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吭坑~</p>
聽見屋外頭的動靜，在小賣鋪裏等著的姥爺。</p>
把頭從小窗口伸出去，探頭往外看。</p>
以為是拖拉機，來的卻是輛小車。</p>
姥爺眼裏有些失望，心說‘會不會是沒搭上順路車，今天回不來了？’</p>
然後，他就看見車在路牙子旁停下。</p>
車門向後推開，閨女一臉喜慶的喊著：“爸，我們回來了。”</p>
“這小轎車，真是我孫子買的？”姥爺圍著車轉了幾圈，問：“這車叫啥來著？”</p>
“麵的，麵包車…長的跟個麵包一樣。”</p>
姥爺點點頭，眼裏藏不住的喜歡。</p>
更多的是開心與釋然，為閨女有好日子，為孫子的能耐。</p>
“媽，你們在這聊著，我把車開到院門口。”</p>
車放路邊不安全，張起銘還真怕有人把車撬了開走。</p>
這年頭的車鎖，就跟擺設一樣。</p>
“一塊兒吧，車上這麽多東西也得往下搬。”</p>
高芝蘭看向自家男人，說：“長河，你帶爸坐車，我從小窗口直接回去。”</p>
</p>
姥爺連說“不用，”卻拗不過閨女、女婿和外孫。</p>
三人一邊勸說，一邊給他推上車。</p>
拉上車門，張起銘小跑著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姥爺，你坐好了。”</p>
姥爺有點緊張，雙手抓著前麵座椅靠背，眼睛直勾勾往前看。</p>
打火，發車。</p>
車子向前右拐駛入村路，搖晃著行駛在平日放牛喂羊的土路上。</p>
快到家門口，遠遠就能看見媽媽扶著姥姥站在那眺望。</p>
看見他們過來，媽媽高興用手指著說：“媽，那就是你孫子的車。”</p>
讓姥姥上車坐著感受一下，張起銘搬完東西提議帶她兜一圈。</p>
姥姥卻先一步下了車，說：“別跑了，先吃飯，過去的解放車也沒少坐。”</p>
看著小老太太一溜煙進了院門，步伐穩健的往屋裏走。</p>
高芝蘭哭笑不得，直說：“你姥還跟年輕時候一樣，是個急性子。”</p>
你不也跟她一樣？</p>
這話，張起銘也就敢在心裏說說。</p>
急性子也有急性子的好處，起碼做事不拖延，說幹什麽立馬就幹。</p>
這不，鎖好車門回屋，姥姥已經把肉燒上了。</p>
“媽，吃啥呢？”</p>
“粉湯，烙餅，你爸前天就把肉燒好了。”</p>
高芝蘭揭開鍋蓋，看著裏麵翻滾的肉湯，低頭吸了口氣：“真香！”</p>
張起銘已經站在後麵，跟著流口水了。</p>
這粉湯真是過年的一大盼頭，百吃不膩，一天三頓都不夠的。</p>
張長河則在屋裏，把從家裏帶來的禮物往外拿。</p>
姥爺不抽煙，酒也基本不喝。</p>
可看見這些心意，心裏著實高興。</p>
“對了，媽你來下，我有事跟你和爸說。”</p>
趁著弟弟沒回來，高芝蘭打算先把房子的事告訴二老。</p>
不是藏著掖著，她主要是擔心弟弟麵上掛不住。</p>
畢竟，他是兒子。</p>
這兒子沒給當爹的買套房，讓爹跟著進城享福。</p>
做外孫的，反倒先想著自家姥爺。</p>
還把房買在省城，他倆啥時候都能去住。</p>
再親的關係，心裏肯定會不舒服。</p>
別說是兒子，就是高芝蘭這個又當閨女，又是媽的。</p>
心裏失落好幾天，還是靠著‘那是我兒子’給緩解過來。</p>
兒子跟外甥，這裏麵的差距可有點大。</p>
“爸，媽，這個…是起銘的一點孝心，給你倆在省城買了套房子……”</p>
姥姥跟姥爺，聽見房子的時候人就懵了。</p>
高芝蘭講話的全程，眼神都是呆直的。</p>
房子，省城的房子？</p>
外孫買的……</p>
如此魔幻的一幕，其實不光發生在他們家。</p>
全國各地，都在經曆這魔幻的改變。</p>
原來，城裏的房子也能用錢來買了。</p>
那以後豈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城裏人？</p>
“經濟放開，以後民營企業會越來越多，需要用的人也越來越多，農村肯定會有大量人往城裏走。”</p>
“那土地呢？不用種地了，大夥兒吃啥？”</p>
麵對姥姥的擔心，張起銘笑著安慰：“姥，這些國家肯定都有安排，你就放心吧！”</p>
勸說姥姥和姥爺，以後住進省城並不費事。</p>
可要讓倆人離開故土，放棄土地和認識大半輩子的鄰居。</p>
難度就大了。</p>
好在也不急於一時，另外他還得跟媽媽說一聲。</p>
村裏的房子和地，不管啥時候都別賣了。</p>
再過二十年，有這麽一院土地。</p>
花個白來萬蓋坐房子，自家院子一圈，有幾畝地。</p>
哪怕沒人常住，偶爾回來度個假，避暑。</p>
城外有個放鬆身心，緩解壓力的地方。</p>
不要太舒服了！</p>
“媽，又不是讓你現在就去，起銘不都說了，以後村裏人肯定越來越少。</p>
到時候大家都搬了，你還住這有啥意思？”</p>
“到時候再說…粉條泡好了，我去弄粉湯，先吃飯。”</p>
姥姥下了炕，火急火燎的去了廚房。</p>
高芝蘭把目光投向父親，姥爺滿臉慈祥的說：“我聽你媽的。”</p>
得，說半天白說了。</p>
看她還想勸，張起銘拉了拉她的袖子，高興道：“姥爺，我小舅說啥時候回來啊？”</p>
“得等過了年，初五前肯定回來。”</p>
“你跟他說，要是放得早沒車，我開車去接他。”</p>
“行，吃了飯我去隊上打電話。”</p>
“我去吧，我能摸著。”</p>
晚飯張起銘一口氣喝了三碗粉湯，兩張烙餅就著四兩肉，吭哧吭哧給解決了。</p>
肚子撐得圓滾滾，這才一擦嘴站了起來：“我吃飽了。”</p>
一家人看著他都是麵帶微笑，大小夥子就該這麽吃。</p>
能吃是福，吃得多才有個好身板。</p>
過去家裏窮，總是餓肚子。</p>
現在看見孩子能吃，身子壯實，心裏就是暖暖的滿足感。</p>
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都值了。</p>
穿上外套，張起銘去大隊打電話。</p>
整個村裏就兩部電話，一部在村領導辦公室，一部在大隊的聯絡室。</p>
想打電話，隻能去這倆地方。</p>
辦公室裏專門有人值守，一年365天不帶間斷。</p>
晚上，一家人就睡在裏麵，真有急事敲門就行。</p>
張起銘到了地方，看見屋裏兩者燈，還有熱氣在冒。</p>
到窗口一看，果然是在吃飯。</p>
“叔，我來打電話。”張起銘隔著窗戶，衝著屋裏嬉笑說道。</p>
正圍坐在爐子前的老漢站起來，笑嗬嗬道：“進來，門沒鎖。”</p>
張起銘推門進去，老漢樂嗬道：“外頭冷不冷，給娃娃倒杯水喝。”</p>
“不用，叔，我這剛吃飽，暖和著呢！”</p>
“那行，電話在桌上，你自己打，3分鍾1毛，別超時。”</p>
“誒~”打電話是個技術活。</p>
撥通的那一刻，眼神就得盯著上麵的數字。</p>
前兩分鍾還屬於正常交流，等時間跳到02：01的時候。</p>
語氣立刻就變的急迫，能說多快有多快。</p>
掐著秒的趕在02：59前掛斷，看見上麵的數字再沒跳。</p>
心裏都跟著鬆了口氣，說不出的高興。</p>
這波，賺了！</p>
“叔，錢我放這了，提前祝您新年好。”</p>
扣了電話，張起銘給了錢說聲祝福往回走。</p>
小舅值班安排是初三，等他到家就得初四，收拾收拾再回來。</p>
怎麽也要初五了，到時候大隊的拖拉機已經動了。</p>
不用人接，他順便搭個車多方便的。</p>
等他再到家，門口麵的旁圍了一圈孩子。</p>
在那好奇的扒著車窗往裏看，還有人試圖推開玻璃鑽進去。</p>
“幹啥呢？”張起銘喊了一嗓子。</p>
呼拉拉，一群小子全跑了，剩下幾個都是附近鄰居家孩子。</p>
“哥，這誰家的車啊？”</p>
“俺家的。”</p>
“你家的，吹牛。”</p>
小子還不相信，用手在臉上刮著說他吹牛。</p>
張起銘作勢往前衝，笑罵道：“你小子欠收拾呢！”</p>
半大小子一溜煙跑遠，扭頭衝他吐著舌頭往家走。</p>
“起銘，這是你家車啊？”鄰居家小嫂子，聽見動靜出來了。</p>
張起銘點點頭，說：“借的，圖個方便。”</p>
“那也不得了，誰開的啊？”</p>
“我開的。”</p>
“哎喲，不虧是上了學的，就是能耐……”</p>
瞧見小嫂子花花衣裳前的鼓囊，張起銘有點想家了。</p>
也不知道這會兒，大夢夢在家幹啥啊？</p>
……</p>
供電局家屬院，大夢夢正和方婷在屋裏看電視。</p>
“夢夢，你說你傻不傻，他都說讓你去省城過年，你幹嘛不去？”</p>
“省城有什麽好的，一個人孤零零的。”</p>
“那你在這，不也是一個人。住飯店裏有人伺候，飯都送屋裏，不用自己動手多好。”</p>
徐夢好笑說道：“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幹嘛讓人伺候。”</p>
方婷無奈歎氣：“你啊，就是不懂享受。”</p>
徐夢沒接話，反問道：“你呢，跟薛剛怎麽樣了？”</p>
方婷有些沉默，不知該怎麽說。</p>
薛剛是個好人，要是從前的話，能碰上這麽個男人。</p>
她說不定都動心，直接嫁人得了。</p>
可凡是就怕對比，兩個粒子還就擺在她眼前。</p>
張起銘是個什麽樣，薛剛又是個什麽樣。</p>
她知道自己跟張起銘沒可能，但不代表她不會想。</p>
等自己考上大學，去了大城市。</p>
會不會遇到比薛剛…</p>
甚至比張起銘都要優秀的男人，有更多選擇？</p>
“我倆，隨緣吧！”</p>
方婷顧左言它的回了句，就把話題引向過年。</p>
“明天你到我家來吃年夜飯，我跟爸媽都說好了。”</p>
“我還是不去了，餃子餡我都買好了。”</p>
“來嘛來嘛，你也不想我半晚上的，再偷跑過來陪你過年吧？”</p>
“吃完飯，還有春節晚會看，聽說今年比去年的節目還要好……”</p>
拗不過她的好意，徐夢還是答應明晚到她家裏去。</p>
可心裏，卻在想著張起銘。</p>
要是他在就好了！</p>
聽見屋外頭的動靜，在小賣鋪裏等著的姥爺。</p>
把頭從小窗口伸出去，探頭往外看。</p>
以為是拖拉機，來的卻是輛小車。</p>
姥爺眼裏有些失望，心說‘會不會是沒搭上順路車，今天回不來了？’</p>
然後，他就看見車在路牙子旁停下。</p>
車門向後推開，閨女一臉喜慶的喊著：“爸，我們回來了。”</p>
“這小轎車，真是我孫子買的？”姥爺圍著車轉了幾圈，問：“這車叫啥來著？”</p>
“麵的，麵包車…長的跟個麵包一樣。”</p>
姥爺點點頭，眼裏藏不住的喜歡。</p>
更多的是開心與釋然，為閨女有好日子，為孫子的能耐。</p>
“媽，你們在這聊著，我把車開到院門口。”</p>
車放路邊不安全，張起銘還真怕有人把車撬了開走。</p>
這年頭的車鎖，就跟擺設一樣。</p>
“一塊兒吧，車上這麽多東西也得往下搬。”</p>
高芝蘭看向自家男人，說：“長河，你帶爸坐車，我從小窗口直接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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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連說“不用，”卻拗不過閨女、女婿和外孫。</p>
三人一邊勸說，一邊給他推上車。</p>
拉上車門，張起銘小跑著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姥爺，你坐好了。”</p>
姥爺有點緊張，雙手抓著前麵座椅靠背，眼睛直勾勾往前看。</p>
打火，發車。</p>
車子向前右拐駛入村路，搖晃著行駛在平日放牛喂羊的土路上。</p>
快到家門口，遠遠就能看見媽媽扶著姥姥站在那眺望。</p>
看見他們過來，媽媽高興用手指著說：“媽，那就是你孫子的車。”</p>
讓姥姥上車坐著感受一下，張起銘搬完東西提議帶她兜一圈。</p>
姥姥卻先一步下了車，說：“別跑了，先吃飯，過去的解放車也沒少坐。”</p>
看著小老太太一溜煙進了院門，步伐穩健的往屋裏走。</p>
高芝蘭哭笑不得，直說：“你姥還跟年輕時候一樣，是個急性子。”</p>
你不也跟她一樣？</p>
這話，張起銘也就敢在心裏說說。</p>
急性子也有急性子的好處，起碼做事不拖延，說幹什麽立馬就幹。</p>
這不，鎖好車門回屋，姥姥已經把肉燒上了。</p>
“媽，吃啥呢？”</p>
“粉湯，烙餅，你爸前天就把肉燒好了。”</p>
高芝蘭揭開鍋蓋，看著裏麵翻滾的肉湯，低頭吸了口氣：“真香！”</p>
張起銘已經站在後麵，跟著流口水了。</p>
這粉湯真是過年的一大盼頭，百吃不膩，一天三頓都不夠的。</p>
張長河則在屋裏，把從家裏帶來的禮物往外拿。</p>
姥爺不抽煙，酒也基本不喝。</p>
可看見這些心意，心裏著實高興。</p>
“對了，媽你來下，我有事跟你和爸說。”</p>
趁著弟弟沒回來，高芝蘭打算先把房子的事告訴二老。</p>
不是藏著掖著，她主要是擔心弟弟麵上掛不住。</p>
畢竟，他是兒子。</p>
這兒子沒給當爹的買套房，讓爹跟著進城享福。</p>
做外孫的，反倒先想著自家姥爺。</p>
還把房買在省城，他倆啥時候都能去住。</p>
再親的關係，心裏肯定會不舒服。</p>
別說是兒子，就是高芝蘭這個又當閨女，又是媽的。</p>
心裏失落好幾天，還是靠著‘那是我兒子’給緩解過來。</p>
兒子跟外甥，這裏麵的差距可有點大。</p>
“爸，媽，這個…是起銘的一點孝心，給你倆在省城買了套房子……”</p>
姥姥跟姥爺，聽見房子的時候人就懵了。</p>
高芝蘭講話的全程，眼神都是呆直的。</p>
房子，省城的房子？</p>
外孫買的……</p>
如此魔幻的一幕，其實不光發生在他們家。</p>
全國各地，都在經曆這魔幻的改變。</p>
原來，城裏的房子也能用錢來買了。</p>
那以後豈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城裏人？</p>
“經濟放開，以後民營企業會越來越多，需要用的人也越來越多，農村肯定會有大量人往城裏走。”</p>
“那土地呢？不用種地了，大夥兒吃啥？”</p>
麵對姥姥的擔心，張起銘笑著安慰：“姥，這些國家肯定都有安排，你就放心吧！”</p>
勸說姥姥和姥爺，以後住進省城並不費事。</p>
可要讓倆人離開故土，放棄土地和認識大半輩子的鄰居。</p>
難度就大了。</p>
好在也不急於一時，另外他還得跟媽媽說一聲。</p>
村裏的房子和地，不管啥時候都別賣了。</p>
再過二十年，有這麽一院土地。</p>
花個白來萬蓋坐房子，自家院子一圈，有幾畝地。</p>
哪怕沒人常住，偶爾回來度個假，避暑。</p>
城外有個放鬆身心，緩解壓力的地方。</p>
不要太舒服了！</p>
“媽，又不是讓你現在就去，起銘不都說了，以後村裏人肯定越來越少。</p>
到時候大家都搬了，你還住這有啥意思？”</p>
“到時候再說…粉條泡好了，我去弄粉湯，先吃飯。”</p>
姥姥下了炕，火急火燎的去了廚房。</p>
高芝蘭把目光投向父親，姥爺滿臉慈祥的說：“我聽你媽的。”</p>
得，說半天白說了。</p>
看她還想勸，張起銘拉了拉她的袖子，高興道：“姥爺，我小舅說啥時候回來啊？”</p>
“得等過了年，初五前肯定回來。”</p>
“你跟他說，要是放得早沒車，我開車去接他。”</p>
“行，吃了飯我去隊上打電話。”</p>
“我去吧，我能摸著。”</p>
晚飯張起銘一口氣喝了三碗粉湯，兩張烙餅就著四兩肉，吭哧吭哧給解決了。</p>
肚子撐得圓滾滾，這才一擦嘴站了起來：“我吃飽了。”</p>
一家人看著他都是麵帶微笑，大小夥子就該這麽吃。</p>
能吃是福，吃得多才有個好身板。</p>
過去家裏窮，總是餓肚子。</p>
現在看見孩子能吃，身子壯實，心裏就是暖暖的滿足感。</p>
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都值了。</p>
穿上外套，張起銘去大隊打電話。</p>
整個村裏就兩部電話，一部在村領導辦公室，一部在大隊的聯絡室。</p>
想打電話，隻能去這倆地方。</p>
辦公室裏專門有人值守，一年365天不帶間斷。</p>
晚上，一家人就睡在裏麵，真有急事敲門就行。</p>
張起銘到了地方，看見屋裏兩者燈，還有熱氣在冒。</p>
到窗口一看，果然是在吃飯。</p>
“叔，我來打電話。”張起銘隔著窗戶，衝著屋裏嬉笑說道。</p>
正圍坐在爐子前的老漢站起來，笑嗬嗬道：“進來，門沒鎖。”</p>
張起銘推門進去，老漢樂嗬道：“外頭冷不冷，給娃娃倒杯水喝。”</p>
“不用，叔，我這剛吃飽，暖和著呢！”</p>
“那行，電話在桌上，你自己打，3分鍾1毛，別超時。”</p>
“誒~”打電話是個技術活。</p>
撥通的那一刻，眼神就得盯著上麵的數字。</p>
前兩分鍾還屬於正常交流，等時間跳到02：01的時候。</p>
語氣立刻就變的急迫，能說多快有多快。</p>
掐著秒的趕在02：59前掛斷，看見上麵的數字再沒跳。</p>
心裏都跟著鬆了口氣，說不出的高興。</p>
這波，賺了！</p>
“叔，錢我放這了，提前祝您新年好。”</p>
扣了電話，張起銘給了錢說聲祝福往回走。</p>
小舅值班安排是初三，等他到家就得初四，收拾收拾再回來。</p>
怎麽也要初五了，到時候大隊的拖拉機已經動了。</p>
不用人接，他順便搭個車多方便的。</p>
等他再到家，門口麵的旁圍了一圈孩子。</p>
在那好奇的扒著車窗往裏看，還有人試圖推開玻璃鑽進去。</p>
“幹啥呢？”張起銘喊了一嗓子。</p>
呼拉拉，一群小子全跑了，剩下幾個都是附近鄰居家孩子。</p>
“哥，這誰家的車啊？”</p>
“俺家的。”</p>
“你家的，吹牛。”</p>
小子還不相信，用手在臉上刮著說他吹牛。</p>
張起銘作勢往前衝，笑罵道：“你小子欠收拾呢！”</p>
半大小子一溜煙跑遠，扭頭衝他吐著舌頭往家走。</p>
“起銘，這是你家車啊？”鄰居家小嫂子，聽見動靜出來了。</p>
張起銘點點頭，說：“借的，圖個方便。”</p>
“那也不得了，誰開的啊？”</p>
“我開的。”</p>
“哎喲，不虧是上了學的，就是能耐……”</p>
瞧見小嫂子花花衣裳前的鼓囊，張起銘有點想家了。</p>
也不知道這會兒，大夢夢在家幹啥啊？</p>
……</p>
供電局家屬院，大夢夢正和方婷在屋裏看電視。</p>
“夢夢，你說你傻不傻，他都說讓你去省城過年，你幹嘛不去？”</p>
“省城有什麽好的，一個人孤零零的。”</p>
“那你在這，不也是一個人。住飯店裏有人伺候，飯都送屋裏，不用自己動手多好。”</p>
徐夢好笑說道：“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幹嘛讓人伺候。”</p>
方婷無奈歎氣：“你啊，就是不懂享受。”</p>
徐夢沒接話，反問道：“你呢，跟薛剛怎麽樣了？”</p>
方婷有些沉默，不知該怎麽說。</p>
薛剛是個好人，要是從前的話，能碰上這麽個男人。</p>
她說不定都動心，直接嫁人得了。</p>
可凡是就怕對比，兩個粒子還就擺在她眼前。</p>
張起銘是個什麽樣，薛剛又是個什麽樣。</p>
她知道自己跟張起銘沒可能，但不代表她不會想。</p>
等自己考上大學，去了大城市。</p>
會不會遇到比薛剛…</p>
甚至比張起銘都要優秀的男人，有更多選擇？</p>
“我倆，隨緣吧！”</p>
方婷顧左言它的回了句，就把話題引向過年。</p>
“明天你到我家來吃年夜飯，我跟爸媽都說好了。”</p>
“我還是不去了，餃子餡我都買好了。”</p>
“來嘛來嘛，你也不想我半晚上的，再偷跑過來陪你過年吧？”</p>
“吃完飯，還有春節晚會看，聽說今年比去年的節目還要好……”</p>
拗不過她的好意，徐夢還是答應明晚到她家裏去。</p>
可心裏，卻在想著張起銘。</p>
要是他在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