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情結鬱,隨手抓起身旁的大石塊用力朝海裏擲去,“撲通”一聲,心情隨著水花的綻放漸漸好轉,問道:“姐,為何你能輕鬆修煉《輪回往生經》,而我卻不能?”


    頓了頓,少年挽起姐姐的手臂搖了搖,淘氣說道:“嘻嘻,咱們都是一個爹媽生的,為何生得你聰慧美麗,生得我英俊憨傻,真是不公平對吧!”


    少女忍俊不禁,咯咯笑起來,俄而,開心道:“老天爺是這樣認為的,既然姐姐聰明能幹,就讓弟弟憨厚老實吧,否則兩個聰明人天天鬥嘴,吵得他老人家頭暈腦脹可大大不妙。嗬嗬,我的傻弟弟。”


    少年故作不悅,嘟起小嘴道:“老天爺一點也不聰明,應該讓姐弟倆人又蠢又笨,兩個人每天傻傻呆呆,你看我,我看你,王八眼睛對上綠豆眨也不眨那才清靜呢。”


    少女用手輕輕拍打弟弟,笑道:“好呀,你敢詆毀姐姐這對翦水秋瞳,膽子不小呀。”


    少年猛地縮回手臂,躲閃道:“好啦,好啦,我收回剛才的話,咱們姐弟倆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智者,妒忌死老天爺。”


    嬉笑片刻,少女出神地望著大海,迷茫道:“姐能夠順利修煉《輪回往生經》,或許與小時候生的一場重病有關。”


    少年奇道:“姐姐小時候生過一場重病?我怎麽不知曉,姐,快說說。”


    少女流露追思之色,柔聲道:“那時姐還是個孩提,靈智初開,雖然已有神識,可因為重病的緣故,許多事情記不太清楚了。所以姐講述不明時不許你插科打諢。”


    少年頭如搗蒜,連聲應道:“好,好,好,姐,你快說吧,都等不及了。”


    少女整理思路,娓娓說道:“那是一個奇怪的病症,我渾身無力,鼻息全無,全憑爹爹和叔伯們的神通維持一縷生機,想要治愈卻束手無策,回天乏力。”


    “萬般無奈之下,爹爹抱起我毅然孤身前往聖女崖,求助於聖女妙手。要知本島修士向來與‘聖女教’和‘天一教’不對脾性,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到了聖女崖,聖主用最高規格禮節接待爹爹,接著把我安置一旁,兩人密談了一會兒。嗯,不要問我,他們之間到底說些什麽?我也不知,你有膽就自己去問爹爹吧。”


    少年本來一副蠢蠢欲動的神情,聞言,嘴角努了努,憋紅著臉放棄了。


    少女繼續道:“後來聖主親自出手為我救治卻病,那時我神誌不清,不知聖主耗用多長時間,應該很長吧!記得痊愈黎叔接我回島時,你已經呀呀學語了。”


    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快語如珠說道:“姐,好好想想,應該推算得出來的。”


    少女莞爾一笑,道:“爹爹動身前往聖女崖時,還沒有你呢,算起來至少二、三年時光。”


    “哦!”少年茫然點點頭,若有所思問道:“姐,你在聖女崖呆過幾年,就跟我說說聖主吧。哼,爹爹他們對她諱莫如深,總是避而不談,偶爾無意中說漏一兩句,馬上轉換話題,遮遮掩掩的更令我心生好奇。”


    少女沉吟片刻,輕歎道:“聖主具體長得什麽模樣?我記不清了,朦朦朧之間感覺她是這個世上最美麗、最慈愛的女子,就像……嗯,就是仙子下凡,讓人敬仰愛慕,頂禮膜拜。”


    少年心生向往,恨不能立即登上聖女崖,好好瞧上一眼,俄而,堆起天真的笑臉,逢迎道:“我才不信呢,天下之間會有比姐姐還漂亮的女子!”


    少女笑笑,道:“你呀,就是坐井觀天,以後有機會到大陸闖蕩江湖,就會認識許多溫婉秀雅的少女,屆時別把姐姐拋在腦後了。”


    少年不悅地撇撇嘴,轉移話題道:“姐,你到底得的是什麽病呀,痊愈後居然能夠修煉《輪回往生經》,這也太神奇了吧,如是這樣,讓我也生一場呀。”


    少女眨眨眼,道:“我也不清楚,爹爹沒有說起過。至於能夠輕鬆修煉《輪回往生經》,或許在治病的過程,我從聖主那裏得到某種玄妙的能力吧,誰也說不清楚。”


    少年大為感慨,道:“或許都不是,一切功勞皆是姐自身的天賦使然。正像經文描述的,在無盡的時空中,有清淨美好的世界,一個理想的新世界。但隻有像姐姐這樣鍾靈秀美的人才有資格前往,所以能夠毫不費力地學會,像我這種凡夫俗子,隻配留在萬丈紅塵中曆盡磨難。”


    少女淡淡應道:“或許吧,往生!前往理想的淨土,這隻是虛無縹緲的傳說。即使有,那裏沒有你和爹娘,我也不願孤身前往。”


    少年大為感動,淚花盈盈,抱起姐姐的手臂,把頭溫順地枕著,喃喃道:“嗯,這也是我之前不修煉《輪回往生經》原因,如果咱們永生永世都在一起,從不分離那該多好呀!”


    霎時,一縷溫暖的親情嫋嫋升騰,彌漫空間,兩人皆緘口不言,細細品味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美好境界。


    俄而,少年挺直腰身,猛然想起一個問題,忍不住問道:“姐,爹爹是怎麽知道你修煉《輪回往生經》的?”


    少女微笑道:“年前爹爹大壽,我煉製一瓶‘境秘丹’作為薄禮孝敬他老人家,之後爹爹就找我詢問修煉功法的情況,我自然如實交待了。”


    “‘境秘丹’!”少年一個激靈靈,道:“原來是姐姐故意要告訴爹爹的!不過現在這瓶丹藥爹爹給了我。”說著掏出一枚白色玉瓶舞了舞。


    頓了頓,少年歎道:“唉,姐,這是何苦呢?你……你實在不應告訴爹爹,唉,都怪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你看到玉簡,更不該透露爹爹的期望。”


    少女安慰道:“一切都是天意,事以至此,你就不要自責了,我們都是爹爹的兒女,自然要為他分憂,哪有兒子女兒之別。”


    少年一臉憂色,急道:“當然有區別,當然有區別,男兒和女子修煉此功法當然有區別!我們男兒陽氣重,你們女子陰氣濃,倘若爹爹要你施展那門法術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少女坦然道:“如果爹爹真想知道家族乃至島嶼所有修士的前途命運,我……我做為他的子女,自當遵照執行。”


    “不,不,不!”少年連說三個不字,大聲喝道,“我決不許姐姐施展那門法術,決不許!要想知道未來命運可以問聖主呀,都說她智慧如海一樣寬廣,可以預知未來,是整個星球的救世主,爹爹大可以向她請教呀。”


    少女輕歎一聲,道:“你不會懂的,聖主關切的是星球的未來,不是一個島嶼、一群修士的未來。而爹爹關心的隻是家族,島上修士的前途命運,以及能否再續輝煌,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少年恨恨道:“咱們不是過得好好的嗎?爹爹……他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氣煞我也!”


    少女幽幽道:“是,咱們島什麽都不缺,無論怎麽揮霍無度都不過份,過著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窮奢極欲。可是你以為一位修士活著就為圖醉生夢死,不,決不是,應該更崇高,是對道法永無止盡的追求,你不覺得現在咱們已經視晶石為糞土了嗎?”


    少年身體一軟,頹然道:“是呀,我已經如此清高,可以視晶石為糞土了,天哪!”


    很快,少年掛念剛才話題,直起身子,一臉淒楚,哀聲央求道:“姐,你可千萬不能答應爹爹施展那門法術呀,讓他等等,等我學會《輪回往生經》,憑我純陽之體一定能全身而退。”


    一想起姐姐施展那門法術的後果,少年不寒而栗,臉上血色瞬時不見,霍然起身道:“不行,我現在就去找爹爹,與他理論去!”


    聽到這裏,淩雲心中猛然一驚,忖道:“如果你們都走了,誰來救我呀?”


    生死攸關之際,淩雲不及多想,下意識運起《天籟心經》,用《音波訣》的法門振動靈力,發出穿透力極強的次聲波,表達求生的欲望:“救救我!救救我!”


    霎時,半調子的大音希聲境界發揮了作用,微弱的聲音在姐弟倆的腦海裏浮現,清晰可聞。


    少年打一個寒顫,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整座山崖除兩人外,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哆哆嗦嗦喝道:“誰……誰在說話?”


    淩雲大喜過望,趕緊繼續喊道:“我……我被困在神陣裏了。”接著心神震蕩,無以為繼,轟然退出大音希聲的境界,再也喊不出話來。


    少年再次疑神疑鬼,回到姐姐身邊,輕聲問道:“姐,你相信這世間有鬼神嗎?”


    少女鎮靜自若,含笑解釋道:“剛才響在腦海裏的聲音不是幻覺,也不是鬼神弄出的虛玄,是一位修士發出的心靈之語。”


    “哦!”少年奇道:“什麽心靈之語,竟然比傳音入秘還要玄乎,簡直聞所未聞。”


    少女笑而不語,緩緩閉上明眸,運起《輪回往生經》,神識如幽靈般飄逸。俄而,少女睜開眼睛,指著不遠處的虛空道:“一位修士被困在那裏,你過去施展破陣法訣,把他救出來吧。”


    少年順著手指定睛眺去,海浪洶湧澎湃,薄霧如紗如縷,飄忽不定,空空然也。對姐姐的話,他一直是相信的,於是放出飛劍,嘟嘟喃喃飛了過去。


    當年,少年為了偷偷溜出島嶼闖蕩江湖,苦心鑽研護島神陣,乘防護等級降到最低時,居然僥幸得逞過一次。


    懸浮於陣法邊緣,少年取出陣法器皿,十指連點,打出無數道眼花繚亂的法訣,暴出星星點點的輝芒。俄而,虛空一陣扭曲,生出一個詭異的漩渦,隱約呈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少年微訝,伸手一拉,生生把淩雲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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