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裏麵有大量野獸,有狼自然也不稀奇。


    雖然巴族到烏族這一帶已經沒有了大型的狼群聚集,但三五頭小型的野狼或者孤狼數量還是不少,隻是對人類活動的威脅已經非常小了。


    風等人七嘴八舌的回答打探的情況,差不多二十分鍾過去,漫天的電閃雷鳴往西北方向而去,暴雨也慢慢消停下來,很快烏雲消散,濃烈的太陽又開始烘烤大地。


    這鬼天氣!


    太陽一出來能晃瞎人眼,而且暴雨過後滿地泥濘不堪,暴曬之下一股股熱浪水汽蒸騰,整個山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大蒸籠一樣。


    不過好在進入六月之後,這種天氣越來越少,三五天才會有一次,這樣暴曬一天之後,第二天就會幹燥舒服許多。


    而農田的莊稼和河灘上濃密青綠的野草荊棘,也就是在這樣暴雨暴曬的高溫環境下逐漸茁壯變老,整個河穀和四周的山嶺,都透露出一股濃烈的成熟氣息。


    徐晨今天上山,就是到附近山腰準備采摘栗子,結果剛爬上去還沒開始,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就將他們趕了回來。


    所以,吃栗子看來還是要等到七八月份才行,心急打野終究會遭報應。


    接下來的兩天天氣晴好,徐晨也沒閑著,親自騎馬去大河附近查看情況,根據風等人打探出來的路徑進行實地考察和規劃道路的修建方案。


    當然,他也沒忘記狼二的事,還專門去了兩趟據說看見狼二的地方,不過卻是沒有看到狼的影子,隻是偶爾會聽見山林深處傳來野狼的嚎叫。


    不過兩隻狼逃跑已經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大半年過去,狼的叫聲根本就分辨不出來,因此徐晨也無法斷定狼二是不是還在巴族附近生活,亦或者早就死掉了也說不定。


    因為兩條狼自小就被他帶回去喂養,而且是拴著養大,基本上沒有自由活動的機會,幾乎沒有絲毫野外生存的經驗,也從未學過自己捕食,平日整個部落的人也都遵照徐晨的要求,從來不主動喂食動物血肉,吃的都是煮熟烤熟的骨頭和雜糧肉食,以不斷消磨其野性。


    當然,徐晨的喂養方法還是基本成功的,至少兩頭狼一直到長大從來都沒有咬過人,隻是野性一直不曾褪去,有時會呲牙咧嘴對著人嘶吼幾聲,但打一頓就好多了。


    就算是一群孩子牽出去巡邏農田,也還是能夠像兩條真狗一樣對著野獸咆孝抓捕,明顯帶有很強烈的護主心態。


    隻不過這種順服卻並不表示兩頭狼就能夠和人類形成主仆關係共同生活,而是時刻不停的都在想逃跑。


    尤其是深夜聽見野外傳來狼嚎的時候,也都會伸長脖子跟著嚎幾嗓子,野性十足。


    於是後來一群孩子牽著玩兒的時候,因為風帶回來徐晨的消息,導致整個部落陷入驚喜狂歡之中,兩頭狼終於覓得機會成功逃脫,然後一去就無蹤影。


    兩頭不會捕的狼跑到如此蠻荒的野外,它們將要麵對無比殘酷的生存考驗。


    首先就是如何捕食不被餓死。


    第二就是如何保護自己不被其他野獸吃掉。


    第三就是如何學會和其他野狼相處交流,而不會被攻擊殺死。


    因此當時回來在知道兩頭狼逃走之後,徐晨雖然嘴上說的額很輕鬆,但實則有些惋惜和哀傷。


    這兩頭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就像兩個中二少年,可能會為它們向往自由的出逃付出慘重的代價。


    而他也在很長時間內一直惦記觀望,希望什麽時候兩頭狼在外受盡毒打和折磨之後能夠回來,繼續和人類一起生活,老老實實接受現實當兩條真正的狗子。


    可惜,兩條狼徹底失蹤再無音訊,而徐晨也漸漸把這件事徹底忘記了。


    不過這次風等人的發現,又讓他重新升起了一些希望。


    無論如何,兩條狼他從小養大,投入了不少的時間訓練,也培養出來很深的感情。


    第一次把兩條小狼帶回家,葉為了幫他留下兩隻小狼,甚至都敢指著母巴和一群大人憤怒斥責哭泣。


    看他們餓了幾天奄奄一息要死的樣子,葉哭哭啼啼的拉著他的胳膊不讓丟掉。


    後來喂它們吃屎勉強活下來。


    再然後每天早晚訓練,用樹枝抽打,甚至氣急了還用腳踹,看他們被一群猴子欺負。


    最終,在各種堅持不懈的喂養和訓練下,兩隻小狼也慢慢有了不小的改變,餓了會討好的搖尾巴,每天都想出去溜達,還會趴在躺椅旁邊舔他的腿和腳趾,偶爾還會輕輕啃幾口,當然,換來的就是幾個大腳丫子。


    為了磨牙,它們隻能啃咬木頭籠子和涼床的木腿。


    為了複仇,他們追著一群猴子撲咬,整個院子雞飛狗跳。


    月圓之夜,他們還會對著夜空嚎叫,像兩頭二哈,


    時光荏冉,轉眼就是三年多過去,兩頭小狼也從當初又凶又萌的狀態,長成了皮毛支棱體型健壯的成年大狼。


    雖然一直都沒有學會當狗,但它們卻也承擔了看家護院的責任,也得到了整個巴族男女老少的認可,人有一口吃的,就沒少過它們一口吃的。


    兩條野狼,完全成為了巴族的一份子,給男女老少都帶來了不少歡樂和開心。


    徐晨不是一個十分念舊的人。


    但他對兩條狼的離家出走,並不像他便麵上說的那麽輕鬆,隻是他不想讓一群孩子挨揍而已。


    “嗚”


    徐晨在濃密的山腳樹林裏麵騎馬行走,偶爾還會把手指含在嘴裏吹出響亮的呼哨聲。


    這呼哨聲不光兩隻狼從小熟悉,兩隻大老鷹和猴群、馬群都很熟悉,因為這是它們從小聽著長大的。


    不過可惜,他的召喚並沒有的到任何回應。


    甚至在兩三天的實地考察完成,他都沒見過任何野狼的身影。


    “轟”


    漆黑的夜色中,閃電撕裂夜空,驚雷炸裂,暴雨傾盆。


    深夜的暴雨傳承著這個時代一貫的狂暴,如同瓢潑桶倒一般從天澆落下來,從房頂順著茅草屋簷嘩嘩啦啦如同水簾一般落在排水溝中。


    借著閃電的光芒,可以看到整個天地完全就是一片水的世界,視線幾乎看不到十米之外。


    雖然暴雨傾盆,但空氣中依舊燥熱無比。


    徐晨坐在房間的陶桌前麵,陶燈裏麵鬆明燃燒的光芒在從房門撲進來的雨風之中不斷搖晃。


    他手裏握著一把小銅錘,正在一塊銅板上輕輕敲打一塊銀色的錫塊。


    對於沒有豐富夜生活的徐晨來說,他依舊不習慣早睡,因此每天晚上都要磨蹭到很晚才睡,若是葉不來糾纏他交配的話,他就會用製作手工來打發時間。


    當然,就算是小母野人來糾纏他交配,一般完事兒之後他會更加忘我的進入手工製作當中,因為那時會是最心情澹泊的賢者時間,神清氣爽無欲無求,可以做到完美的忘我。


    今天的手工做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一個錫碗敲敲打打近半個小時,竟然還是沒有成型。


    倒不是因為小母野人表妹沒來找他交配而心浮氣躁,而是他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因為狼二消息的出現,如此狂風暴雨,讓他有些記掛起來。


    雖然他覺得狼大狼二兄妹兩個大概率已經掛了。


    但內心總是還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忍和期盼。


    “嗷嗚”


    電閃雷鳴之中,徐晨仿佛聽見了一聲狼嚎。


    他停下敲打的動作,側耳往門外傾聽。


    但此時依舊隻能聽見嘩嘩啦啦如同澆水一般的傾盆暴雨和此起彼伏的驚雷轟鳴。


    或許是想多了,開始有幻覺了!


    徐晨歎了口氣,拿起小錘繼續丁丁當當的敲打。


    不過十多分鍾後,他突然又停下來,側耳傾聽片刻之後將小錘和錫碗丟下,站起來走到房簷下往大門口張望。


    驚雷炸響,閃電撕裂夜空,如注的暴雨之中,整個大院一片水花翻騰,黑漆漆的大門通道附近似乎傳來猴子的騷動和尖叫。


    不過這個動靜相對於眼下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甚至就像是錯覺一樣。


    不過在門口站了十多秒,徐晨就感覺自己已經被撲麵而來的雨水打濕了半身,於是趕緊回到房間,不過就在他準備放下門簾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門通道,然後拿起陶燈,用手攏著火焰,順著走廊往院子大門口走去。


    不過他剛走幾步,隔壁小女巫房間的門簾掀開,就看見小女巫穿著輕薄的紗布睡裙出來,也是用手攏著一盞陶燈,兩人差點兒就撞在一起。


    “你還沒睡?”徐晨趕緊打招呼。


    “我聽見門口好像有響聲!”小女巫趕緊解釋。


    “我還以為隻有我聽見了!”


    徐晨略有些驚喜,因為這說明方才猴群的騷動不是幻覺,那麽此前野狼的嚎叫大概率也不是了。


    他之所以準備去看看,是因為山穀之中已經很久沒有野狼的蹤跡了,如此大的暴雨,更加不可能又狼深夜跑進來,如果是狼的話,那極有可能就是逃走的狼大狼二。


    “走吧,去看看,小心別掉溝裏去了!”


    “好嘎!”


    徐晨走在前麵,小女巫走在後麵,兩人攏著陶燈,一路小心翼翼的順著走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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