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之間,時間已經進入二月中旬。


    季蒼河兩岸已經是草長鶯飛繁花似錦,各部落開墾播種的農田,麥豆發芽已經尺餘高,一片青蔥翠綠看起來整齊的讓人心曠神怡。


    另外一把大火焚燒過後的南岸,除開農田的莊稼漲勢喜人之外,那些灰褐色的空地上,照樣生長出來一層鮮嫩碧綠的野草,大片野花夾雜其間,整片河灘上下十餘裏,簡直宛若一片隨著地勢起伏的綠草花毯,美得讓人心醉。


    不過可惜,這麽美麗的風景,徐晨絲毫都沒有欣賞的時間和心情。


    他主要精力都放在建造新的浮橋上。


    因為老舊的浮橋在進入二月之後就被上漲的河水衝垮了。


    而從一月底,各部落春耕播種和房屋建設陸續結束之後,他也開始召集部落平整和開挖王城地基,每天兩岸來往上千人規模,沒有橋完全不行。


    一群木匠先後打造出來二十多首簡易的單體木船,經過處理之後,這些木船被兩兩一組捆紮構造成為一段橋體,徐晨經過測量感覺數量已經足夠,於是選了一個晴天開始整體組裝浮橋。


    這一天,季蒼河兩岸所有部落男女老少齊聚,兩千餘人在兩岸碼頭附近圍觀。


    上百個年輕精壯精通水性的獵人充當了建橋隊伍。


    一段一段組裝好的橋體被推入河水之中,然後數十人齊心合力將其推到預定位置,用胳膊粗細的纜繩將橋體和沉在水下的巨石捆在一起。


    固定好橋體之後,再把這些一段一段的橋體兩兩拚接,用木方和麻繩牢牢的捆綁在一起,接頭處再鋪上木板,用銅釘釘牢。


    因為木船浮力大,承重能力強,因此這次浮橋所用的材料都是粗大厚實的木板和木方,這樣捆綁連接之後,整座橋麵懸空河麵近兩尺距離,在湍急的河水衝刷下竟然也隻是微微的搖晃,要比第一座浮橋看起來堅固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整體效果好無數倍。


    因為河水幾乎無法衝擊到橋麵,而作為浮墩的木船整體吃水也很淺,因此整座橋就真正像一條大路穩穩的懸空浮在寬闊的河麵上。


    雖然準備充足,但架橋依舊持續了整整一天。


    因為這座橋從設計到建造架設完成,每一個結構和細節,徐晨幾乎都是提前設計好的,因此在固定連接的時候,不同的木方和木板用在什麽地方都有要求,而最難的還是在固定每一段橋體上。


    因為到了二月之後,季蒼河的水已經上漲了數尺,河麵寬度也達到了四十多米,河灘兩岸低緩區域被淹沒了不少,雖然不影響劃船和木筏來往,但對於在水中作業來說,難度增加了不少。


    首先是用木船作為浮墩的橋體浮力大很容易被水衝走,越是靠近河心區域,水越深流速越大,要想把橋麵固定住,就需要足夠多的人手先將橋體穩固在河心,然後讓人潛入水底把纜繩牢牢的捆在水下的大石頭上。


    這個工作難度太大,光是江心最核心的三段橋體,足足安裝了近四個小時,先後動用了近兩百人,獵人們不斷的潛入水底,還有好多人被河水往下遊卷了幾十米才被救上岸。


    但辛苦終究得到回報。


    到傍晚日落時分,經過數百人一天的輪流奮戰,這座巨大的跨河浮橋終於安裝成功。


    當徐晨來回仔細巡查數遍,最後騎馬揚鞭一口氣跑過浮橋之後,瞬間兩岸響起震天的歡呼。


    通過之後,徐晨長吐一口氣,拿起木頭喇叭筒站在岸邊大吼,讓各部落軍官帶隊,一次性五十人度過浮橋,驗證承載能力。


    於是一群忙碌一天累的像狗而又等的腳底板冒煙的獵人們,在風和雷等軍官的指揮下,排著隊伍鬼哭狼嚎的開始過河。


    四十多米寬的河,五十人,每個人之間相距不到一米,但在如此大的密度之下,浮橋也隻是微微有些下沉,除開搖晃劇烈一些之外,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看到五十人大呼小叫一陣風穿過浮橋順利到達對岸,兩岸男女老少再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此時,拱火族小女巫和五鬼族小女巫兩人站在一起,身邊簇擁著各自的族長和家族首領,兩人眼神迷離的看著站在河對岸騎馬的青年男子,感覺到心髒砰砰跳的如同要離開身體,彼此對望一眼之後,一起慢慢蹲了下來。


    “巫嘎!”


    看見兩位大巫蹲下來,兩個部落的族長首領和族人也都跟著蹲下來,繼而是兩岸歡呼雀躍的男女老少,都情不自禁的成片蹲下來,巫嘎巫嘎的吼聲,在這春色盎然晚霞漫天的傍晚,響徹季蒼河兩岸。


    一座橋,一個神奇的創意,也是一個偉大的傳奇。


    巫王陛下用他的神奇造物術,再次證明了他無與倫比的神奇和偉大。


    這座嶄新的浮橋,將會讓兩岸來往有若通途,再無任何隔閡。


    浮橋造好,兩岸五大族群數十個部落,舉行了一場規模盛大的篝火慶典。


    一場歡騰熱鬧之後,徐晨接下來的時間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王城的建設上。


    而各部落如今也進入農閑時間,除開一部分人被召集參加修建王城,一部人則開始修建各部落之間的道路溝渠。


    如此從二月到三月,季蒼河南岸規劃區內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勞動大軍,健壯的男女每天挑擔背筐,推車趕馬在綠意盎然,繁花似錦的河灘上來回忙碌,一條條橫平豎直的道路和溝渠雛形慢慢呈現出來,而王城所在的區域,各種規劃建築的地基也慢慢平整出來,開始開挖縱橫交錯的牆溝和池塘。


    進入三月之後,隨著雨水逐漸增多,各項工程時斷時續慢慢變得不再有規律,工程進度也開始出現停滯。


    這天下雨,徐晨也沒去工地,而是在房間繼續設計王城的各種建築圖紙,突然有一群獵人騎馬從河對岸冒雨直奔而來。


    來的是幾個季族獵人,隨行的還有兩個皮族的軍官。


    看著一群被淋得落湯雞一樣的家夥,徐晨滿臉疑惑。


    “巫王陛下,他們說皮族大巫送來一封急信,需要當麵交給您,我們便安排馬送他們過來!”領隊的季族獵人抱拳說。


    “信給我!”


    徐晨愣了一下,一個皮族軍官趕緊從皮甲革帶之中抽出來一塊折疊的整整齊齊的柔軟獸皮雙手遞過來。


    徐晨打開一眼看完,臉皮一抖獸皮差點兒掉地上。


    字跡很潦草稚嫩,歪歪誇誇如同幼兒園字體,而且也隻有寥寥幾個字,依稀可以辨認出來是:巫王陛下,我懷孕了。


    預想的一切都成了為現實。


    徐晨看完獸皮呆了許久,心中既欣喜又惆悵。


    欣喜的是自己穿越之後功能還是好的,竟然一炮而紅要當爹了。


    惆悵的是這件事竟然特麽的還不能承認。


    雖然在這個群居群啪的年代所有孩子都隻知其母不知其父。


    天上雷公大,地上舅舅大。


    所有部落的孩子都把舅舅當至親長輩。


    但徐晨不同,他若是不知道就算了,但知道皮族女巫懷了自己的孩子卻不管不顧肯定也做不到。


    兩世為人,一朝當爹,這種明明知道但卻不能相認才是最讓他鬱悶的。


    而且這件事在皮族肯定也已經人人知曉,畢竟從去年九月到眼下三月,這已經懷上快六個月,不會有人視而不見,皮族女巫給他寫信的目的,肯定也是想求得幫助。


    畢竟大巫懷孕這種事,是大逆不道,違背天和,會引起神靈憤怒,族人害怕恐懼之下或許會做出十分不理智的舉動來。


    雖然皮族女巫的信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但徐晨相信,她眼下的處境一定非常不好。


    因此看完信之後不過片刻,徐晨便把句和告叫來,讓他召集巴族、雷族、拱火族騎術最好的獵人,組成一支隊伍迅速前去皮族保護女巫,在故母節前將其護送去巴族。


    故母節近在眼前,前後已經不到十天。


    皮族女巫此時寫信來的目的並不隻是告訴他懷孕的事,而是還有她故母節即將麵對的所有巫和部落。


    如果不能處理好這件事,恐怕不光皮族要大亂,傳開之後其他部落也會發生混亂,她的生命也會受到極大的威脅。


    這是徐晨絕對不想看到的結果。


    因此必須要提前安排,在故母節上徹底化解此事,讓皮族女巫能夠安然無恙的度過這個危機,並且把這個孩子安安穩穩的生下來才行。


    而想化解此事,首先就要讓一群巫相信這是神靈幹的,而不是人幹的。


    而要想一群巫相信,那首先就要讓身為大巫的小女巫相信而且配合自己出麵解釋。


    雖然前期鋪墊已經完成。


    但徐晨仍舊感到有些緊張。


    畢竟孩子是自己的,他不想其中有任何閃失。


    於是等句和告兩人帶著二十多位召集的獵人騎馬冒雨去了皮族之後,徐晨也在腦海中把這件事從前到後仔細的想了一遍之後,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古和舉等人騎馬提前返回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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