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位新加入的小師妹,靜琪總有說不出的好奇,看似及笄之齡,可一身修為卻非同小可,難能可貴的是性格溫婉柔弱,我見尤憐。略感詫異,靜琪熱心問道:“雲夢師妹有何難事不妨大方說出,有眾師姐為你做主,天大的事情也要迎刃而解。”


    喬靜宸略顯不自然,目光躲閃,輕聲道:“靜琪師姐就別問了,這是師妹的私事,隻能自己處理,請師姐幫忙告知一聲,師妹先行謝過了。”接著一個萬福,轉身就欲離去。


    靜琪立時急了,提高聲音喊道:“雲夢師妹,靜香師姐就在那裏,你多走兩步親自向她說明豈不更好?”


    喬靜宸沒有回頭,身形不頓,朗聲應道:“靜香師姐身受重傷,需好好靜養,師妹就不打擾,拜托師姐了。”說完腳下一催,化作一道白芒射向天際。


    不一會兒,喬靜宸飛出十數裏之外,一片荒無人煙的寂靜山巒,緩緩停住身形,懸浮在虛空。


    放眼遠眺,遠山如黛,連綿起伏,喬靜宸神色寂寥,清澈深邃的明眸漸漸迷離,陷入難以自拔的反思,俄而,喬靜宸收回遊離的思緒,目光恢複清明,堅定中猶帶繁雜的神情。


    略微躊躇,喬靜宸霞飛雙頰,流露羞澀之色,輕歎一聲,定了定神,緩緩逆轉《太上忘情玄極經》。


    霎時,喬靜宸容光煥發,衣帶裳袖無風自動,四下飛舞,垂肩如瀑的烏黑秀發詭異地向後飄浮,颯爽英姿,整個人就像臨波微渡、翩翩下凡的絕色仙子。


    雖然那一抱隔著薄薄衣裳,可親密程度與肌膚相親、耳鬢廝磨無異,深深撩動少女心弦,至今骨酥神麻的感覺沒有消退,在身體各部流竄。


    隨著功法的運轉,一種玄之又玄的靈覺在身體每個細胞中振蕩,匯成滔滔洪流,刺激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寸肌膚。刹那間,那一抱的溫情放大十倍、百倍、千倍,濃烈得令人心醉神迷。


    與之相反,靈力滌過元神,宛孤零零佇立萬丈冰峰,一片冰清寂寒的世界,極限空明,超越時空限製。那股濃烈得令她羞赧難當的朦朧情懷,順著空明無瑕的世界宛若電波一樣向外擴散,追根溯源,尋找那始作俑者。


    真實世界無聲坍塌,心靈世界無限擴張,無窮無盡,那股濃烈的情懷宛若決堤的洪流,呼嘯著奔騰而去,驀地,一個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形映入腦海。


    “轟”猶如晴天裏打下個霹靂,心靈世界仿佛一觸即破的一簾幽夢,轉瞬支離破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喬靜宸玉靨緋紅如潮,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美豔不可方物,眼波汪汪,朦朧迷離。良久,喬靜宸緩過神來,輕歎一聲,取出一枚栩栩如生的白雕玉佩,輸入靈力,化作一隻碩大無朋的巨雕,輕輕一縱,穩穩站在白雕背上。


    腳下一催,白雕尖鳴一聲,雙翅一煸,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碧空。


    淩雲全力趕路,盡量避開人多繁榮的城市,一連三天沒有停下休息,削瘦的麵頰稍顯疲憊之色,抬頭望了望炎炎烈日,心力交瘁,緩緩放慢飛行速度,朝一座突兀的山峰射去。


    三個時辰過後,淩雲緩緩張開眼睛,炯炯有神,連日來勞神費力的困頓一掃而空。心滿意足,淩雲長身而起,伸個懶腰,鬆鬆筋骨,放出疾風劍,重新踏上行程。


    風和日麗,大地蒼翠,淩雲縱情翱翔在如洗的碧空下,說不出的暢爽愉悅,歎道:“終於自由啦,哈哈,從此天高任鳥飛,再沒什麽能束縛我了。”


    喜形於色,淩雲笑眉如彎,飄飄然也,在心中默默思量著將來的打算:“嗯,先回傅老鬼的洞府結成金丹,然後回‘靈山宗’複命,看看能否從師傅那裏騙些好東西。”


    “哎呀,隻顧著撈好處,差點忘了一項重要功績,收靈兒為宗門嫡傳弟子一事還需如實稟報,至於接引之事就讓師傅去做,自己潛心修煉,一直修煉至結丹後期,屆時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哈哈!”


    想到這裏,淩雲不禁躊躇滿誌,隻覺天更藍,山更綠,世界是如此美好,不枉曆盡千辛萬苦來到這個修仙世界一遭。


    就在得意忘形之際,驀地,淩雲心中“咯噔”一下,生出警覺,急急忙忙放出神識向後探去。


    瞬息,神識抵達十數裏之外,一位清婉秀麗、氣質絕佳的美少女浮現腦海,淩雲驚慌失措,駭然道:“天哪!怎麽是她,陰魂不散,遁出千裏之外如此這般也能跟來,她是如何做到的,難道會使什麽妖法?”


    淩雲身形一滯,腦海一片空白,幾乎人仰馬翻墜下高空。半晌,淩雲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全力催動疾風劍,悶頭悶腦向前趕去。


    一個時辰過後,淩雲一臉頹喪之色,非但沒能擺脫喬靜宸的窮追猛趕,而且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照此推測,不出半天,就會被她劫個正著。


    “如何甩掉這個討厭的跟屁蟲?”淩雲愁眉苦臉運轉腦筋,忽地靈光一閃,喜道:“既然飛行速度沒她快,逃不過可躲呀,可以運用《流金土遁大法》鑽入地表深處,暫避風頭。”


    “嗯,就這麽幹,如果還是行不通,大不了出來與她大幹一場,我就不信了,同樣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同樣有結丹期的元神,堂堂七尺男兒鬥不過一位丫頭片子。”


    其實淩雲心裏清楚,喬靜宸現在青澀稚嫩姿態不是真實的容貌,實力深不可測,理論上比他要強上一分,而且“聖女教”響當當的名頭不是亂叫的,她敢單槍匹馬殺將過來,必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不會白白送上門來徒遭淩、辱。


    想到這裏,淩雲立即付諸行動,穿上金甲鱗衣,戴上陀螺錐帽,腳下一催,朝不遠處的土坡射去。


    “滋”一聲輕響,淩雲鑽入泥地,如魚得水般向地底深處鑽去。半個時辰後,抵達距離地表三十丈處,淩雲精疲力竭停止鑽行,運起掌力拍實土壤,搞出一個兩米見方的空間,盤膝而坐,運起《流雲披霞訣》,周身亮起一個絢麗多彩的圓形光罩,接著思澄慮靜,進入龜息般入定狀態。


    風平浪靜,平安無事,淩雲隻覺呼吸一陣困難,緩緩退出入定狀態,精神抖擻,經脈中靈力充盈,隻是地底空氣漸漸稀薄,非長久之計。


    取出“朔望儀”一看,不知不覺過去二天了,淩雲往好處想道:“兩天了,沒見她有動靜,倘若尋不著我,應該自行離去了吧。”


    心念一動,淩雲悄無聲息向上鑽去,上升二十丈後,淩雲悄悄放出神識,測探周圍的一切。猛然間,喬靜宸窈窕的身影浮現腦海,正對著他盤膝而坐,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如遭重錘,淩雲胸腔一陣絞痛,星眸圓睜,難以置信思道:“天哪!太可怕了,這樣都能被她逮個正著,簡直沒有天理了。”


    接著疑神疑鬼忖道:“玉簡和儲物袋已經放入儲物戒中,完全隔絕,不可能感應到,難道身上被她做了什麽手腳?”


    念及於此,不管三七二十一,淩雲運起水係法術,一道湛藍匹練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把身體每個部位、衣裳的每個角落清洗得幹幹淨淨。


    “籲!”淩雲長呼一口濁氣,心中稍安,運足法力,快速向地表相反方向鑽去。


    “嗖”的一聲,淩雲宛若一支金箭射出,從儲物戒取出風靈晶劍替換疾風劍,頭也不回沒命逃去。


    “咻!”腦後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音,淩雲心中一凜,全神戒備,不用回頭,神識傳來感應,一隻體形碩大的白雕氣勢洶洶向他襲來。


    咬咬牙,淩雲斷然轉過身子,暗恨道:“和她拚了!”


    心念一動,取出天星門一役繳獲的法寶萬靈尺,大力輸入靈力。霎時,萬靈尺化作一團高速旋轉的虛影,如電般迎上。


    “轟”一聲巨響,光華四濺,萬靈尺和白雕硬拚一記,孰強孰弱立見分曉,萬靈尺去勢攸止,倒射回來。


    淩雲心中惱怒,伸手接過萬靈尺,重新輸入靈力,蓄勢待發。


    喬靜宸沒有乘勝追擊,驅動腳下另一隻白雕,於淩雲身前十丈處頓住,遙遙相對,星眸宛若泓水般清澈深邃,不悲不喜,柔聲道:“隻要淩道友把儲物袋還給我,之前恩怨一筆勾消,你仍是我‘聖女教’尊敬之士。”


    淩雲本想仰天大笑,顯示張狂不肯示弱之意,可見她一副楚楚動人模樣,知曉如若行之,徒勞無功,反而麵上無光,丟人現眼。


    淩雲輕歎一聲,狡辯道:“喬道友,你們聖主如此大張旗鼓護送玉簡,弄得路人皆知,其用意昭然若揭,就是讓我們來搶奪。既然我淩雲積極響應聖主號召,並且不辱使命,拔得頭籌,難道你們想要翻臉不認帳。”


    喬靜宸不怒不惱,默默凝視他,糾正道:“我現在不叫喬靜宸,請稱呼我雲道友,我教奉聖主旨意高調護送玉簡不假,至於其中深意誰也不知,我也不敢妄加評論。可是玉簡在我手中丟失,沒能安全送抵‘絕情宗’,實在有愧於師門,為了完成聖主交待的任務,必須從淩道友手中奪回玉簡,還請見諒。”


    淩雲幾欲抓狂,大聲喝道:“我不管你是喬靜宸,還是雲夢,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知道玉簡現在我手中,天下功法萬流歸宗,相互交流有何不可,就當我借閱數日,改日必當負荊請罪,親自送還給貴教,如何?”


    喬靜宸麵露難色,貝齒輕咬,軟聲道:“事關重大,我做不了主,如果淩道友願意,可以跟我回聖女崖覲見聖主,我願為淩道友求情,懇請聖主賜你《太上忘情玄極經》。”


    說著流轉目光,補充一句:“淩道友雖然可以操控法寶,可修為卻隻有築基後期,否則我決不是淩道友的對手,至於淩道友一身法力內斂,是否修煉了入門功法《固若金湯》?”


    淩雲不耐煩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喬靜宸翦水秋瞳汪汪凝視,半晌,輕歎一聲,幽幽道:“淩道友實在不該修煉此法,淩道友天賦奇佳,誌比天高,理當開創驚天偉業,實在不應為情所困,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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