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倩低偏螓首,輕聲說道:“可以進去出。”而後嬌軀一挺,款款前行。


    “袁護法,淩雲師兄來了!”說完微微躬身,轉身關上房門。


    一進門,淩雲便感覺到一種煩躁、壓抑的氣氛,慌忙中悄悄地瞥了一眼,迭忙低下腦袋。隻見範護法玉靨如霜,怒氣未消,有若實質的煞氣繚繞在她的周圍,活脫脫一個將要噴發的火山口。


    知道自己的形象極不雅觀,而且她正在氣頭上,淩雲更加不敢造次,如履薄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大氣不出,眼珠不轉。


    範憐花強忍住想要發飆的情緒,抬起螓首,瞅了瞅淩雲,一個低眉順眼、麵目淒慘的麵龐映入眼簾。


    見狀,範憐花嘴角微微抽搐,心田好似裂開一縫,濃烈的笑意汩汩而出。


    範憐花強忍住想要“噗哧”一聲的感覺,用好奇地眼光在淩雲臉上踅摸,笑著問道:“臉上這些瘀腫是怎麽回事?”


    淩雲不敢怠慢,更不敢用糊弄易非那套,來敷衍範憐花,搬出逢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的處事準則,小心翼翼應付。


    淩雲先是訕訕一笑,傻乎乎地撓了撓腦勺,老老實實應道:“早晨突然心血來潮,想試著修煉一種土遁之術。隻可惜,天不遂人願,結果鬧得個灰頭土臉的。”


    範憐花嘴角一翹,故弄玄虛說道:“哦~~~土遁之術?這可是一門較為高深的法術,修煉者定要法力高深,否則……”


    其弦外之意便是,憑你築基中期的修為去煉,不是自討苦吃。不過,她並沒有問淩雲修煉何種土遁之法。


    淩雲一副虛心受教的溫順模樣,乖巧地應道:“是,範護法教訓得極是,弟子衝動冒進,真是自不量力了!”


    “嗯,雖然你沒有成功,但是敢去想,敢去做,說明你還是有上進心的,這點值得稱讚。”


    範憐花對淩雲的態度極是滿意,不禁誇了一句,而後話鋒一轉,步入正題。


    “我看了你在新生比武大會上的表現,法術運用很有靈性,所以把你調入‘立宗堂’來。這是一個施展才華、一展雄圖的地方,希望你運用智慧,把自身的才幹發揮得淋漓盡致。”


    “隻要你有優異的表現,一心一意融入宗門,宗門定會加倍地回報,悉心培養你的。”


    淩雲順著杆子往上爬,信誓旦旦保證道:“是,弟子謹遵範護法的教誨,用十二分的熱情投入宗門大業中,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


    範憐花瞅著淩雲五花大臉,再看他雄赳赳,氣昂昂的神態,感覺極是滑稽。忽然覺得眼前這位弟子很可愛,於是放下姿態,心平氣和說道:“‘立宗堂’與其它堂的區別,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簡單說兩句。”


    “‘立宗堂’首要任務有三,其一是,汲取百家功法之精粹,以壯大、彌補自身的不足,銳意進取,永不停歇;其二是,破解玉簡的‘止窺陣’,以獲得更多的功法玉簡;其三是,分析、鑽研敵對宗門的功法玉簡,尋求應對之法,以強大的優勢臨駕、威懾敵對宗門,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現階段,宗門還未有不死不休的敵對宗門,所以,第三條無從說起。而你在‘立宗堂’的主要任務,就是不斷完善、創新宗門的法術係統,以及破解玉簡上的‘止窺陣’。”


    淩雲適時地高聲應道:“是,弟子明白!”


    範憐花蛾眉一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那好,我先考考你,如何做到集百家之長而開拓創新?”


    “咳咳”,淩雲清清嗓子,與此同時,腦筋飛快轉動,思索最佳的說詞。


    好在淩雲本身就是集百家之長的產物,從傅老鬼那兒獲得近千枚功法玉簡,且多數玉簡後麵有傅老鬼的點評,可謂深諳此道。


    不過淩雲沒有打算照本宣科搬出傅老鬼那套,而是結合自己的智慧,用另一種方式來詮釋。


    想起師父靈山法師闡述水滴的誌向那一幕,淩雲胸有成竹,精神隨之一振,侃侃而談。


    “所謂集百家之長,並不簡單的揚長避短,而是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去審視自己、了解別人。任何一種功法都有存在的理由,皆是智慧的結晶,不過所處的立場,觀察的角度、探究的深度不同罷了。”


    說到這裏,淩雲頓了頓,用試探的目光投向範憐花。


    “哦~~~你有何別出心裁的見解,但說無妨,不要在意我的看法。”範憐花立時被淩雲獨樹一幟的論調打動了,微微一笑,把氣氛調節得恰到好處。


    “是”淩雲恭順地應道,繼續高談闊論,“比如水,它有三種存在的方式,液態水、冰、水汽,如果一個人隻接觸到一種方式,那窮其一生,所鑽研的法術都是片麵,雖然法術本身並沒有錯,缺憾的僅是片麵性而已。”


    “如果一個人把三種方式看全,考慮的僅是它們之間的變化,而忽視每種存在方式的屬性和功用,也是局限的,不過空中樓閣,沒有基礎而已。”


    “依弟子看來,集百家之長,就是要找出一條主線,把每種功法精華之處剝離出來,按照它們的特性,依次擺在正確的位置上,讓它們成為完整體係中不可或缺的環節。”


    “因為作何一門高深的法術皆是由低級法術中衍生而來,一個完美無瑕、生生不息的完整體係才是開拓創新的最佳基石。以上就是弟子對集百家之長的理解,如有偏頗、曲解,還請範護法不吝糾正。”


    最後,淩雲收斂激昂情緒,端正姿態,像一隻聽話溫順的貓兒。


    “嗯,說得很好,有自己的見解。”


    聽了淩一大通理論,範憐花那張圓臉微露詫異之色,仿佛發現一個蒙塵寶珠,重新上上下下把淩雲打量個通透。


    範憐花若有所思,態度更加柔和、隨意,軟聲問道:“那你對破解玉簡‘止窺陣’有何見解?”


    如若一年前,淩雲定然答不出來。然而就在昨天,剛剛破解一個簡單的“止窺陣”,與幾年來掌握的知道相互印證,許多疑惑不攻自破,豁然開朗。


    “弟子對如何破解‘止窺陣’涉獵不深,隻能淺淺而談,如有不妥,請範護法不要取笑。”


    得到範憐花淡淡的肯定,淩雲信心大增,宛若吃了補腦靈液,隻覺思如湧泉,可以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範憐花莞爾一笑,學起小姐水若蘭的氣派,循循善誘鼓勵道:“不要妄自菲薄嘛,剛才不就說得很好,大膽、放心地說。”


    “那弟子獻醜了!”


    淩雲略一思索,把近年來的心得稍稍整理,娓娓說道。


    “想要輕鬆、快捷破解‘止窺陣’,首先要分析‘止窺陣’的等級、複雜程度。簡單的就用粗淺的策略,複雜的就用精妙的方法,一一對應。其次,分析設置‘止窺陣’人的心思、心性、所處的年代、擅用的技巧等等。”


    “主要原則就是對症下藥,隻要把準脈,應對有方,鍥而不舍,再難的‘止窺陣’總有一天會水滴石穿,轟然而破。”


    說完,淩雲長籲一口氣,心中隱隱期盼,希望再次獲得賞識。


    “完了,就這些?”與第一個問題相比,範憐花略感失望,脫口問道。


    “嗯,弟子愚鈍,胸中僅有這點墨水,還請範護法多多指點。”


    淩雲表麵畢恭畢敬應道,心裏卻在小聲嘀咕:“靠,還不夠,這些已經是我幾年來孜孜不倦的研究心得,不知耗費多少腦細胞。”


    範憐花轉念一想,隨即豁然:“他不過築基中期弟子,能夠有這些見解,已經難能可貴,不要期望太高了。”


    範憐花嬌軀一挺,杏目透出嚴然之色,正色說道:“淩雲,現在和你說些‘立宗堂’的規矩,希望你堅定不移的執行,一旦發現你違規,受到的懲罰將是非常嚴厲、殘酷的。”


    感覺一股淩厲的威勢撲麵而來,淩雲心中一個“咯噔”,正義凜然應道:“是,請範護法明訓,弟子一定銘記在心,一絲不苟地遵照執行,一刻也不敢鬆懈。”


    範憐惜花嚴正說道:“第一條,在任何情況下,不準把研習的功法玉簡和研發的方向,透露給其他人,包括‘立宗堂’其他弟子;第二條,任何情況下,一旦研習的功法有進展,第一時間向我匯報;第三條,你隻對我一人負責,毫無保留地完成我安排的任務。”


    “還有其它一些規矩,稍稍次要,我就不一一明示,你自己看玉簡吧。”


    說到這裏,範憐花語氣稍緩,緊繃的表情鬆動,柔聲說道:“在‘立宗堂’的日子,你每月的例錢為三千五百晶石,以及宗門提供的丹藥。這隻是一部分,如果你出色地完成任務,在法術研習上有重大突破,宗門另會重重獎賞。”


    見事已定局,淩雲不再誇誇其談,僅僅朗聲應道:“是,弟子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光華閃動,幾枚玉簡憑空出現在範憐花玉手中,淡淡說道。


    “這裏有幾枚玉簡,一枚《音波訣》,上麵有一個不算複雜的‘止窺陣’,你試著去破解;一枚《止窺陣解析》,希望對你的破解有所幫助;一枚《柔水訣》,裏麵基礎水係法術應有盡有,包羅萬象,希望你盡心研習,把水係法術提高到新的層次。”


    “一枚《冰心訣》,用是水係法訣,結合《柔水訣》用心鑽研,希望有所感悟,創造改良出威力更大的水係法術;最後一枚是《立宗堂堂規》,你要熟讀裏麵內容,牢記在心,堅決不要犯錯。”


    “好了,今天就說這些,剩下的事情交由舒倩,她會幫你妥為安排。”


    “是”,淩雲擲地有聲應道,上前幾步,取過玉簡,微微一躬,輕聲說道:“謝謝範護法,那弟子這就告退了。”


    “嗯,好好幹,盡快拿出成果來。”範憐花心中忽然騰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感覺淩雲是一位難得的可造之才,定會給她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出了大門,淩雲隻覺一身輕鬆,仿佛肩頭卸下千鈞擔,邁著輕快的步履,向大堂走去。


    ……


    舒倩領著淩雲向107室走去,於門口前輕聲說道:“這間屋子就是你以後修煉和研習的地方,等下淩師兄進去,和萬師兄交接一下,他在堂中承接的任務也將出你負責。”


    淩雲隨口問道:“哦,那萬師兄到哪裏去?”


    舒倩遲疑片刻,最後淡淡應道:“不知道,或許調到‘外事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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