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夏之後天氣反複無常。


    時而烈日高懸,時而傾盆暴雨。


    小河水滿,植物茂盛,加上天氣炎熱,族人的生活受到很大的影響,特別是活動範圍,幾乎都被局限在小山穀之中。


    說的更具體點兒,就大院附近直徑不過兩裏的範圍內。


    一直以來徐晨都屬於部落的自由職業者,他沒有固定分配的責任,因此每天有大把的自由活動時間。


    不過在這種極端而混亂的天氣下,他幾乎已經不怎麽出門,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變成落湯雞,甚至還有可能被雷劈。


    因此在無聊之下,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馴化動物和教學上。


    最近食物豐富,兩隻小狼又明顯長大了一圈。


    體型增大的同時,獠牙利爪也明顯更加鋒利,皮毛支棱眼神凶狠,雖然看見人依舊還是一副呲牙咧嘴不好接近的樣子,但對所有人還算溫順,至少它們十分清楚,人類就是它們的衣食父母,雖然骨子裏的野性依舊不曾減退多少,但在棍棒和食物的雙重克製下,已經能夠簡單的聽從一些命令。


    比如丟給他們東西吩咐撿回來的時候,偶爾還是能夠勉強配合一下,另外餓急了當給食物的時候,它們也會比較興奮激動,甚至還會討好的搖幾下粗硬的尾巴。


    特別是自從開始牽著它們巡邏農田之後,這種變化更加明顯,每次當要牽著出門的時候,更是表現的非常歡快順服。


    因此在徐晨看來,馴狼計劃還是在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一群猴子也同樣如此,它們擁有不亞於五六歲孩童的智慧,隨著和人類相處日久,又過著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似乎變得越來越滿足,出門巡邏的時候,還會幫忙捕蛇驅鳥。


    偶爾解開繩索也不會跑的太遠,招呼幾聲都能夠回來,最近已經開始能夠在院子裏放養,而且看家的效果也開始慢慢出現,好幾次在院子裏麵抓蛇和老鼠,甚至還抓到過一隻黃鼠狼,在持續不斷出現的驚喜之下,族人對猴子也慢慢喜歡起來,每次從外麵獵食歸來,都會專門給它們帶回來一些野果等食物。


    小馬變化最大,身上的野性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孩子們每天牽到河灘上吃草,就算完全放開繩索,它也不會離開太遠,特別是看到徐晨,甚至都還能主動跑上來拱幾下表達親昵,甚至有時候看到要回家的時候,都還主動停下來幫忙馱東西,馴化的效果十分明顯。


    正因為馴化的效果好,徐晨也因此更加鬱悶。


    若是能夠多養幾匹小馬就好了。


    隻可惜野馬群難以接近,弓箭傷害又比較大,徐晨也不想操之過急把一群野馬嚇跑了,因此隻能提醒一群獵人不要去攻擊馬群,等以後慢慢找機會接近。


    幾隻野鴨被整天被關在籠子裏麵,每天吃飽喝足無所事事的隻能下蛋彌補生活的空虛,三月中旬就有幾隻鴨開始輪換抱窩孵蛋,到四月中旬的時候,小鴨陸續破殼而出,一共孵出來十三隻小鴨。


    小鴨子的出現讓整個部落都極度興奮激動。


    母巴和一群女人都像寶貝一樣寵著,不管是幹活兒還是空閑,都會湊到鴨房前麵看一會兒。


    一群孩子最興奮。


    在徐晨描述的養大了天天有蛋吃的美好誘惑下,整天跑進跑出的扯青草野菜和抓各種蟲子回來喂養。


    小鴨孵出來之後,鴨房明顯空間就不夠了。


    另外鴨子還需要在水中生活,長時間旱養也不行,因此徐晨帶著古和舉用了幾天的時間,在院子裏麵又挖了一口小池塘。


    長三米寬兩米,用石頭簡單砌了一下,根本就不需要專門灌水,一場暴雨下來就灌的滿滿的,然後從河灘上撈一些水草魚蝦貝殼螺絲等丟在裏麵。


    有了這個小池塘之後,鴨群一下興奮多了,族人也更加喜歡。


    每天池塘一圈隨時都會有人圍觀。


    幾隻野鴨的羽毛被砍掉一截之後已經失去飛翔能力,而一群小鴨剛剛孵出來,短時間也不會飛,因此隻能十分老實的在大院裏麵帶娃,白天在池塘遊水嬉戲,傍晚就回到鴨房睡覺,已經和家養的鴨子幾乎看不出來太大的區別。


    除開照顧和馴養這些動物,徐晨無聊之下開始係統整理文字,教葉和一群孩子學習知識。


    為了讓教課變得更加方便有趣,也讓一群孩子更有學習興趣,徐晨把自己臥室旁邊的庫房收拾出來做了教室。


    山上可以在洞壁和地麵上隨處刻畫寫字,但房間裏就不太合適了,因此他讓窯廠燒製了一批陶板,用磚和陶板在牆上砌了一塊黑板,用炭條當粉筆,上課的時候每個孩子都還發一塊陶板當練習本。


    有了這些簡單的教具之後,教學和學習變得簡單靈活多了。


    因為無聊,所以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節課,並沒有什麽固定的教學內容,除開識字計算,還有美術和音樂。


    畫畫自然是胡亂塗鴉,想到什麽畫什麽,畫完進行大家評比,畫的最好的就獎勵一些野果。


    音樂就完全是隨心所欲了。


    “門前小河裏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沒有耳朵一直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這些都是徐晨熟悉的兒歌。


    會不會把人類的音樂體係帶歪他不知道,隻知道自從開始學習之後,院子倒是更加熱鬧起來,一群孩子整天歌聲不絕於耳,幾天時間整個部落的人都已經能夠跟著哼唱了。


    除開唱歌,還有簡單的樂器。


    最簡單的就是柳笛,河灘上就有柳樹,把今年新發的嫩枝砍下來,從中間選取一段小拇指粗細筆直光滑的位置截斷,將一端用石刀輕輕削掉一截青皮,然後用手不斷搓動,等皮和木心徹底分離之後,再將裏麵的木心抽出來留下皮筒,一個小小的柳笛就做好了,把皮筒薄的一端微微壓扁之後含在嘴裏麵就能吹響。


    柳笛雖然簡單,吹響也很簡單,但要想吹出悠揚動聽的音樂並不容易,需要反複不斷的訓練。


    不過這恰好是徐晨的長項。


    並非是他無師自通,而是幾年時間在野外勘察,無聊之下學會的。


    在野外生活,吃喝拉撒娛樂都取決於自然環境,因此走路爬山,隨手做一個柳笛甚至含一片草葉,都能吹出好聽過的聲音。


    當初他們勘察隊就有一個超級牛逼的師兄,參加工作十多年了,一直常年在外勘察,三十七八也沒結婚,人生澹定的一批,據他自己說是女朋友嫌他沒車沒房跟人跑了,於是他也徹底放縱自我開啟了隨遇而安的遊蕩生涯,甚至都懶得回城市坐辦公室。


    這貨是個文武全才,地質知識極度豐富,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但卻不修邊幅長得就像個野人,隨便一片樹葉含在嘴裏,都能吹出優美動聽的樂曲。


    徐晨小時候也吹過柳笛,但聽這個師兄吹過柳笛樹葉之後,他就徹底跪服了,幾年下來,也跟著學的像模像樣,能夠吹出不少曲子。


    因此做出柳笛之後,徐晨一番簡單吹奏表演,徹底驚呆了一群孩子,然後又傳染了整個部落的男女老少,不光一群孩子開始瘋狂學著吹柳笛,所有男人也都每天含著一根早出晚歸,從此喲謔喲謔謔謔的吼聲變成了各種高低起伏刺耳嘈雜的柳笛聲。


    相對於柳笛,吹樹葉的難度就更大了。


    徐晨試著教了幾次,但幾乎所有人都找不到要領,雖然也能吹出一些聲音來,但明顯不如柳笛好玩,於是吹樹葉這項音樂教學宣告失敗,幾天時間便沒有人願意學了。


    不過隨著這些有趣的教學活動展開,部落的學習氣氛倒是更加濃烈了一些。


    每次孩子們上課娛樂的時候,一些成年人也會湊到過來跟著簡單學習一下。


    而在這種不斷的學習之中,部落在接受徐晨各種文化知識灌輸的同時,語言交流也越來越順暢,日常生活方麵已經幾乎沒有太大障礙。


    語言是人類進階高級文明最重要的標誌之一。


    而文字則是成為高級文明的必然條件。


    眼下的人類還處在語言的形成時期,遠遠談不上成熟。


    徐晨為了加快部落的發展,隻能依靠自己的影響強行提升升級速度。


    當然,這種升級並非跳躍式升級,隻是在這些原始人習慣的狀態下不斷創新語言,同時用漢字最古老的象形結構,以能夠理解的圖文形式將語言和文字統一起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並非能夠一蹴而就。


    因為巴族人生活的範圍狹小,認知能力有限,他可以創造出藤筐弓箭布鞋酒醬等已經出現的語言的文字,但卻不能憑空創造出車船城鎮宮殿油鹽等無法理解的東西。


    眼下語言還處在摸索和初始發展階段,十分簡單。


    他更加注重的是引導,讓他們學會和習慣這種創新,隨著時間的推移,接觸的世界更大,部落規模更進一步的擴大,社會生活更加複雜,人類也會開始自主創造新語言和文字,而且這種創新是一脈相承的體係,會形成一個從初始到成熟的完整文明鏈條。


    萬事開頭難,但這一步的意義非常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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