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前後忙活半個小時後,終於將熬好的湯藥端來每人灌了一大碗。


    這湯藥裏麵並不隻有半邊蓮、鬼針草和辣蓼草,而是還加入了天麻黨參田七等幾味存儲的藥材。


    這些藥肯定不太對症,但這些藥都是曾經生活的時代非常名貴的好藥,特別是這種野生的成年老藥,就算有錢都不容易買到,


    活血、強心、平肝、補氣,提高免疫力等。


    因此死馬當作活馬醫,反正一股腦的都給用上。


    如果這樣還是救不活,那他就實在沒轍了。


    這個時代的野人雖然酒精抗性弱的一批,但身體的毒抗卻是異常強大,常年野外生存,受傷有若家常便飯,吃的食物當中也含有各種毒素。


    因此,他隻能寄托於古和舉依靠自身強大的抗毒性扛過這一劫。


    服完藥之後,就是焦躁不安的等待。


    所有人都無心幹活兒。


    老老少少幾十人全都守在房間內外。


    母巴和一群女人哭的眼睛通紅。


    徐晨坐在門外的房簷下麵無表情,內心極度的鬱悶和自責。


    若不是他天天要去找鳥蛋,絕對不會出這種事。


    並且前幾天許多族人就反複提醒和告誡,一定要小心蟲蛇。


    眼下山穀之中已經沒有了大型野獸,但毒蟲毒蛇卻是防不勝防。


    雖然他和古舉三人也一直都很小心在意,搜尋的時候都會拿弓箭木棍在草叢之中敲打擾動。


    不過百密一疏,今天終於還是因為他的疏忽和大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若是古和舉死了,他絕對會內疚一輩子。


    此時再回想當時的場景,那的腦海中總是會不自覺浮現一顆吐著分叉舌頭的三角形猙獰蛇頭,仿佛要撕碎他的靈魂一樣。


    古要不是為了救他,絕對不會被蛇咬到。


    葉蹲在旁邊一直在低聲哭泣。


    古、舉,徐晨三人,眼下就是部落新生代少年男人。


    如果古和舉突然毒發身亡,對於巴族來說絕對是一個史無前例的重大打擊。


    但沒有人去責怪徐晨。


    因為誰也不想出這種事。


    徐晨帶著兩人天天出去找鳥蛋,也是為了孕婦和嬰兒有充足的營養和食物。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部落的繁衍生存,沒有任何私心,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隻是麵對這種無法抵抗的傷亡,所有人又都感覺到無法承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突然傳來幾聲隱隱約約的呼喊,雖然所有人都沉浸在極度的痛苦之中,但這種聲音悠長而焦急,似乎同樣傳遞著一種十分緊急的信息。


    瞬間傷心哭泣的女人們全都安靜下來。


    這樣聽到的聲音更加清晰。


    徐晨霍然從地上站起來。


    難道風他們也出事了?


    一群男人全都緊張起來,開始尋找弓箭長矛,母巴也趕緊從房間出來,交代幾句之後,一群男人衝出院子,直奔穀口方向而去。


    徐晨和幾個體弱些的男人同樣也趕緊準備好弓箭長矛等武器,跑到院子外麵張望等待。


    “喲謔謔謔謔謔……”


    遠處的呼喊聲越來越清晰,幾個聲音此起彼伏毫不停歇,同時都在表達同樣的信息。


    而前去迎接的幾個男人也同樣開始大聲應和,但這種簡單的交流根本就無法獲知準確信息,隻能通知雙方都已經知曉了情況而已。


    從穀口到山腳下,足有七八裏距離,平日走路需要一個小時,因此即便這聲音緊急,但所有人也隻能慢慢等待雙方匯合之後才知道具體情況。


    這次足足等待了大半個小時,然後就看到一大群男人如同狗攆一般沿著河灘狂奔而來。


    幾個前去迎接的男人和風等一群六個獵手都在其中,每個人頭渾身大汗氣籲籲的樣子,臉色緊張並且還在不斷往回觀看。


    “莫西嘎嘎?”


    徐晨等人趕緊迎上去。


    “快回……”


    風用袖子擦著額頭豆粒大的汗珠子,也來不及細說便帶著一群人衝進大院。


    等進了大院,風等一群人趕緊將院子大門關上,並且還用幾根粗大的木頭頂住,同時都抽出弓箭緊張的看著河穀口方向,徐晨莫名其妙,但一群女人頓時都嚇的不輕,母巴趕緊衝上來詢問究竟。


    “烏……烏來嘎,很……多嘎嘎!”


    有獵手滿臉驚恐連比帶畫的解釋。


    這句話已經非常符合徐晨的語言習慣,因此他瞬間也聽明白了。


    大概率是烏族來了很多人。


    不過就算烏族來人,也不至於這樣驚恐和害怕。


    要知道巴族和烏族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兩個部落,一直都還是相處融洽,無緣無故他們也沒必要前來攻打巴族。


    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天氣熱了,他們要來交換麻布做衣服。


    最近氣溫回暖的非常快,除開早晚時間段,獸皮衣服已經完全穿不住了,但完全不穿又會有些涼,因此正是穿麻布衣服最合適的的時間。


    去年入冬前幾個部落都用獸皮前來換了不少陶器,為了獲得更多的陶器,他們都還留下不少人幫忙修房子,上個月底才將第二批陶器帶回去。


    無論從雙方的關係還是其他因素來說,烏族就算是來,也應該是帶著和平來的。


    但一群獵人的表現卻並不是這樣,而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其他人和徐晨的判斷差不多,因此在母巴的急切追問之下,風等一群獵人才說出情況。


    他們今天在山穀外的小河與大河交匯的河口捕魚,聽到河灘下遊不斷傳來吆喝聲,而且聽起來人數不少,他們開始也沒在意,和徐晨想的差不多,以為是其他哪個部落過來換東西,慢慢等到對方走進看清情況之後,一群人頓時覺得不對。


    因為對方來的人太多了,按照徐晨最近耳濡目染的各種知識熏陶和影響,他們大致觀察的數量至少有五十人。


    人多也就算了,主要是這些人並沒有挑擔背筐,反而是都拿著各種武器,其中甚至還有人拿著貌似弓箭的東西。


    基於這些因素判斷,風等人推測對方來者不善,於是也沒迎上去詢問打招呼,而是趕緊丟了漁網甚至是收獲,然後一口氣跑回來報信。


    聽完一群獵人七嘴八舌說完之後,許多女人都嚇的不知所措,男人們更是緊張無比,母巴蒼老的臉頰不停微微顫抖,看得出來她驚嚇的不輕,片刻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群男人到底鎮定不少,特別是風等一群獵手,不斷招呼所有人男人準備好弓箭武器,婦孺老弱全都回房間去躲藏,健壯的女人也都尋找武器準備幫忙。


    “古嘎舉嘎……”


    舉族上下隻有十六個男人,此時人手緊張,風焦急的大吼兩個人的名字。


    忙亂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氣氛低沉無比,甚至還有女人嗚嗚的哭起來。


    “嘎哈?”風等人莫名其妙。


    “毒嘎,死嘎!”


    半晌之後,有留守在家的男人聲音低沉的回答。


    風等一群男人瞬間呆滯,一個個張大嘴巴愣在當場。


    這絕對是一個晴天霹靂。


    雖然成年男子一般都要和其他部落進行聯姻,但畢竟十多歲的少年也是族內很重要的防護力量,哪怕不參加狩獵,留在家中保護女人也很重要。


    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麽一眨眼人就沒了。


    看風等一群獵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更多女人都跟著嗚嗚哭起來,傷感的情緒傳染之下,整個院子到處都是哭聲,母巴更是傷心難忍,趴在牆角嚎啕大哭。


    “死嘎?”


    風慢慢回過神來,看著一臉黯然的徐晨。


    徐晨搖搖頭,轉身指著丟在進門不遠空地上的一條綠紋大蛇。


    一群獵人一見之下齊聲驚呼,如同見到了最恐怖的東西一般,臉色集體都白了。


    “巴……巴嘎……”


    有獵人指著毒蛇跳起來嚷嚷。


    徐晨雖然聽的莫名其妙,但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巴可能是這種蛇的名字,因為無論是古和風還是後來族內所有男人女人,都是這樣驚恐叫嚷。


    而且看情形,這種毒蛇的毒性讓所有人都非常驚恐。


    另外巴族的名字他一直不知道什麽由來,難道和這種毒蛇有關?


    徐晨心頭瞬間浮現一個想法。


    但此時情況緊急,古和舉生死未卜,烏族又是數十人氣勢洶洶而來,隻怕今天巴族會有大麻煩。


    因此他也沒繼續去想這件事,而是帶著風等人去房間看望古和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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