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派湯水的人是一個有些年紀的老廚子,雙眼凹陷,不過卻非常的精神,身體也很強壯,異能還算看的過去。


    腰上係的白色圍巾已經黑的流油,配上一件單薄的黑色外衣,如同是常年與鍋灰為伴的人,還是老人。


    在他的身後,兩個年輕力壯的人,抬著一個塑料大桶,裏麵盛滿了黃黃的湯水,也不知道用什麽熬成的。


    刺鼻的氣味,絲毫不亞於飄散在空氣中的臭味,不過仍是有很多人為此流口水,當餓到一定程度,隻要是吃的,味道什麽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填飽肚子。


    老廚子握著長柄勺子,將黃黃的湯水舀出來,閃爍的眼神,並沒有因為誰將碗伸的最高、伸的最快就將湯水分給誰,而是優先分給小孩、婦女,以及連碗都舉不起的人,甚至還會盡可能的為他們多加點。


    在安全區,老廚子總是讓人交口稱讚,當然也有暗地裏罵娘的,說他自私的,假慈悲的等等……


    老廚子並不在乎,不管做什麽,隻要無愧於心就好,他總用他的思想來教導他的兒子,以前他的兒子是文化部的主任,現在是安全區的最高負責人……


    分完湯水,老廚子就帶著人離開了,進了安全區為數不多的房子裏麵。


    天空的烏雲越來越多,太陽時常隱匿在烏雲之後,要不了多久,病態的陽光將被黑雲徹底吞沒,愈加昏暗的天色,如同一層黑布,蒙在眾人的心頭。


    安全區的資源是有限的,就算是碗也不例外,不是每個人手上都有碗的,很多人還用著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塑料杯子,盡管看上去很髒,可沒有人在乎,隻要能夠接到湯水,管它是什麽東西。


    王衛國拿著新的塑料杯,望著“屎黃”的湯水,始終是沒有下咽的勇氣。


    跟著周明一路走來,從未因食物而擔心,無論是麵包,還是美味的辣條,都比眼前“屎黃”的湯水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本以為到了安全區,再不濟也應該有點米粥什麽的,可是他發現他錯了,麵對龐大的人口數量,安全區就算有米,也隻能加一點點,分到每個人手裏,可能連一粒米,不,半粒米都見不到。


    要不是安全區的領導反複重申,在湯水裏麵的確是有米飯的,否則的話,還真的沒有人認為湯水裏麵會有米飯……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離開了才知道後悔,不過想到是周明主動讓他們進來的,就不再抱怨,不再後悔,等完成交代的任務,就跟著周明離開南縣,去尋找大城市,希望能夠找到秩序殘存的地方……


    忍著胃部的翻江倒海,王衛國將塑料杯中的湯水一飲而盡,隻有填飽了肚子才能幹活,雖然進來的時候已經吃的很飽了,可是誰又能保證下一頓什麽時候才有著落?


    王興國也是如此,其餘人也是如此,唯獨小女孩,遲遲不肯下嘴,在老廚子“優厚”的待遇下,小女孩分到了很多的湯水,足足兩杯,讓人眼紅。


    可是小女孩並不願意喝,王興國沒有辦法,總不能強迫她喝,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能亂來,等她餓了的時候,再說吧。


    將小女孩的湯水放在一邊,王衛國從人群裏麵擠了出去,有人想要走動,沒有人在意,不過都是有力氣的人才走動,沒有力氣的,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王衛國有了大概的想法,現在他打算去將其變為現實,完成任務之後,就可以脫離苦海了,雖然在南縣外麵更加的危險,可是待在這裏也隻有無盡的絕望……


    湯水喝完之後,安全區再度安靜,隻有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還在穿梭。


    一隻瘦骨嶙峋的手,飛快的將放在地上的湯水抓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嘴裏麵送,灑落的湯水,讓周圍饑餓的人眼露精光,都掙紮著想要將地上的湯水舔進嘴裏。


    沒有誰在乎所謂尊嚴,隻為吃飽肚子,地上的草吃不了,可是落在地上的湯水是可以喝的,雖然有人因為吃土變成了怪物。


    “你幹什麽!”反應過來的王興國,厲聲喝道。


    沒想到隻是將湯水放在地上等會再讓小女孩吃,卻被人搶了去,還是那麽的迅速,直到對方將湯水都灌進嘴巴裏才反應過來。


    搶湯水的人,穿著一件四麵透風的破爛衣服,身上到處都是青紅腫塊,亂蓬蓬的頭發,將一雙眼睛遮住。


    吃完湯水之後,抹掉嘴角的殘餘,毫不遲疑的將抹在手上的殘餘舔食幹淨,目光陰翳的看著王興國,厭惡的說道:“新來的!誰叫你把食物放在地上,不早點吃完,就隻能被我搶!”


    看著理所當然搶湯水的人,王興國心生怒火,要是搶他的還好,可是搶為小女孩留下的,就不行。


    “吐出來!”王興國展示了他應該有的強悍,猛地站起來,吃飽喝足的他,完全可以把搶湯水的人拎起來打!


    “媽的!吃都吃了,還想讓我吐出來?做夢吧!”搶湯水的人仰天狂笑,完全沒有半點落魄的樣子,也沒有即將被打的覺悟。


    “你!”王興國怒火攻心,對付這等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就應該狠揍,不要以為他軟弱可欺,當觸及底線,他也會掄起拳頭,也將憤怒!


    一把將搶湯水的人抓起來,強大的力量,讓搶湯水的人隻是掙紮了兩下而已。


    王興國好像是在發泄連日以來積壓的怒火,帶血的拳頭一拳拳的轟擊搶湯水人的臉頰,打的鼻子塌陷,打的牙齒鬆動,打的血流不止……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隻知道手中的人已經不再動彈,氣若遊絲。


    鬆開手,搶湯水的人如同被丟棄的死物,掉在地上,動也不動。


    小女孩被跟隨王興國而來的人捂著眼睛,渾然不覺發生了何事。


    王興國並不覺得殘忍,這是搶奪食物的下場,在安全區,沒有誰會原諒搶食物的人,周圍的人都沒有出聲。


    當然也因為他強橫的姿態,沒有誰願意去跟正在氣頭上的人講道理,特別是還保留著完整的體力,從剛才拳拳到肉的力量,可以看出完全不是他們這些饑餓的人可以比的,即是如此就無人敢觸其黴頭。


    搶湯水的人沒有想到,在以前就算搶了別人的吃的,也頂多被警察教訓而已,被打一頓就好了,真正到處死的地步,還不是他這種小打小鬧可以“享受”的。


    如同往常,他總是用為數不多的體力,如同巡邏的士兵,遊弋在饑餓的人群中,尋找可以伺機下手的“獵物”。


    有人喜歡把食物留著,而這也成為他最好的目標,當看到擺在地上的湯水,他忍不住冷笑,沒想到還有人把食物放在這麽明顯的地方,簡直就是想要讓人偷走。


    對於饑餓的人群,他並不害怕,因為他們沒有力氣跟自己抗爭,隻能被他搶走食物,而警察也隻是在必要的時刻出來,他所擔心的永遠都是警察,這些人從未被他考慮過,因為他們饑餓到沒有力氣……


    可是,他錯了。


    沒想到,一個年近中旬的人,竟然可以把他拎起來,還可以不計體力的揮舞著拳頭,讓他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等拳頭停下來的時候,他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了……


    連活下去都成為了奢望……


    不甘卻隻能閉上眼睛,在痛苦中死去……


    沒有人說話,甚至有人還幸災樂禍,不過卻沒有掌聲,因為沒有力氣。


    警察趕來了,在王興國把人打死的時候非常“及時”的出現。


    殺人,在安全區之外,警察管不著,可是在安全區內,禁止殺人,就算人命不值錢,也不能殺人,當然他們不算在內,作為執法者,是有權力殺人的。


    不管為了什麽,都不能成為殺人的理由,在安全區,每個人的神經都是脆弱的,要是可以肆意殺人,將人人自危,好不容易維係起來的安全區規矩也將奔潰。


    死人馬上被警察抬了出去,將他扔在一邊,如同對待一條死狗,誰也不能靠近,隻有等異能消散,才能拉走掩埋。


    安全區禁止掠奪異能,至少明麵上是禁止的,暗地裏誰也管不著……


    接下來,就要處理殺人的王興國了。


    三個警察,呈包圍之勢,將王興國死死的圍住,沒有任何的問話,隻有無聲的抓捕,麵對亂像叢生的安全區,要的不是溫和,而是嚴厲懲處,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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