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瀲豔,碧空如洗,奇峰聳峙,如詩如畫,雖然心中愁苦,花月如仍被“靈山宗”瑰麗的景致所折服,結鬱心情稍稍淺淡。


    小翠笨拙地拍著翅膀,驚聲怪叫:“帥哥,這裏風景不錯呀,如姐的百花穀和這裏一比,簡直就是鳥不拉屎,嗯,以後我來這裏開洞辟府。”


    若在平時,此言一出,必定有一番熱鬧,可是現在,花月如和淩雲都沒有閑扯的心情,緘口不語,悶頭飛行,任由小翠獨自恬噪。


    “哇!美豔絕倫,簡真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嘛!”猛然見到靈山神女,小翠一臉震驚,目瞪口呆,不吝讚美之詞: “哦,頂禮膜拜我心中的女神!”


    淩雲置若罔聞,柔聲道:“如姐,我們到‘觀山亭’休憩吧,師父正在救治妍容,也不知何時出關。”


    一行三人飛至“觀山亭”,坐定後,淩雲斟上一杯茶,寬慰道:“如姐莫要擔心,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也要治好妍容,保住胎兒。”


    花月如愁眉不展,焦急應道:“我是真的擔心妍容,如果胎兒不保,在接二連三沉重打擊下,隻怕她一蹶不振,從此斷了活下去的念頭。”


    延用淩雲的稱呼,武靈插上一句:“如姐急也沒有用,我相信老天有眼,一定不會如此折磨妍容的。”


    淩雲忙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妹,叫武靈。”


    花月如這才仔細打量起來,不禁暗暗稱讚:“瞧她年紀不過二八年華,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長大後必定豔冠天下。”


    本想讚上幾句,可想起生死未卜的女兒,神色一黯,興味索然。


    一天一夜,氣氛凝重,花月如三人不言不語,靜靜地等待著,忽地,神女峰逸出一道灰影,靈山法師載著花妍容冉冉飛來。


    淩雲三人猛然站起身來,還未等靈山法師降落,花月如遠遠問道:“靈山法師,我女兒她……她怎麽了?”


    靈山法師麵無表情徐徐落下,淩雲忙介紹道:“師父,這位是妍容的母親,花月如,徒兒的至親。”


    靈山法師坐定後,歉然道:“唉,妍容體內的歹毒法力盤踞過久,早已深蝕胎盤,老朽也無能為力,深感愧疚呀。”


    花月如麵色慘淡,顫聲道:“法師的意思……”


    靈山法師神色一黯,道:“恐怕胎兒保不住了。唉,天意呀,如不是因為兩年前老朽身受重傷,以至於境界稍稍退步,否則可以救得您女兒。”


    聞言,淩雲心中不由得掀起滔天恨意:“都是‘天一教’唐元靖幹的好事,舊仇未報又添新恨,遲早要與他算個清楚。”


    花月如腦袋一陣嗡鳴,身形搖搖欲墜,偏頭朝女兒看去,見她麵色沉穩,不禁問道:“妍容你沒事吧,千萬別嚇娘。”


    花妍容輕輕搖了搖頭,道:“放心吧娘,女兒沒事的。”


    靈山法師沉吟片刻,道:“傳聞九宮八卦島的華神醫醫術高超,幾可起死回生,或許他有辦法救得妍容。”


    淩雲喜出望外,大聲道:“那太好啦,我與九宮八卦島的少島主是莫逆之交,我們這就去找他。”


    聞言,花月如麵色稍霽,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身吧。”


    忽地,花妍容淡淡道:“不必了,法師法力無邊,經您這一治,妍容感覺好多了。再說,連您這樣大神通的修士都無法根除,隻怕所謂的華神醫一樣束手無策,不過再一次無功而返。”


    淩雲麵色一正,舌燦蓮花道:“妍容一定要振作,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都要盡最大的努力,朝最好的方向前行。”


    “華神醫的醫術精湛,名揚四海,煉製的丹藥可以使垂死之人重煥生機,簡直神乎其神,隻要他肯出手,你身上的傷勢不足為慮,走,咱們這就找他去。”


    花月如也在一旁勸慰:“是呀,既然華神醫和淩雲有些淵源,此去九宮八島行程又不遠,為了肚子裏孩子著想,說什麽也必須拜訪一趟。”


    花妍容不為所動,道:“娘就不要勸了,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胎兒的安全我比你們任何一人都關心,我自有辦法保住他。”


    說完緩緩轉過身子,放出飛劍,冉冉向山門飛去。


    其餘四人麵麵相覷,最後淩雲站起身來,道:“徒兒不肖,剛回宗門,沒來得及一旁服侍,又要向師父請辭了。妍容的傷勢因徒兒而起,責無旁貸,徒兒必須負責到底,否則內心不安,所以徒兒想一路跟隨,並勸說她去華神醫那兒救治。”


    靈山法師微微頜首,道:“去吧,正事要緊,我們師徒相聚並不急於一時。”


    話音剛落,武靈跟著起身,眼波盈盈,婉求道:“師父,靈兒也想跟著去,您可得應允。”


    靈山法師嗬嗬一笑,柔聲道:“好吧,這些年陪著我糟老頭子呆在山門,肯定悶得慌,是該出去走走瞧瞧了。不過出去後不許任性,須聽師兄的話。”


    武靈微微一笑,甜甜道:“知曉啦,師父。”


    花月如雙手合什,一個鞠躬,感激道:“多謝法師援手,月如感激不盡。”


    靈山法師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可惜老朽老矣,沒有幫上忙,慚愧之至呀。”


    花月如不再寒暄,緩緩直起身子,道了一聲:“打擾了。”而後放出飛劍,化作一道黑影追了上前。


    淩雲和武靈對望一眼,齊聲道別:“師父保重!”


    ……


    回百花穀的路上,淩雲使出渾身解數,口若懸河,苦口婆心地勸導花妍容,直至噪子眼冒煙,花月如和武靈也不失時機一旁好言相勸。


    可是花妍容油鹽不進,始終一副冷漠神情,無動於衷,淩雲幾欲抓狂,恨不能用強,有繩把她縛了壓送救治。


    回到洞府,花妍容徑直走進房間,丟下一句:“我要練功卻毒,請勿打擾。”接著“砰”的一聲,猛然關上房門,並啟動隔絕陣法,把淩雲等人拒之門外。


    呆呆坐在床沿半晌,花妍容用手指輕輕婆娑儲物戒,白光一閃,一枚玉簡出現手中,上麵刻著四個古篆《道魔真經》。


    花妍容眼神堅定,隨即迷離,喃喃道:“濤哥放心,我一定會保住孩子,一定讓百裏家族有後。嗯,很快,很快,你在下麵安心等著我,用不了幾個月,我們又能相見啦,從此永不分離。”


    出神許久,花妍容明眸漸漸清明,放出神識滲入玉簡,心無旁騖研讀起《道魔真經》


    良久,花妍容收起玉簡,盤膝而坐,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眼觀鼻,鼻觀心,擯棄一切雜念,毫不遲疑運起《魔胎噬體大法》。


    霎時,花妍容玉靨泛紅,嬌豔異常,一縷縷白煙嫋嫋升起,籠罩全身,氤氳繚繞,生命能量激發並轉化成一種神秘莫測的能量,融入血液,通過臍帶源源不斷傳給胎兒。


    十天十夜,屋內出現一團厚實的氤氳氣霧,顏色已非最初的皎白,呈灰白色,把花妍容籠罩得嚴嚴實實。


    驀地,灰色氣霧急速流動,凝實成束射入花妍鼻孔,盞茶時間,氣霧消失得一幹二淨。


    花妍容緩緩張開眼睛,流露一絲欣喜,用手輕輕地撫摸肚皮,沉浸於濃濃的母愛。


    冉冉起身,才走兩步,花妍容一陣頭暈目眩,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深呼吸兩次,眼睛漸漸清明,娉婷而行,緩緩找開房門。


    花月如坐在廳堂的石椅上,愁容不展,武靈坐在對麵出神**,淩雲則踱著細步,宛若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地走個不停。


    猛然見到房門打開,淩雲長籲一口氣,大聲嚷道:“你總算出來了,可把我們急死了,現在你什麽也別說,我們決定即使用強,綁也要把你綁到九宮八卦島去。”


    花妍容麵色稍霽,淡淡應道;“我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何用去找華神醫?不信你用神識察看一下。”


    將信將疑,淩雲伸出右手就欲搭上她的脈搏,忽地,武靈喊了一聲道:“我來!”


    微微遲疑,淩雲收回右手,道:“也好,不過師妹給我瞧仔細了,千萬不能誤判。”


    武靈快步上前,道:“放心啦師兄,這點小事難不倒我的。”說著伸出玉手,仔細察探起來。


    須臾,武靈驚喜叫道:“啊!老天有眼,妍容姐沒有說謊,盤踞在胎盤的歹毒法力已經微乎其微,胎兒生機盎然,不再死氣沉沉。”


    “真的!”花月如喜不自禁,霍然起身,顫聲道:“武姑娘沒有騙我麽?”


    武靈大聲宣布道:“真的,妍容姐真的好了,此乃千真萬確,靈兒絕不敢對此說謊!”


    “太好了!”淩雲為此深感高興,很快又腹疑從生,目光銳利,盯著花妍容道:“妍容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嗎?”


    花妍容不假顏色道:“難道天下間就你‘靈山宗’功法玄奧,其它功法則一無是處?告訴你吧,我修煉的是濤哥宗門的鎮宗功法,同樣精奧莫測,並且專門克製這種歹毒的法力,所以我的傷勢就不勞你費心了。”


    淩雲尷尬一笑,道:“哪裏的話,隻要消彌這股歹毒的法力保住胎兒就好。”接著,衝花月如和武靈大聲歡呼:“太好啦,真是喜從天降,我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花月如喜極而泣,一把抱住女兒,哽咽道:“好好好,磨難總算過去了,我的女兒,之前娘的心都快碎了。嗯,這下好了,娘總算是脫離苦海,可以不再過那提心吊膽的日子。”


    花妍容輕輕拍撫母親的背脊,動情道:“都是女兒不好,總讓娘牽腸掛肚,以後……以後……”


    花妍容黯然神傷,口中話語嘎然而止,心中騰起無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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