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抑揚頓挫的音調,如黃鍾大呂,驀地把淩雲從美好的享受中驚醒,不禁暗自乍舌:“她的聲音為何如此動聽,婉轉清越,竟然能令我陷入輕度的魅惑,太不可思議了!


    “嗯,和蘇姝那上天恩賜的靡靡媚惑之音有得一拚,難道她也如周文博那老白臉所說,是位妖人,妖體類似九天魔訛獸體,可以妖言惑眾?”


    在淩雲內心深處,隻覺靜嫻的聲音是如此好聽,可以輕而易舉撥動他的心弦,既驚詫,又迷惘不解,不知不覺把她與蘇姝相提並論。


    淩雲在心中斷然否決:“不,不,不,她絕對不是妖人,即使蘇姝是,她也不是!”


    “為什麽呢?”淩雲在心裏問自己。


    “首先,蘇姝那奇特的音質一聽,媚音天成,給人感覺就是與生俱來的。而靜嫻的聲音雖然有如天籟,滌蕩人心,卻感覺後天培育而成,仿佛發自內心深處對美好的向往,經由她動人歌喉一加工,美上加美,驟然脫胎換骨,無與倫比。”


    “其次,蘇姝容貌奇絕,媚骨惑顏,特別那張紅潤欲滴的櫻桃小嘴,精美絕倫,萬中無一,不,簡直巧奪天工,不應出現在一位凡人身上,種種可疑,有跡可尋。反觀靜嫻,平淡清麗,撐死僅夠得上小家碧玉。嗯,除去那對明眸善睞的秋泓,容貌、身姿毫無突出亮點,平凡普通,妖女論無蛛絲馬跡。”


    不知為何,淩雲入了魔似的,在心裏把她倆反反複複對比,一心一意要為靜嫻開脫,誠心之至。


    “我為何要為靜嫻這女子辯解?我是她什麽人?切,真是自做多情!”突如其來的困惑,頓時讓淩雲生出一縷羞怯之意,而且,隨著大男子主義的放大,愈來愈強烈,如潮水般襲遍全身,不禁鄙視自己起來。


    “管她是人是妖,難道妖就不是人啦?再說了,蘇姝即使是妖人,也是一位好人、美人,一位值得深交的紅顏。妖人?真是偏見、短視!難道如姐就不是妖人嗎?難道你敢對她不敬?難道你不愛她?難道你敢說她不是這個星球上最親近的親人?”


    這一鄙視,引起連鎖反應,一發不可收拾,宛若千裏之堤決於蟻穴,洪水滔滔,瞬間要將淩雲吞沒。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在為她一個人辯護,我是在為整個人類辯護!我是在想,難道我們人類修士就沒有奇人異士?僅憑自身不懈的努力,改變先天的不足,成就後天的綽約絕倫,與那些被上天青睞、賦予某種驚世能力的妖修,一較長短,逆天而上。”


    在淩雲心裏,仿佛有兩種聲音,一個在深刻反省自己,一個在自我辯解。


    “對,對,對,應該就是如此,毫無疑問,我是在為整個人類修士辯護。蘇姝的聲音雖然魅惑撩人,但聽在我們人類耳裏,總覺靈幽怪異,潛意思想要淡化對自己的影響,避免被妖言惑眾。而靜嫻的聲音,親新可人,聽在耳裏,溫暖和順,如飲瓊漿玉液,沉醉無法自拔。”


    最後,淩雲在心裏總結道:“嗯,靜嫻的聲音比蘇姝的聲音相比,各有千秋,不分軒輊,同樣可以‘妖言惑眾’。”


    ……


    分神間,淩雲胡思亂想,自怨自艾。擂台上,靜嫻與百子儀的比武如火如荼,轉瞬進入白熱化。


    “啊……‘冰牆術’!”身前,容九變興奮地大聲嚷嚷,驀地打斷淩雲飄忽的思緒,令他星眸一亮,重新專注起來。


    “哇……動真格的了!”;“啊,五級法術果然不同凡響,要是我也會就好了!”;“哇,好強大,真的很炫,很冷酷!”


    頓時,擂台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驚聲,喧鬧熱烈,宛若一鍋煮沸的滾水,密集的氣泡,咕嚕嚕冒個不停。


    在這一片嘈雜的聲浪中,一股清脆、高亢的少女尖叫聲異軍突起,衝破重重阻礙,顯得如此刺耳,宛若一些不合拍的女高音歌唱家,令人為之側目。


    “子儀師兄,子儀師兄,你最棒!你最棒!子儀師兄,子儀師兄,你最帥!你最帥!子儀師兄,我們支持你!我們支持你!”


    曾幾何時,擂下自發組成一支美少女拉拉隊,其中不乏築基修為的女弟子。她們一麵高舉玉手,在空中飛舞,一麵念念有詞,整齊劃一的吟唱,為心目中的黑馬王子加油助威。


    頓時,聲勢震天,形成一股一容小覷的力量,而且它像黑暗中一盞微弱的燭光,用微薄的能量逐漸點亮周圍,宛若漣漪般向處擴散而去。


    “呃……”


    立時,淩雲無語了,又氣惱,又新奇,又好笑,氣惱她們煩躁,新奇她們熱血,好笑她們衝動。


    隻見一道湛藍的光芒從百子儀掌中疾射而出,迎風暴漲,轉瞬變成一堵碧幽幽、寒森森、晶瑩瑩、透澈澈的冰牆。


    冰牆初形已然米許見方、尺許深厚,晶瑩剔透,刺骨的冰寒漫天飄逸。瞬間,空氣所有水汽凝結成水,寒凍成霜,霏霏濛濛,如柳絮紛飛。


    而且,冰牆正以極快的速度變大變厚,攜凜凜威勢,以泰山壓頂之態,轟轟烈烈,一往無前。


    霎時,四月的明媚春光蕩然無存,天地一片灰蒙,漫天肅殺,一縷縷逸溢的寒幽,宛若千支、萬支冰寒晶箭四下飛射。


    殃及池魚,“咯咯咯”,擂台下最前排修為最弱的弟子,即使運足靈力抵禦這突如其來的寒意,仍不免打起牙戰,個個凍得麵色青白,雙手環胸,“簌簌”發抖。


    “咯咯,真冷,咯咯,真的好冷!”一位年青男弟子,一邊打著冷顫,一麵思道,呼出的溫濕氣體,化作兩條小白龍,在鼻孔裏一進一出。


    驀地,擂台上亮起一個紅點,豔紅如血,璀璨若星。刹那間,放射出成丈光芒,炫彩奪目,令人不能直視。它的光輝比九天流星還要閃亮,火紅如熾,瞬間蓋過天上耀目的太陽,使之黯淡無光。


    星火燎原,彈指間,一粒星星之火以駭人聽聞的速度變大,一朵,一朵、千朵、萬朵,十萬朵……


    每一朵跳動的火花一分為二,由二成四,然四變八……無窮無盡。


    須臾,千萬朵燦爛的火花,宛若繁星點點,熱情奔放,匯成一幅由含苞待放花骨朵組成的奇妙畫卷。


    “哄”,一聲輕響在每個人心中響起,撓得人心蕩意搖。千朵、萬朵花苞依次綻放它們的美豔及熱情,瞬間聚沙成塔,形成一堵熊熊燃燒的火牆。


    “啊……”;“火牆術!”……


    雖然靜嫻一身法力僅是築基中期,可是她卻用自己的方式做到了,給現場每個人一個驚喜。打破了常規,在教科書上濃墨重彩劃上一筆,原來憑著築基中期的修為,不用法器輔助,也能發出“火牆術”。


    除了廖若晨星的幾聲驚呼,全場一片寂靜,全場修士皆為靜嫻這手精彩絕倫的“火牆術”給驚呆了,忘了大聲喝彩,忘了製造喧鬧。


    更令人驚詫的是,此“火牆術”非彼“火牆術”!


    那堵熊熊燃燒的火牆,其上吞吐不停、歡快跳躍的火焰,雖然紅豔如血,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熾熱。仿佛那不是熾熱的火焰,不是高溫的熔流,隻是溫暖的紅絲紗綢,是嬌豔的花繁錦簇。


    鮮亮的紅色就好像天際翻滾的火燒雲彩,映在每個人的眼中,有的隻是迷離。


    震撼,除了震撼,還是震撼!大部分弟子呆若木雞,或是雙目呆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是下頜鬆脫,大張嘴巴,那空洞足足可以塞進一個拳頭;或是一臉迷惘,口中喃喃細語,不知所雲。


    “原來火係法術中的‘火牆術’可以這樣發出,火竟然能以這種形式存在?溫暖、安詳的火!唉,之前真是坐井觀天、閉門造車了!精彩絕倫呀,精彩絕倫呀!”


    淩雲早就對百子儀所謂的,隻有築基後期才能發出“冰牆術”的謬論,嗤之以鼻。因為,憑他築基初期修為使出的、似是而非的“水龍術”,就比他那手法術高明不知幾倍,所以,不敢苟同。


    然而,當他見欣賞到靜嫻驚豔脫俗、鬼斧神工般的法術,也不能免俗,眼界大開的同時,心中泛起陣陣波瀾,並從中得以感悟,獲益菲淺。


    兔落鶻起,擂台上,局勢再次風起雲湧,雙方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線,形勢變得極為微妙,波詭雲譎。這一戰的結果到底如何,誰將取得最後的勝利?鹿死誰手不得而知,猶如霧裏看花,總也不真切。


    於是,台下,仰麵而視,一片黑壓壓的後腦勺,一動不動,瞪大眼睛,壓住怦然如鼓的心跳,滿心期待。


    電光火石之際,畫麵定格在這一刻,風兒止住腳步,駐足觀看,聲兒閉上嘴巴,緘口凝視,全場氣氛凝固,極度壓抑,令人發狂、發瘋!


    對壘雙方如虹氣勢仍在暴漲,靈力如潮澎湃。冰牆層層加厚,一層夾著一層,轉瞬十幾層,厚達丈許,宛如一座巍峨的巨山。火牆重重疊加,一重推著一重,須臾十幾層,深達丈許,好似一座雄偉的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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