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打算等人回應,淩雲骨碌一下喉結,正準備繼續,忽地,一個急促的聲音響起:“我相信!我相信靜宸聖女的話……”


    霎時,數百道目光齊刷刷射向容九變,令他心中一滯,無以為續,訕然一笑,微微低首。


    淩雲用感激的目光默默地凝視,心中滿是歡喜,思道:“真是好兄弟呀,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


    容九變身旁一位長臉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堆起虛委的笑容,道:“是呀,我‘幻形宗’向來對聖主敬若神明,誠心誠意支持‘聖女教’!”


    容九變師父容一風耍了一個滑頭,察言觀色,發現喬靜宸和唐元靖兩人並不合拍,貌合神離,於是僅說支持‘聖女教’,不願趟這混水。


    氣氛稍緩,淩雲收回視線,朗聲道:“至於前輩所說明目張膽地搶劫,弟子不敢苟同,隻想說一句,聖主的旨意高深莫測,淩雲身處凡塵滾滾洪流,不知不覺墮入其中,根本無法自拔。”


    “當時靜宸姑娘服用‘幻形宗’鼎鼎大名的‘心相丸’,無論聲音、容姿還是氣質與現在相較,迥然不同,沒有一絲破綻,簡直神乎其神。”


    投桃報李,淩雲不吝讚美之詞,賣力地誇讚“心相丸”,立時,數十道目光再次射向師徒二人,容一風容光滿麵,洋洋得意捋了捋頜下須髯。


    淩雲向容九變送出一個眼神,繼續道:“覬覦那枚玉簡的修士成千上萬,明搶豪奪的修士不下八百眾,為何玉簡最終會落到我的手裏,不知各位可曾細想過。”


    “我淩雲法術低微,當時僅是一位築基後期的修士,在高手如雲的混戰中根本無足輕重,而且勢單力薄,論實力根本不如靜宸姑娘,可就是我這樣一位不起眼的小人物,從靜宸姑娘手裏拿到玉簡,簡單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此一來,我心中倒是有一個巨大的疑問,是上天授意讓這枚玉簡落入明主手中,還是靜宸姑娘故意順水人情,讓天上落下巨大餡餅來砸淩雲?還請靜宸姑娘回答。”


    “放肆!”柯瑾瑜劍眉一挑,清聲喝道:“靜宸聖女冰清玉潔豈容你如此褻瀆,淩道友為洗脫身上罪孽,無所不為其用,眾目睽睽之下,麵不改色顛倒黑白,真可謂巧舌如簧。”


    “瑾瑜相信在場前輩、道友個個心如明鏡,對淩道友這種卑劣手段根本不屑一顧,而且更加鄙視。於此,瑾瑜奉勸淩道友一句,在正義麵前不要負隅頑抗,尋求迷途知返才是明智之舉!”


    立時,淩雲、武靈和容九變等生出鄙夷目光,不屑地瞅著他,嘴角泛起絲絲冷笑,於心中暗暗罵道。


    “人模狗樣,不安好心的偽君子,將來總有被人揭穿的一天!”;“這位男修帥是帥,可所說話語實在不敢恭維,簡直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糟糕,此人善於攻心,不知淩大哥會否上當,落入其設計的圈套?”


    淩雲輕笑一聲,道:“笑話!淩雲身上沒有罪孽為何要去洗脫,心中不沒把諸位當作對立的敵人,何談負隅頑抗?種種一切都是柯道友想當然耳,如果柯道友一定要把我當作假想的敵人,我也無法阻止。”


    頓了頓,繼續道:“淩雲活得堂堂正正,不受別人強加汙點的影響,但諸位給我一個辯解機會,那我就讓真相公諸與眾,還天空一片朗朗。”


    “剛才那個問題靜宸姑娘確實不好回答,天意不可捉摸,是緣是命?過於複雜,誰能分得清?我也不願靜宸姑娘因此為難,所以隻想問靜宸姑娘一個簡單的問題。”


    唐元靖接到上峰的示意,一定要法辦淩雲,可考慮到‘靈山宗’乃名門正派,存在歲月極其悠遠,護山神陣更是不容小覷,雖然現在漸漸勢微,強攻仍不是上上之策,一旦局麵控製不住,掀起驚天波瀾,必將影響‘天一教’的形象。


    吸取剿滅“鏗金宗”的教訓,唐元靖一麵暗中派人監視“靈山宗“,一麵發出邀請貼,拉攏一些門派參與進來,一是壯大聲威,其次不想授人以口實,說“天一教”恃強淩弱,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那些附庸的門派自然信誓旦旦,願意效犬馬之勞,可令唐元靖沒想到的是,還有一些門派聽到風聲,自願加入其中,讓行動昭然天下。


    這其中包括聖女喬靜宸、剛剛當上‘天音門’掌門的靜嫻,還有“幻形宗”的掌門等修真名宿,礙於情麵,‘天一教’勉為其難讓他們參與進來。


    但此時此刻,唐元靖再也不想如此畏首畏尾,大喝打斷:“隻要你承認從護送團搶走《太上忘情玄極經》,就是有罪,其它狡辯都是多餘的,我‘天一教’作為維護大陸穩定的中流砥柱,義不容辭捉拿有罪之人,並繩之以法,讓其受到應有的懲罰。”


    接著雙目睜圓,威勢噴薄而出,厲聲喝道:“靈山法師德高望重,唐某素來敬重,但是淩雲重罪在身,請不要一昧袒護,否則雙方鬧僵,大動幹戈不好收場!”


    “為還天下一個公道,法師請把他交由我帶走,本教定會秉公處理,並昭示天下。法師放心,淩雲罪不至死,至於所犯罪孽多少,該受到如可懲處,將由當世名宿共同商定,決不會有絲毫差錯。”


    靈山法師好整以暇應道:“淩雲是否有罪還沒有定論,在本法師眼裏,他最多是犯錯,犯罪嘛根本是無稽之談。再說,即使他有罪,本門自會按罪量刑,決不手軟,如果處置不能讓當事人靜宸聖女滿意,不能讓天下修士服氣,你們‘天一教’再出來維護正義不遲!”


    見雙方弄僵,靜嫻暗暗擔心,生怕唐元靖一義孤行,不顧一切用武力強行帶走淩雲。大戰一觸即發,靜嫻朱唇輕啟,就欲出言緩和緊繃的氣氛。


    然而,靈山法師的強硬態度正中唐元靖下懷,哈哈一笑,道:“既然法師一昧包庇弟子,唐某為了天下正義,隻好向法師討教了!”


    “等等!”靜嫻出聲喝止:“事情還未水落石出,既然當事人靜宸聖女在此,不如由她來定定性!”


    登時,淩雲把目光移到她贏弱的嬌軀,情不由己,腦海徐徐展開一幅幅美妙的畫卷。刹時,百感交集,心中像是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湧上心頭,情絮四下飛舞。


    俄頃,淩雲心靈深處泛起強烈的愧疚感,於是悄悄移開視線,像之前一樣不敢正眼去看她,不敢麵對自己的初戀情人。


    靈山法師不禁多瞧靜嫻兩眼,稍稍沉吟,取出一物,隨手往天空拋去。


    立時,所有修士的視線緊緊跟隨,一個奇形怪狀的法器,金銀兩色,銀色盾牌後交叉兩把金槍,法器愈升愈高,愈變愈大,最後懸浮空中,靜靜旋轉。


    驀地,銀盾金槍法器表麵瑩光熾盛,宛若奇異的太陽,迸發出萬丈輝耀,令人頭暈目眩。


    唐元靖心中一突,思道:“怎麽是這個法器,靈山宗怎會擁有這個法器?”


    靜嫻烏黑汪亮的大眼睛倒映出金銀兩色,絲毫不受強光的影響,怔怔地瞅著法器,俄而,回過神,清聲道:“這是銀盾金槍令,世上僅有一枚,是五千年前一代俠女喬玉清和絕世梟雄軒轅震共同煉製而成,據說是為表達心中無盡敬仰之情,敬仰一位默默為大陸做出巨大貢獻的修士。”


    “沒想到這個迷團直至今天才解開,原來這位修士就是‘靈山宗’的先賢。”


    “銀盾金槍令既是令牌也是法寶,做為法寶,它僅能使用兩次,或是發出最強一擊,俠女喬玉清的最強一擊,或是發出最強的守護,梟雄軒轅震的最強防守。”


    “做為令牌,在關鍵時刻它就是一麵旗幟,代表著正義,代表著天下修士對兩位先賢的追思和信仰,願意受先賢的感召,投入為正義而戰的滔滔洪流。”


    “另外,隻要是‘聖女教’和‘天一教’的弟子,見到手執銀盾金槍令之人,必須恭恭敬敬,以表達對三位先賢的尊重。”


    “我想,隻要靈山法師出示這枚令牌向聖主討要《太上忘情玄極經》,聖主不會不肯的。”


    喬靜宸偏頭看了她一眼,會意一笑,接過話茬兒:“靜掌門說得沒錯,這正是銀盾金槍令,由本教祖師和‘天一教’祖師共同煉製,功效與靜掌門說的一般無二。”


    “哇!”得到喬靜宸的肯定後,近百修士不禁感歎連連,暗歎‘靈山宗’曆史源遠流長,出了一位默默無聞的驚天修士,暗歎淩雲的運氣之好,受祖上餘蔭澤被,應該可以逃過當前劫難。


    喬靜宸嫋嫋一個萬福,請安道:“弟子喬靜宸見過靈山法師,祝您洪福齊天!”說完流轉的目光不經間瞥了唐元靖一眼。


    唐元靖尷尬一笑,收斂氣勢,恭恭敬敬道:“‘天一教’唐元靖見過靈山法師!”


    靈山法師微微一笑,和顏悅色道:“不知兩位可否給本宗一個薄麵,讓老朽自行處置此事,一旦老朽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定會秉公執法,並昭示天下。”


    喬靜宸嫣然一笑,道:“弟子願意聽從靈山法師的教誨,稍後便回宗門向聖主請示,我想聖主定會同意暫且把玉簡留在淩道友這裏。”


    聞言,唐元靖眉頭一挑,喝道:“聖主願意把玉簡給淩雲是一回事,淩雲強搶玉簡是另一回事,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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