原本刺眼的白光逐漸淡去,預示著封印不久便會修複。若是再不做抉擇,恐怕便與波雲山失之交臂了。陳風短暫思量後,劍眉一挑,咬牙道:“跳就跳,小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言罷,一個縱身跳入古井之中。


    進入古井內,隻見身邊白芒閃閃,刺人眼眸,使人睜不開眼睛。


    陳風在井道內撐著身子,順著井道一路下滑,倒是打消了先前的猜測。嗯,井內倒是別有一番天地,除了白光刺目,睜不開眼睛,倒也沒什麽可怕。


    便在陳風下滑時,井道內刺眼的光芒也逐漸消散,上方的封印顯然是修複了。而下方可以清楚看到七、八丈外的昏暗光線,顯然那裏便是出口。


    “嘿,這古井不過如此嘛,聲勢倒是唬人。”陳風在井道內成大字樣,呲牙一笑。而後一鼓作氣從出口滑出。


    便於陳風至出口躍出之時,突然一道道急切的聲音傳入耳邊。


    “那異寶要逃,諸位道友且聯手結陣,莫要讓異寶逃脫!”


    “吳道友,且快快使出三才陣旗,將那異寶困住!”


    隻見茫茫夜空中,十來道人影禦風禦劍追趕著一道紫芒。而夜空中卻是又毫無征兆的落下一道人影,隻不過這人影卻是在天上擺蕩著四肢,狼狽不堪,且尖叫不斷:“緣何在天上啊……”


    距離人影數十丈外,一道紫色光芒吞吐穿梭,極為飄逸的避開了數道阻隔去路的寶劍。而後一飛衝天,竟直直朝著空中摔落的人影射去。


    “快!攔住異寶。”一個紮須壯漢,見到異寶逃出包圍圈,當下急切的吼道。


    無論此時發生什麽,陳風都無暇他顧,隻顧得在空中掙紮著四肢。遙想當初跳崖也沒這般驚心動魄啊。


    “吾命休矣……”陳風狼狽的嘶喊著,殊不知手中卻是多出了一件東西。至於是何東西,那也比不得他的小命重要啊,於是乎他手腳並用,掙紮得更加厲害。


    陳風不知道的是,便在他急速墜落之時,身後一群煉氣五、六層的修士正瞋目切齒的朝他這邊飛來。


    地麵,森林高山映入眼簾,愈發高大,眼看自己便要以臉著陸,摔得粉身碎骨。緊要關頭,陳風慌亂無措,下意識的將從黑展口中套出的禦風術口訣連連吼出……


    呼——


    便在此時,似是暖風吹過耳旁,輕鬆愜意。陳風慌亂之餘,突然發現自己急速墜落的身體,竟然緩緩向前方滑行而去,而後他怔怔自語道:“小爺這是飛了?”


    見到自己竟然使出了禦風訣,陳風激動不已,不由得意道:“嘿,小爺真是天縱奇才啊。”


    “猶那廝,留下異寶饒你一命!”不待他有所體悟,忽聞後方一道冷喝響起。


    陳風聞聲扭過頭去,赫然發現正有數十道人影朝著自己飛來。嚇得他身子猛一哆嗦,拚命運起堪堪學會的禦風術。


    “小爺何時拿你們的異寶了……”陳風欲哭無淚,隻得拚命的運轉禦風術向前飛行。


    風更大,人更急。


    身後一群咬牙切齒的修士隨時都會追上,不由陳風不驚慌,而後又想起手中的東西。


    定睛看去,落入手中的竟是一把折扇,而扇體呈墨黑色,且破損不堪,看上去沒什麽特別。


    “莫非這破扇子便是他們說的異寶?”對於這所謂的異寶,陳風此時是一臉的嫌棄。


    而後陳風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折扇向身後丟了出去,尖叫道:“還給你們的破扇子!”


    可就在折扇脫手之際,原本平淡無奇的折扇忽而再次紫光閃耀,充滿靈動的飛向陳風。


    見到這詭異的一幕,陳風大驚失色,連連慘呼:“你別過來,小爺不稀罕你!”


    眾人便這樣在古井世界內形成一副古怪的場麵,人追扇子,扇子追人……


    經曆一番不懈的逃亡,陳風的禦風術愈發的純熟,到最後竟然將身後一幹修士甩得老遠。隻不過那把破扇子卻是無法擺脫,無奈之下,陳風隻能將其再次握入手中。


    那群修士眼看追不上,隻得叫罵連天。


    “嘿,小爺也是仙人了!”陳風在天上很是得意,完全忘了身後還有一群豺狼虎豹。不過,一身白衣飄蕩,長發擺擺,倒是高人風範十足。


    而後又聞其豪言壯氣道:“且飛它個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陳風終於感到體內虛浮無力,顯然是真氣不支的預兆。雖說他不知曉真氣是為何物,但是看這情形,隻能先行躲進深山中,再作打算。


    恰在此時,樹林不遠處的大河有碧光閃耀。


    陳風定睛看去,竟有一條小船在河中緩緩行駛著。於是他連忙向左掉轉方向,朝小船飛去。


    臨近小船,陳風赫然發現小船上竟有一身披鬥笠的老者緩緩的劃著船槳。而後他連忙朝著老者招呼道:“老人家,且捎帶我一程。”


    船上的老者並未理會他,小船依舊搖搖晃晃的飄蕩著向前駛去,船頭那泛著碧火的燈籠隨之搖晃,在昏暗的夜色中極為耀眼。


    見老者沒有理會自己,而身後數十道身影又再次追來,陳風不得已強行落到小船之上。


    陳風倚在船尾的艙壁上,氣喘籲籲。臉上多了一絲凝重,眼下這群修士已然追來,看樣子交不交異寶,此事都不會善罷甘休了。


    便在此時,站在船頭搖著船槳的老者,忽然嘶啞的開口道:“不知客家要往何處去……”


    陳風聞聲,站起身子,朝著老者拱手笑道:“方才是小生冒昧了,此間事了,我便下船。”


    “交出異寶,留你一具全屍!”


    “對!”


    遠方夜空中,數十道人影,踏劍而立,朝著河上的陳風叫囂恐嚇道。


    陳風握緊拳頭,等待眾人到來。心知此事無法善了,隻得走一步是一步了。


    然而,待到數十道人影禦劍而來,準備一擁而上擒下陳風之時。


    突然有人搶先顫聲道:“鬼…鬼船!”


    言罷,餘下的眾修士亦是停下身形,麵露驚恐,再也顧不得什麽異寶,急忙轉頭逃竄。


    陳風愣愣的望著天上狼狽逃竄的人影,不明所以。而後大呼僥幸,不無得意道:“小爺走到哪,都會有人倒黴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怕啊。”


    “不知客家要往何處去啊……”老者嘶啞的聲音再次想起。


    不合時宜且詭異的話語,讓陳風感到頭皮發麻。眼下追來的修士已然全部散去,他連忙朝著船頭的老者說道:“此間事了,小生這便離去。”


    “既來之,則安之……”老者依舊背對著陳風,手中木漿緩緩擺動。


    陳風心中驚慌漸起,臉上卻是故作輕鬆。當即默念著禦風術的口訣,隨時準備運起禦風術逃離這條詭異的小船。


    可就在他準備運轉禦風術時,忽然發現體內更加虛浮,就連四肢也變得酸軟無力。


    “老人家,你看到了,我是被逼上船的,還請放我離去。”陳風這下是真的慌了,當下連連解釋。


    到了此時,陳風如何不知道那群修士害怕的根源何在,恐怕他們早已知曉此船的來曆,故而慌忙逃走。


    “此河名曰弱水,鴻毛不浮……”老者依然劃著船槳,嘶啞的說道。


    陳風臉上再也保持不住淡定,臉色煞白,冷汗直流。他原本便想跳入河中逃走,可最後的希望也隨著老者的話語而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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