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名叫桃城,鎮元子所指點的第一處金烏隕落之地便在近處,隻是今日天色已晚,李漁也不及敢去,便在城中尋了處雅致的酒家客棧,休憩一晚。


    李漁在房中反複研讀心經,到了傍晚,房門卻響了起來,他微微一招,房門便自行打開,小倩托了個茶盤,快步走了進來,還未走進,李漁就聞到了一股香氣。


    “公子一天都未進水米,我怕你渴了,這城裏桃花香茶,頗有名氣,我便為您備上了些!也不知合不合公子口味!”


    小倩抿嘴淺淺一笑,將茶盤放在桌上,快手快腳的便沏了熱茶,李漁隨口飲了一口茶,頓時齒頰生香,不禁說道“這茶水味道怎如此之好?香的沁人心肺,叫人都不忍吞下喉嚨去。”


    小倩一聽李漁喜歡,頓樂的言笑盈盈,雙眼彎如月牙,說道“我小時在家裏,也經常自己弄些茶吃,這桃花香茶茶葉好,又有本地山泉,所以才這般可口,公子若喜歡,我明個一早再為沏上一盞,以晨露入茶,那才叫香咧!”


    說到這裏,小倩幽幽的歎了口氣道“可我已經死了幾年,也不知家裏什麽情況,母親和姐姐可都過得好!”


    李漁想到這少女經曆,也不禁有些喟歎,生死別離,人間何其多也,他好言安慰道“你且寬心修煉,待我這裏事情完畢,回去的時候總能路過你家那裏,倒時你也能再見她們一麵,隻是莫要顯出身來,嚇著她們!”


    小倩聽的眼中異彩連連,顯然是歡喜到了極處,卻已是不知該如何感激才好。


    李漁先是救她,又滿足她心中宿願,她終於放下了心中大事,幫李漁布好碗筷,斟酒夾菜,修為到了天仙階段,脫了凡塵,便能不飲不食,李漁已是煉虛合道境界,口腹之欲微小,幾次推辭不得,也就隻得承受了。


    好在小倩也甚是有心,做的都是些清淡菜色,李漁略吃得一飽,便對小倩說道“今天遇到的那跛腳道士乃是道門高人,他雖不是濫殺之輩,但周圍難免還有道門子弟,你少出門去,切莫顯露法術。”


    小倩聽李漁說的嚴重,也怕自己壞了李漁的事情,便也點點頭,收拾了食盒,回自己房間修行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漁才出房門便於岑青撞了個對臉,岑青與他關係極差,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隻是說道“小倩一早出去,此刻還未回來!”


    李漁心中不由擔心,那小女鬼自己跑出去,莫要遇到什麽捉妖的道士才好,正準備出門尋找,忽然聽到門外亂嚷,小倩持著一采摘晨露花瓣的銅壺,猛的推開了門,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李漁長身而起,接住了小倩問道:“小倩何如此驚慌?”


    小倩俏臉紅紅的,低聲說道:“是兩個登徒子,我不理他們,就追上門來!”


    小倩也是乖覺,她雖修習了些法術,但李漁吩咐莫要在人前顯露,故而也隻是匆匆跑了回來,李漁自然明白她心思,微微顯出了怒意,心道“是何人這般大膽,居然光天化曰之下就攪擾良家婦女,他惹別人也就罷了,敢惹到我頭上,豈不是尋死。”


    李漁嘿了一聲,轉身出門,卻見三四個騎著高頭大馬,後麵還跟了十多個隨從的年輕人,正指著客棧說說笑笑,語言上頗為輕浮。


    一個身穿湖綠衣衫的少年,正自跟同伴調笑道:“看那女孩兒進去,就出來個圓臉的少年,不知是她弟弟,還是哥哥呢!”


    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揚聲就笑道“那李兄豈不是要呼一聲大舅哥!”


    其他幾個少年也混沒把李漁放在眼裏,他們都不是桃城中人,乃是南方望族子弟,結伴遊玩至此,平時也以鮮衣怒馬,暢遊山水,這般小小的調戲一個貧家女孩兒,對他們來說隻算是風流倜儻,得意洋洋之舉。


    若是有那不自愛的女孩兒,看上他們家世不凡,又少年英挺,多瞧上兩眼,更會成為這些俠少們互相打趣的好話題。


    剛才便是那個李兄,見小倩容貌清麗,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小倩本想教訓他一頓,奈何想到李漁囑咐,隻能慌忙跑了回來,連采摘了一早上的花瓣晨露都灑了不少,他們並不以這件事兒為羞恥,反而有意客棧門前大聲喧嘩,堵門高論。


    李漁冷眼看了,也不言語,隻是把身一抖,就將金烏分身內的天子神威放出一絲來,天子龍氣本就有震懾之能,李漁又將其融入金烏分身之中,故而舉手投足間便有莫大威嚴,李漁甚怒這幾個輕薄少年,放出的氣勢更是毫無保留,就像是黎明破曉,大日東升一般,直刺入這些人的內心。


    這幾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頓時就像是被雷驚了的蝦蟆,都呆立不動,他們雖也薄有武藝,有些許家學,但對付些山賊馬匪還可以,遇上真正的高手便就不成,何況李漁還是修士,比武藝巨鼎的高手還不知強了多少倍。


    李漁看看左鄰右舍不少人圍著看熱鬧,也不出手,隻是淡淡喝道“滾!”


    他這一喝,聲音不大,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森嚴,那幾個少年心膽俱寒,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麽,紛紛勒馬,掉頭就走。李漁見他們走的遠了,這才一甩手出幾隻火鴉,眨眼間衝上天空不見,那幾個少年縱馬跑出了好遠,才一個個緩過氣來,互相麵麵麵相覷,都不知自己為何跑的這匆忙。


    袁姓的少年大怒道“那個圓臉妖道,一定懂得妖法,居然一喝之下我們就心怯了。居然丟臉的逃走,我要回去痛打他一頓,好出這口惡氣。”其餘少年也都紛紛應和,就要撥馬回去。


    隻是不等他們回轉,就有數到赤火從天上卷下,瞬間便將這十餘人連人帶馬全部燒成飛灰,這股赤紅來得快,卻也也快,隻是眨眨眼的功夫,十幾個人便消失無蹤,周圍路上恰好無人,此時兵荒馬亂,自無人知道這世上就此少了幾個少俠,沒了幾個仆人。


    卻說此時也在城中,一白衣相士陡然神色忽然一變,一抖袖袍,掐指算了算,臉上露出差異神色,喃喃自語道“我袁氏有子孫為妖魔所害,隻是我這小八卦金算指法,竟然算不出是何方妖魔所為?隻能感應到一片朦朧混沌,難道天地大劫的影響已經嚴重至此?還是我學藝不精?”


    洪荒之中推算法術,有幾大差別,其中太乙算數乃是神仙術,非金仙大羅不可用,推算天地劫數,趨吉避凶,奧妙無窮,隻是極耗法力,便是尋常金仙,推演一次,不拘事情大小都要耗費數十年苦功,便是道門中懂得太乙神術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懂得此術的高人,也隻會用來推演天地大劫,不會用在普通小事兒卜。


    又有奇門遁甲,號稱帝王術,測算的天地風雲變化,氣運流轉,兵凶戰禍,用在排兵布陣上妙用無窮,演算此術極耗腦力,掌握此術者皆為不世帥才,如現在昆侖一脈的祖師薑子牙,便精於此道。


    此兩種法術均不是常人能夠修行,而人間相師,盛行的算數有三,其一為六壬算數,乃道門雜家,其二為紫薇乙己,以星鬥測算,其三為八卦算數,則取周易八卦,這三家各有所長,在人間各有真傳。


    不過這些術數推算,對修道之人用處不大,推算的準確與否,也跟法力高低無關,精通術數的反倒是凡人較多,修道之人清心寡欲,除了天地大劫需以太乙神算推演,反而不肯動用腦力去推算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事兒。


    那相師便是八卦一脈袁氏門人,而被李漁所殺的那袁公子,偏巧也是袁家子弟,子弟枉死,他卻推算不出結果,心中大為震驚,急急的收了相攤,連那正在看相的老阿婆銀錢都未來得及收,便急急租了匹馬疾馳離去。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既然解決不了,那隻能回去請族裏的高人出手。


    李漁自也不知有袁姓的相師算了他一次,隨手打殺了那幾個登徒子,此時在李漁腦中轉瞬即過,完全沒有放在他心上,待回了酒樓,便向掌櫃的打聽桃山之中山泉所在,那掌櫃的見財神爺問詢,自然是滿臉笑容,說道“出了南城入桃山,順著桃花林直走十幾裏,便可見到一片塔般的山角,轉過那角便有一片恢弘殿閣,便是我們最有名氣的桃花觀,桃花泉泉水源頭便在觀中!”


    頓了下,他又頗有點隱匿的提醒道“客觀,若是遊玩,最好還是早去早回,那桃花觀也是一片古跡,吸引四方遊人,隻是近年來那裏似不太幹淨,日落之後,幾位最好別在桃山中逗留!”


    李漁心中好奇,稍一打聽,便知那桃花觀也曾是香火鼎盛,隻是後來一夜之間,道觀裏上下數十口人就全不見了,誰也不知那些道人何處去往,本地住戶本是稀奇,但其後接連有道人駐,都詭異失蹤,長久下來,那道觀變成了一片不祥之地,破敗下來。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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