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一天，火哥一個人到錄像廳。</p>
從懷裏取出一塊用報紙包的‘磚頭，’哐當撂在桌上。</p>
“數數，數完了把鑰匙留下，這地就歸我了。”</p>
火哥大刺刺的往長條凳上一座，雙手撐著凳麵，兩隻腳搭在前麵凳子上。</p>
這錢來的路上，他是掙紮了無數次。</p>
心想要不要給它吞了，然後直接跑路。</p>
可最後，還是恐懼戰勝貪婪。</p>
這些人不清楚他的底細，自己人可對他是了如指掌。</p>
他要真黑了這兩萬塊跑了。</p>
自家老小，全得被賣了來填債。</p>
媳婦兒賣給拉皮條的，孩子賣給拍花子的。</p>
老爹老娘，煤窯裏的黑工得做到死。</p>
像他這種‘成分不好’的，可沒人雙職工家受重視。</p>
想想挺嫉恨的，憑啥這小屁孩就比自己過的好。</p>
他想進廠做活，想的都快瘋了。</p>
但凡有點希望，也不至於跟著那些人瞎混。</p>
可人家倒好，放著踏踏實實接班的好事兒不幹，跑到外麵來做生意。</p>
做就做吧！</p>
一轉手，賺兩萬多。</p>
那可是兩萬多塊，夠蓋十幾間房了。</p>
火哥心裏是越想越生氣，最後幹脆把頭偏向一旁。</p>
圖個眼不見心靜。</p>
李勝武看了他一眼，朝唐招娣點點頭說：“招娣姐，你來數。”</p>
拆開報紙，皺巴巴的紙幣，用繩子紮的結結實實。</p>
唐招娣把繩子拆開，又把本子和筆放手邊，這才用手指一沾抹布開始數數。</p>
10塊的，20塊的，5塊和1塊的都有。</p>
零零散散，全都湊成整數，一共添出2萬塊。</p>
唐招娣數了半個小時，火哥就等了半個小時。</p>
等她畫下最後一筆，說：“數沒錯。”</p>
火哥這才起身，道：“那就行，鑰匙拿來吧，我這等著開門呢！”</p>
李勝武看了眼一旁的張起銘，在他點頭後，心不甘的把鑰匙交出去。</p>
“火哥，祝生意興隆。”張起銘抱拳拱手，帶著李勝武和唐招娣走了。</p>
看他走的如此果斷，火哥對他的嫉恨少了些。</p>
可心裏頭還是不服氣，這賊老天忒不公平了。</p>
“小子，以後說不定還有見麵的機會，我等著你。”</p>
朝著三人離開的方向揮揮手，火哥猖狂大笑的進了屋子。</p>
“他媽的……哥，讓我弄死這狗日的吧！”李勝武目露凶光，麵目可憎的低吼著。</p>
“弄死他，你要給個垃圾換命嗎？”</p>
在張起銘心裏，他已經是死人了。</p>
再過幾個月，這些人全都得去當靶子。</p>
“行了，別掉著個臉，咱不還有健美褲跟早餐攤嗎？”</p>
李勝武一路上悶悶不樂，張起銘看見笑著安慰兩句。</p>
“哥，太便宜他們了。”</p>
李勝武意難平，眼珠直轉：“他狗日的占了便宜還賣乖，剛他是在威脅你。”</p>
看他那樣，張起銘說：“你哥我能聽不懂？可你看他除了叫兩聲，還有啥能耐？錢在這，這才叫本事。”</p>
張起銘拍了拍兜兒，正色道：“你別亂來，那些師兄弟我留著有大用，別耽誤了大生意。”</p>
讓他拆穿心思，李勝武悶頭悶腦的“嗷”了聲。</p>
心裏仍在盤算，找個機會拍他一板磚。</p>
死了、活了，就看他的命了。</p>
從小混在一群武夫堆裏，李勝武有一顆野獸的心。</p>
誰對他好，他能記一輩子，拿命去還都行。</p>
同理，誰要對他不好，他也記得清。</p>
而威脅張起銘，在李勝武心裏比威脅他自己還要嚴重。</p>
‘火哥，我看你能火多久。’李勝武低垂的眼眸裏凶光閃動。</p>
看他低著頭不說話，張起銘還以為他老實了。</p>
“招娣，這兩天閑了，你先去跟嬸子學咋做水煎包。等早餐攤擺上了，也好趁手能幹。”</p>
</p>
唐招娣倒是聽話的很，張起銘吩咐幹啥就幹啥。</p>
“起銘，我六點多就得去上學，嬸子一個人忙的過來嗎？”</p>
開市的時候，她倒是能幫忙和麵、伴餡兒、包包子什麽的。</p>
可她還得上學，到時候就剩俏寡婦一個人。</p>
“招娣姐，有我呢！”李勝武拍拍胸脯。</p>
不用在錄像廳守夜，他有的是時間。</p>
除了幫媽媽出攤，賣水煎包，還能到武館把荒廢的功夫撿起來。</p>
正好張起銘需要人手，他得去幫著把隊伍拉起來。</p>
順便請師兄幫個忙，盯梢這種事他們在行。</p>
家門口，張起銘把‘磚頭塊’拆開，從裏麵抽了200塊給李勝武。</p>
“這是你的，別跟我推辭，你不吃，家裏老娘、弟弟也得吃，老實拿著。”</p>
然後，又抽了200塊給唐招娣：“你的，你爹都不在了，家裏誰能搶你錢。”</p>
張起銘把錢往她手裏一塞，說：“元旦完了就是大年，給家裏好好買點東西，再給自己買件新衣裳，過個像樣的年。”</p>
想到這傻妞的脾氣，張起銘特意又加了句“我這人俗氣，喜歡會打扮的女孩，知道不！”</p>
唐招娣用力攥著錢，狠狠的點了點頭。</p>
打扮，她等下回去就學。</p>
等張起銘進了屋，唐招娣扭頭四處看了看，這才把錢裝進外衣內口袋。</p>
自從開了錄像廳，她身上的口袋可多了。</p>
全都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用撿來的碎布縫出來的。</p>
裁縫鋪門口，唐招娣的身影可沒少出現過。</p>
“姐，我送你到門口吧！”李勝武說。</p>
唐招娣搖頭，淺笑道：“不用，就這兩步路，有事兒喊一聲都聽見了。”</p>
“那行，我先回去了，我媽還在家等我吃飯呢！”</p>
“去吧，去吧！”</p>
蹦蹦跳跳往家走，隔幾步招娣就得用手摸一下口袋。</p>
察覺到鼓囊的凸起，心裏這才踏實。</p>
到了家門口，招娣輕輕推開門進了院子，搓手搓腳的往屋簷下靠。</p>
走到一半兒，才想起她爹已經讓關號子裏了。</p>
嘴角上揚，弓曲的腰板挺直，招娣快步跑進家門：“媽，我回來了。”</p>
“喲，這不張招娣嗎？咋有空回娘家了。”</p>
唐有水坐在矮桌前，咬著饅頭陰陽怪氣的擠兌她。</p>
唐招娣隻當他是個透明的，看都沒看一眼就過去了。</p>
除了賣嘴，他還能把自己咋地？</p>
用起銘的話，這叫無能狂怒，你越搭理他越上臉。</p>
就甭理他，他自己先能氣個半死。</p>
這不，青了，青了。</p>
臉都青了。</p>
嘿~</p>
從懷裏取出一塊用報紙包的‘磚頭，’哐當撂在桌上。</p>
“數數，數完了把鑰匙留下，這地就歸我了。”</p>
火哥大刺刺的往長條凳上一座，雙手撐著凳麵，兩隻腳搭在前麵凳子上。</p>
這錢來的路上，他是掙紮了無數次。</p>
心想要不要給它吞了，然後直接跑路。</p>
可最後，還是恐懼戰勝貪婪。</p>
這些人不清楚他的底細，自己人可對他是了如指掌。</p>
他要真黑了這兩萬塊跑了。</p>
自家老小，全得被賣了來填債。</p>
媳婦兒賣給拉皮條的，孩子賣給拍花子的。</p>
老爹老娘，煤窯裏的黑工得做到死。</p>
像他這種‘成分不好’的，可沒人雙職工家受重視。</p>
想想挺嫉恨的，憑啥這小屁孩就比自己過的好。</p>
他想進廠做活，想的都快瘋了。</p>
但凡有點希望，也不至於跟著那些人瞎混。</p>
可人家倒好，放著踏踏實實接班的好事兒不幹，跑到外麵來做生意。</p>
做就做吧！</p>
一轉手，賺兩萬多。</p>
那可是兩萬多塊，夠蓋十幾間房了。</p>
火哥心裏是越想越生氣，最後幹脆把頭偏向一旁。</p>
圖個眼不見心靜。</p>
李勝武看了他一眼，朝唐招娣點點頭說：“招娣姐，你來數。”</p>
拆開報紙，皺巴巴的紙幣，用繩子紮的結結實實。</p>
唐招娣把繩子拆開，又把本子和筆放手邊，這才用手指一沾抹布開始數數。</p>
10塊的，20塊的，5塊和1塊的都有。</p>
零零散散，全都湊成整數，一共添出2萬塊。</p>
唐招娣數了半個小時，火哥就等了半個小時。</p>
等她畫下最後一筆，說：“數沒錯。”</p>
火哥這才起身，道：“那就行，鑰匙拿來吧，我這等著開門呢！”</p>
李勝武看了眼一旁的張起銘，在他點頭後，心不甘的把鑰匙交出去。</p>
“火哥，祝生意興隆。”張起銘抱拳拱手，帶著李勝武和唐招娣走了。</p>
看他走的如此果斷，火哥對他的嫉恨少了些。</p>
可心裏頭還是不服氣，這賊老天忒不公平了。</p>
“小子，以後說不定還有見麵的機會，我等著你。”</p>
朝著三人離開的方向揮揮手，火哥猖狂大笑的進了屋子。</p>
“他媽的……哥，讓我弄死這狗日的吧！”李勝武目露凶光，麵目可憎的低吼著。</p>
“弄死他，你要給個垃圾換命嗎？”</p>
在張起銘心裏，他已經是死人了。</p>
再過幾個月，這些人全都得去當靶子。</p>
“行了，別掉著個臉，咱不還有健美褲跟早餐攤嗎？”</p>
李勝武一路上悶悶不樂，張起銘看見笑著安慰兩句。</p>
“哥，太便宜他們了。”</p>
李勝武意難平，眼珠直轉：“他狗日的占了便宜還賣乖，剛他是在威脅你。”</p>
看他那樣，張起銘說：“你哥我能聽不懂？可你看他除了叫兩聲，還有啥能耐？錢在這，這才叫本事。”</p>
張起銘拍了拍兜兒，正色道：“你別亂來，那些師兄弟我留著有大用，別耽誤了大生意。”</p>
讓他拆穿心思，李勝武悶頭悶腦的“嗷”了聲。</p>
心裏仍在盤算，找個機會拍他一板磚。</p>
死了、活了，就看他的命了。</p>
從小混在一群武夫堆裏，李勝武有一顆野獸的心。</p>
誰對他好，他能記一輩子，拿命去還都行。</p>
同理，誰要對他不好，他也記得清。</p>
而威脅張起銘，在李勝武心裏比威脅他自己還要嚴重。</p>
‘火哥，我看你能火多久。’李勝武低垂的眼眸裏凶光閃動。</p>
看他低著頭不說話，張起銘還以為他老實了。</p>
“招娣，這兩天閑了，你先去跟嬸子學咋做水煎包。等早餐攤擺上了，也好趁手能幹。”</p>
</p>
唐招娣倒是聽話的很，張起銘吩咐幹啥就幹啥。</p>
“起銘，我六點多就得去上學，嬸子一個人忙的過來嗎？”</p>
開市的時候，她倒是能幫忙和麵、伴餡兒、包包子什麽的。</p>
可她還得上學，到時候就剩俏寡婦一個人。</p>
“招娣姐，有我呢！”李勝武拍拍胸脯。</p>
不用在錄像廳守夜，他有的是時間。</p>
除了幫媽媽出攤，賣水煎包，還能到武館把荒廢的功夫撿起來。</p>
正好張起銘需要人手，他得去幫著把隊伍拉起來。</p>
順便請師兄幫個忙，盯梢這種事他們在行。</p>
家門口，張起銘把‘磚頭塊’拆開，從裏麵抽了200塊給李勝武。</p>
“這是你的，別跟我推辭，你不吃，家裏老娘、弟弟也得吃，老實拿著。”</p>
然後，又抽了200塊給唐招娣：“你的，你爹都不在了，家裏誰能搶你錢。”</p>
張起銘把錢往她手裏一塞，說：“元旦完了就是大年，給家裏好好買點東西，再給自己買件新衣裳，過個像樣的年。”</p>
想到這傻妞的脾氣，張起銘特意又加了句“我這人俗氣，喜歡會打扮的女孩，知道不！”</p>
唐招娣用力攥著錢，狠狠的點了點頭。</p>
打扮，她等下回去就學。</p>
等張起銘進了屋，唐招娣扭頭四處看了看，這才把錢裝進外衣內口袋。</p>
自從開了錄像廳，她身上的口袋可多了。</p>
全都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用撿來的碎布縫出來的。</p>
裁縫鋪門口，唐招娣的身影可沒少出現過。</p>
“姐，我送你到門口吧！”李勝武說。</p>
唐招娣搖頭，淺笑道：“不用，就這兩步路，有事兒喊一聲都聽見了。”</p>
“那行，我先回去了，我媽還在家等我吃飯呢！”</p>
“去吧，去吧！”</p>
蹦蹦跳跳往家走，隔幾步招娣就得用手摸一下口袋。</p>
察覺到鼓囊的凸起，心裏這才踏實。</p>
到了家門口，招娣輕輕推開門進了院子，搓手搓腳的往屋簷下靠。</p>
走到一半兒，才想起她爹已經讓關號子裏了。</p>
嘴角上揚，弓曲的腰板挺直，招娣快步跑進家門：“媽，我回來了。”</p>
“喲，這不張招娣嗎？咋有空回娘家了。”</p>
唐有水坐在矮桌前，咬著饅頭陰陽怪氣的擠兌她。</p>
唐招娣隻當他是個透明的，看都沒看一眼就過去了。</p>
除了賣嘴，他還能把自己咋地？</p>
用起銘的話，這叫無能狂怒，你越搭理他越上臉。</p>
就甭理他，他自己先能氣個半死。</p>
這不，青了，青了。</p>
臉都青了。</p>
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