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苓兒虛弱地躺在榻上,身形似隱似現,模樣實在虛弱不堪。少嬉驚呼一聲奔了過去,小心將她從榻上扶起:“苓兒姐姐你怎麽了?怎麽忽然就虛弱成了這個樣子?”


    鬱苓兒渾身乏力,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沒有能吐出來。


    少嬉見她情況不佳,隻將手掌放在她背後,源源不斷的靈力從掌心傳入鬱苓兒體內。好半晌,待鬱苓兒臉色漸轉紅潤,氣息稍稍平了些,少嬉這才撤了靈力,收了手。


    “我瞧鮫珠有異,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呀。”少嬉將鬱苓兒扶好,讓她靠在自己肩頭,“我本來還擔心你會出什麽情況,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顯見得比我想象當中的還要嚴重一些。”


    鬱苓兒喘了幾口氣,待氣息略有平穩,才勉力將沉重的眼皮睜開,輕啟檀口:“是我的大限快到了。”


    “什麽?”少嬉大駭。


    這兩字無異於一塊巨石,懸在少嬉心中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我靠著鮫珠與女媧石才勉力支撐了四萬年,就連孟氏女魂魄完好最終都難逃魂飛魄散,我不過一縷殘魄,能撐到此時已是不易。”鬱苓兒氣若遊絲,仍撐著身子解釋給少嬉聽。


    “孟氏女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少嬉道。


    鬱苓兒點點頭:“在十方空間時我就覺察到鮫珠有異,近來這種感覺更甚。”


    “可是、可是不是還有女媧石嗎?”少嬉急得束手無策,“那可是媧皇遺留的寶物,連師傅都說是六界至寶。它當初既然能夠護得你一魄尚存,眼下應該也能護你的,是不是?”


    “讓你擔心了。可是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隻是若不能在最後的時間裏規勸子改邪歸正,我實在不能放心,也無顏麵去見媧皇。”提到魔君,鬱苓兒眼眶一熱,淚水順勢就奪眶而出。


    少嬉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勸慰。據她所知,魔君曾與師傅訂過一個約定,四萬年中與九重天暫息幹戈,互不侵擾。算算時日,四萬年之約也快到了。


    “我靈力尚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幫你。”少嬉正急得手足無措,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對了,我可以去找棲梧,他與我同出一脈,靈力又比我深厚,想必一定可以替你穩住魂魄。”說著,少嬉將鬱苓兒好生安置就要下床。


    鬱苓兒忙拉住她,一時急得呼吸急促,不禁又弱了幾分。少嬉不好刺激她,隻得緩了行動。


    “你這樣也不是一個辦法,實在不行,要不我送你去十陰山吧。魔君那麽愛你,他若是知道你還一息尚存,一定會不惜辦法護你魂魄,助你複生。”少嬉想來想去,這或許是唯一能夠救鬱苓兒的方法了。、


    誰料她聽後卻麵色大變,急著想要說些什麽,奈何實在虛弱得緊,縱有少嬉輸送靈力,但說了這麽一會話,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別著急,如果不想去我不提就是了,何苦折騰自己。”少嬉心疼不已,又待為她輸送靈力,卻被鬱苓兒製止。


    “別為我浪費靈力了,沒有用的。”鬱苓兒握住她的手,更是氣喘籲籲。


    “那你告訴我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救你,不管有無有用,起碼得試上一試。”


    鬱苓兒眸色漸沉,想了想,忽然道:“瑤池有金蓮,或能助我撐一段時間。”


    少嬉靜思想了想:“


    瑤池是天後的地方,我可以去找茶茶,她會幫我的。苓兒姐姐,你先回鮫珠裏養著,待我去一趟九重天,定不惜一切將金蓮給你帶回來。”


    “若拿不到不要硬搶,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鬱苓兒輕聲囑咐。


    少嬉點了點頭,施法讓鬱苓兒回到了鮫珠中。正要將鮫珠裝進流雲錦的口袋中力,突然想到鮫珠已經有了裂痕,帶上九重天恐有被人發現的危險,逍遙澗靈氣充沛,留在這裏或許更加穩妥。


    打定主意後,少嬉將鮫珠放進床榻的最裏麵,不放心又用枕頭虛掩了掩。待站在床榻外麵,確定一眼發現不了,這才放心出了門。


    合上房門,少嬉猶豫著還是來到了棲梧的房門外。


    自從孟良薑魂飛魄散之後,棲梧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麵,終日不肯出門。少嬉知道他是內疚,也是放不下,平時也不來打攪,可這次上九重天,她卻想在臨走前來看看他。


    少嬉叩了叩房門,輕輕喚了聲:“棲梧。”


    裏麵半晌也沒有回應,靜耳豎聽,卻是一點聲音也無。


    十幾日來都是如此,少嬉唯有沉聲一歎,轉身欲走。可走出兩步,她又忍不住停下腳步折了回來,衝著門外喊道:“棲梧,我要離開逍遙澗一段時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還有,還有就是孟氏女……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就算為了她,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千萬不要自暴自棄。若、若是她瞧見了,隻怕也不會好受的。”


    屋內仍舊一片寂靜,她的話也不曉得棲梧究竟聽進去了沒有,然始終不曾回應。


    說到底,少嬉也是擔心棲梧一個人悶在房間裏,雖不至於出什麽大事,但始終是讓人擔心。眼下她該勸也勸了,該說的也都說盡了,能否想通,還得靠棲梧自己。


    相比一時想不透的棲梧,眼下情況最為嚴峻的還是鬱苓兒。少嬉唯恐再耽擱下去會出紕漏,離開逍遙澗後,徑直便去了九重天。


    好在少嬉往常跟著非言來過幾遭,又時常受茶茶之邀,南天門的守將倒是認得她,沒問什麽便放她進去了。


    “少嬉仙子,少嬉仙子。”


    少嬉忙於趕去找茶茶,一時沒聽見有人在喚自己,待那聲音近了,又喚的急,她這才後知後覺。


    那人婷婷嫋嫋而來,行至麵前斂衽一禮:“少嬉仙子有禮。”


    少嬉瞧著那麵孔稍許,才漸漸想起來:“你是丹兒?”


    “就是奴婢。”丹兒盈盈一笑。


    少嬉納悶:“你不是跟在茶茶身邊的嗎,怎麽會在這裏?”


    “正是小殿下知道仙子要來,特特讓奴婢在這裏等候。”丹兒道。


    少嬉沉默稍許,似在考量丹兒話中的真假。對方似瞧見她的猶豫,於是又道:“婢子乃是小殿下身邊伺候的人,少嬉仙子應是見過的。”


    少嬉不置可否,正是因為見過,不然她老早就甩手走了,又怎麽還會在這與她多費唇舌。隻是上次她生辰,在逍遙澗時因丹兒犯了錯,茶茶當時就嗬斥了丹兒說要將她打發了,她還以為此人早已不在茶茶身邊伺候。


    “小殿下此時不在瑤華宮,因算得仙子會來,未免您白走一趟,所以特將婢子在此等候,好引著仙子去找小殿下。”


    丹兒說得不卑不亢,話裏也未找出絲毫破綻,少嬉將信


    將疑。複又聽得丹兒催促幾聲,心中又實在是掛念著鬱苓兒的情況,也不想在其他地方將時間耽擱,躊躇之下才隨著丹兒去了。


    丹兒一路引著少嬉往一麵走,不時也與她攀談幾句,甚是熟絡。


    少嬉雖來到幾次九重天,但多是在瑤華宮附近活動,眼下隻知越走越偏離瑤華宮的方向,卻不曉得是往哪裏去了。


    “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少嬉掛念鬱苓兒,也是有些心急如焚。


    丹兒回頭衝她盈盈一笑:“仙子莫慌,前邊就快到了。”


    少嬉心有疑竇,但到底還是沒說什麽。可是這樣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越來越偏僻,周遭就連一個仙娥也沒有,她這才慌了,忙拉住丹兒:“茶茶怎麽會在這個地方?你不是在誆我的吧?”


    丹兒順勢停下步子,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卻浮現一絲奸計得逞的笑來,不禁令人毛骨悚然:“來都來了,仙子不遂我一道走下去嗎?”


    丹兒笑容詭異,少嬉頓覺後背起了一層冷意,忍不住就要轉身逃開。剛一轉身,隻覺一道黑影覆下,還未來得及仰頭去看那人麵容,她已暈倒在地,不知世事。


    丹兒雙手交付胸前,目光瞥一眼暈倒在地的少嬉,冷冷一笑。


    “她可是逍遙澗的人,怕是出了問題不好收場。”有道聲音沉沉響起。


    丹兒抬起頭,對著麵前一高大身影盈盈一禮:“事已至此,真君,我們已無了回頭路。”


    翊聖真君站在一旁,冷眼瞧著倒地的少嬉,實在拿捏不準自己這樣做是否當真沒錯。


    丹兒眼看翊聖真君的模樣,唯恐他臨時反悔,遂道:“真君莫忘了,咱們這麽做,可一切都是為了小殿下啊。”


    果然,一提起茶茶,翊聖真君瞳孔一縮,連眸底那僅剩的一點猶豫也盡數抹去,蕩然無存。


    知道自己賭對了,丹兒更是肆無忌憚:“自冥府回來後,小殿下一直都鬱鬱寡歡,終日將自己關在瑤華宮裏半步不出。真君你說說,小殿下往日是何等的開朗活潑,如今卻為了一個司命而性情大變不說,再這樣將自己憋悶下去,可是會出事兒的呀。”


    “可是拿捏住了她,就能讓小殿下開心?”翊聖真君銳目望來。


    “自然不是。”丹兒又道,“所謂解鈴還需係玲人,小殿下悶悶不樂是為了司命上仙,而司命上仙卻屬意少嬉仙子。倘若,此間再無此人,時日一長,司命上仙難保不會回心轉意。如此一來,小殿下豈非不是就能開心了?”


    丹兒婷婷嫋嫋走到翊聖真君麵前,纖纖素手輕輕撫過他身上的銀甲,對方冷眼瞥來,隻得悻悻垂手。她卻不惱,作的極是妖嬈嫵媚,貼著翊聖真君又湊近了幾分。


    “真君對待小殿下素來與旁人不同,其他人瞧不見,婢子卻是瞧得真真的。”


    “起開。”翊聖真君一把推開幾乎快黏在身上的丹兒,滿眼盡是嫌棄。


    丹兒被推了個踉蹌,眸中迸現寒光冷意,不過刹那又盡斂。仍舊蕩開一笑,道:“時辰不早,萬萬不能再耽擱下去,若是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還請真君趕緊將此女送進鎖妖塔,餘後的事情,便都交給我來辦就是。”


    翊聖真君似有猶豫,但轉念一想,還是依了丹兒所說。彎腰抱起昏迷不醒的少嬉,大步往鎖妖塔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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