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氣溫更加炎熱,但雨水明顯少了很多,在濃烈的陽光烘烤下,失去了充沛雨水的澆灌之後,氣候也變得幹燥起來,大量植物開始慢慢步入成熟階段。


    院子裏麵栽種的一圈果樹雖然也稀稀拉拉接了一些果實,但早就被一群孩子禍禍光了。


    不過這些野果味道都不好,不是苦澀酸就是肉少核大,沒有太多的食用價值。


    徐晨吃過幾顆之後就徹底放棄了。


    留著春天看花和長大了遮陰吧。


    或者等以後找到更好的品種再換掉。


    院子四周栽種的刺瓜也開始變老,鑒於今年收獲不錯,一群女人早早的留下許多刺瓜做種,要等到老黃之後才會采摘取籽。


    播種的幾大塊取皮做麻的植物,莖稈也開始老壯,兩米多高鬱鬱蔥蔥,寬大的葉片看起來像桑葉,籽粒長得卻象蒼耳一樣,外麵還有一層長滿毛刺的種皮,如今也已經開始開裂成熟。


    剩下還有特意栽種的其他一些瓜菜植物,也都漲勢不錯,入夏之後為部落持續提供了不少食物。


    這種刻意種植帶來的不錯收獲,讓母巴和一群女人深刻體味到種植帶來的好處,她們最近已經開始在大量收儲晾曬各種種子,準備明年播種更大的麵積。


    隨著播種麵積的擴大,未來她們就無需再冒著被蛇蟲襲擊和風吹雨淋去荊棘野草重生的野外采集食物。


    而整個部落最關心的農田,進入六月之後也開始大麵積成熟,燕麥和野豆長的密密麻麻,把整片農田徹底淹沒看不清田埂和溝渠。


    在河灘附近的山腳下一大片高低起伏的土坡丘陵範圍,還有大量野生的燕麥野豆等各種可以采集的植物,也已經成長到最茁壯的狀態,麥穗豆莢都開始泛黃成熟。


    豐收的季節馬上就要到來。


    幾個負責製作工具的男人每天忙著砍回來大量的青藤編製新的藤筐背簍,準備迎接一年一度的豐收。


    獵人們最近也很忙碌,隨著夏秋時節的到來,曆經幾個月食物充足的野獸也正是膘肥體壯的時候,大量開春產下的幼崽,如今也已經半拉子大小,進入了可以捕獵的時間。


    古和舉變得更忙了。


    因為隨著農田作物成熟,大量鳥群開始頻頻光顧,稍微不注意就是鋪天蓋地一大群落下來,本來就結的稀稀拉拉的種子就會被禍禍去一大片。


    開春弄的幾個草人早已被瘋狂生長的作物和雜草掩蓋,隻能看到一個頭露在外麵,這個樣子早就已經嚇不到任何動物,那些曾經被草人驚嚇幾個月沒敢靠近農田的野獸,在進入六月之後,也開始光顧農田。


    畢竟別處要吃到營養豐富的燕麥和野豆,還需要仔細去尋找和分辨,但在這裏長得密密麻麻可以隨便吃。


    特別是那一群野馬,仗著身高腿長,幾乎每天都會來光顧一下,雖然每次吃的不多,但東一下西一下的加起來,陸續還是禍禍去了半畝大小。


    而眼下,實際上還未到完全成熟的時候,真正采集食物,還要過半個月左右才行,然後陸續采集到七八月。


    一直以來,人類和這些食草動物還有鳥類,都處在爭搶食物的狀態,動物吃的多,人的收獲就少,要想多收獲,那就要更加勤勞辛苦才行。


    每年夏秋時節,就是整個部落的女人最忙碌的季節。


    今年尤其如此。


    辛苦種下的農田,眼看就要到收獲時間,但動物卻頻繁光顧,這讓一群女人急得上火。


    實際上眼下還不是最上火的時候。


    徐晨相信,再等半個月,燕麥和野豆真正到了收獲時間,那才是野鳥真正搶食的黃金時節。


    人類知道成熟采收,動物也知道成熟之後的植物種子是最好的食物。


    徐晨這幾天主要負責晾曬場和糧倉的整理。


    以前住在山腰,山洞前麵空地小,采收回來的糧食也不多,隨便就能晾曬,但今年肯定不行,百畝農田要在最短時間采收完畢,晾曬入倉,再加上野地裏也還能采集不少,少說也有四五千斤糧食的規模,這麽多糧食集中晾曬,必然需要更大的曬場才行。


    因此徐晨帶著幾個男人把院子重新平整一遍,陶土拌上石灰鋪上一層,灑水之後用木棍挨著仔細夯結實,再潑水用柳枝拖平,太陽暴曬幾天之後用柳條掃帚掃幹淨,就是非常好的曬場。


    糧倉早在冬春修房子的時候就已經修好,眼下隻需要簡單清理一下,用曬幹的辣蓼草把內外熏殺一遍就行。


    廚房左手邊,兩間用來存放糧食的庫房裏麵濃煙滾滾,徐晨臉上裹著一層麻布,裹著辛辣刺鼻的氣息咳嗽著衝出來。


    舉急匆匆的從院子外麵衝進來,看到徐晨之後趕緊跑過來氣吼吼的說:“馬衝到田……田中間去嘎!”


    徐晨解開臉上的麻布,在井邊灌了幾口涼水,歇了口氣說:“趕走就是了,還跑回來告訴我嘎哈?”


    舉有些羞愧,紅著臉趕緊說:“我們都……在趕,人太少嘎……”


    “吹柳笛也不行嗎?”徐晨無奈的問。


    舉把頭搖的像撥郎鼓一樣:“開始還行,現在不行,野羊都不怕嘎!”


    徐晨不由的有些牙疼。


    他記得小時候也在農田趕過動物和鳥雀,一般就是敲打銅盆或者鋼盆,還有人敲破鑼,反正是聲音越大越好。


    眼下莫說破鑼或者銅盆鋼盆,木盆都沒一個,陶盆倒是不少,但那玩意兒也不能敲。


    “你還是先去農田看著,我想想辦法!”


    徐晨打發走了舉之後,捏著下巴思索著走進旁邊自己的房間,眼睛到處觀看是否有可以製作發出很大聲音的東西。


    兩把龍牙彎刀靜靜的放在木架上,看起來華貴而神秘,單這東西眼下除開好看之外,鳥用都沒有。


    龍皮,也不行。


    野獸頭骨,除開可以嚇人,動物野鳥都不怕。


    銅鑼……


    徐晨把眼神落在陶碗裏麵幾斤碎銅塊上,但瞬間又放棄了。


    銅鑼不是用普通的紫銅做成的,必須用含錫的青銅,硬度要足夠才行,不然就算勉強做出來一個,也絕對敲不響,因為太軟了根本無法震動。


    像搖滾樂隊用的架子鼓上的鑔片,根據音效的不同,還要用到元素更加精確複雜的合金銅。


    至於春秋時期諸侯廣泛鑄造的編鍾,為了確定五音韻律,鑄造工藝更加複雜,每一口鍾的青銅成分都不一樣,對於考古學家來說完全就是個謎,采用傳統工藝根本無法複製出來,用高科技手段複製出來的編鍾,看起來一模一樣,但敲擊時候的味道卻截然不同,能夠複製出銅器,卻無法複製出來古韻古意的聲音味道。


    更何況眼下還無法做出青銅。


    所以,敲打樂器肯定是不行了。


    徐晨的眼神看來看去,最後停留在幾隻牛角上。


    古代打仗,擂鼓而進,鳴金而退,號角聲就是衝鋒的命令。


    別的做不出來,這號角倒是應該不難。


    徐晨將一隻中號牛角取下來,前尖後寬,形若彎月,中間的確是空的,找一根樹枝插進去比劃一下深度,然後抽出來在外麵用銅刀輕輕劃下記號。


    不過瞪著這道淺淺的印記,徐晨沉默了許久又把牛角重新掛回到牆上。


    牛角號的確應該沒問題,但眼下做不出來,牛角太硬了,根本就沒有合適的工具將其割斷。


    於是他隻能絞盡腦汁的冥思苦想,突然眼神一亮有了主意。


    貴州和湖南兩地,有一支傳承古老的民族叫做侗族。


    侗族據說是當年秦始皇征服百越留下的刑徒和移民後裔,被稱之為黔首,貴州簡稱的黔據說就來源於此。


    侗族古代又叫洞蠻或者峒人,表示他們一直都住在山洞裏麵,他們傳承了許多先秦時期的古老傳統和習慣,每年各種侗族節日,他們就會吹一種長號,而這種長號既不是銅也不是牛角,而是用樹皮製成的。


    徐晨在貴州考察的時候恰好遇到當地社巴節,有幸領略過這種樹皮號的風采。


    不好聽,但製作簡單,聲音賊大。


    不同的峒之間互相比賽看誰的樹皮號吹的最響。


    不太理解的朋友請參考一下南非世界杯時候的那種小喇叭。


    那種嘈雜的熱鬧聽完之後,徐晨腦袋裏麵嗡嗡響了大半個月,簡直就像夢魘一樣,一閉眼睛滿腦袋都是號角聲音……


    於是徐晨滿腦門的帶著喇叭bgm,拿著小銅刀出門,直奔河灘一片柳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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