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菡,朕這一輩子都沒得一個公主,隻有他們兄弟五人,你馬上要嫁給軒兒,怎麽也算朕半個女兒,朕真心希望你能答應朕的請求。”


    雲菡握緊手中的聖旨,內心很掙紮,皇帝說出的話就是聖旨,自己根本不能拒絕,可是直覺告訴自己,這道聖旨不能接。皇族爭鬥必有一方萬劫不複,雲菡不是怕死之人,可是如果自己接下這聖旨,自己也將一同踏進這深淵。


    皇帝看出雲菡得意猶豫,“也許我太強人所難了。”


    崇德帝已經將稱呼從朕換成了我,皇帝知道將雲菡拉入皇族的紛爭無異於將她推入深淵,可是他也是在賭,賭軒兒可以繼承大統,賭雲菡對軒兒的真心。


    “不,陛下,雲菡會進全力守護好聖旨。請陛下放心。”話一出口,雲菡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明明不是這樣想的,為什麽如此莽撞,可是話已經說出口,現在收回已經晚了。


    崇德帝覺得心底劃過一絲暖流,身為皇室,身為皇帝,早就已經拋棄普通百姓間的親情,所以他非常希望白皓軒不要變得同他一樣,皇帝一早就看出來白皓軒待雲菡不同,哪怕隻有雲菡一人軒兒也還是一個“人”。


    “好,我相信你。”


    皇帝命人將雲菡秘密的送回去,不要讓任何人發現,雲菡臨走之前皇帝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雲菡你愛軒兒嗎?”


    換做其他人也許會毫不猶豫回答“愛”,雲菡也沒有猶豫,轉身溫柔一笑,“回陛下,雲菡並不愛太子殿下。”


    崇德帝聽到雲菡的回答,並沒有發怒,點頭示意雲菡可以走了,並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他分得清什麽是真話,什麽是假話。


    雲菡臨走之前為譽妃娘娘上了柱香,“娘娘,雲菡來的匆忙,未能給您準備些什麽,請娘娘不要怪罪。”


    一個簡簡單單的舉動,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皇帝更加喜歡雲菡,看來自己也要為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準備一份禮物。


    雲菡被帶出去,仔細喬裝打扮一番,雲菡覺得這樣好多了,剛剛她真害怕自己會像來的時候那樣被綁回去。


    陌上公子,溫婉如玉,雲菡覺得形容此刻的自己也並不過分。雲菡摸摸懷中的聖旨,告訴自己已經不能回頭了,自己與白皓軒已經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自己萬劫不複也絕對要助他奪得那個無上的位置。


    雲菡化名為黎夜,是來小廟上香的香客,名字也登記在當日的香客名單上,雲菡鬼使神差的走進廟中,看著滿殿神佛,母親躺在自己懷裏口吐鮮血的樣子湧進雲菡的腦中,從那時起,雲菡隻相信自己,能依靠的也隻有自己。


    二名護衛跟著雲菡上了馬車,雲菡走進馬車裏,兩名護衛在外駕車。回去的時候走的是官道,明顯比來時的小道平穩多了。


    雲菡知道從自己答應皇帝的那一刻起,未來的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預計的,自己必須小心行事,不能有絲毫大意,為了自己,為了父親,為了……白皓軒。


    “公子,路途還遠,可要下來休息會兒?”


    雲菡打開車窗,看見外麵風景不錯,潺潺流水別有一番意趣,因為走得是官道,所以路也遠些,點點頭,從馬車裏下來,胸悶的感覺一下子煙消雲散。


    “二位辛苦了,喝口水休息休息吧。”


    說完走到水邊,舒展了下筋骨,知道自己能放鬆的恐怕也隻有現在了。


    “公子喝口水吧。”


    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侍衛嚇了雲菡一跳,“謝謝你。”


    雲菡一直覺得這個人看自己的眼光不尋常,好像早就認識自己一樣,別扭的轉過身,躲避他的視線。


    “嫂子,沒想到你扮男裝的樣子也不錯。”


    雲菡身形一頓,馬上隱藏好自己的驚訝,裝作沒聽見這個侍衛的話,把水壺交換給他。


    “嫂子莫慌,二十四星宿翼青見過嫂子。”翼青佩服雲菡的謹慎,他從暗星那得知皇上今日要見蘇雲菡,怕出什麽事情,就易容成皇上身邊的一位近侍,暗中保護雲菡安全,今日發生的事他都知道,表明自己的身份也緊緊是為了試探雲菡,如果她輕易相信自己,自己就會把聖旨從雲菡的身上偷過來。


    雲菡還是沒有理會他,好像翼青不是再跟自己說話一樣。


    “嫂子上次從楊誌澤哪裏的玉麵桃花扇可還喜歡?太子殿下也非常喜歡那把扇子,上次本想去藏鳳齋取來,沒想到被嫂子打斷了,就是嫂子在瀚軒茶樓解棋那日。”


    翼青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雲菡也放下戒備,“今天的事你不可以告訴白皓軒。”


    “為什麽?”


    “因為那是白皓軒,他一定不希望我卷進皇位之爭,可是聖旨在他身邊並不安全,如果被皇後或者靜安王發現,這份遺詔將成為他們反咬白皓軒的證據,他們會想辦法坐實白皓軒有謀反之心,這份真遺詔也會變成假的。”


    翼青無法說出反對的話,他清楚白皓軒的性子,也知道雲菡在白皓軒心中的地位,他並不相信眼前這位弱女子有保護這份遺詔的能力,即使如此他也覺得雲菡的分析十分正確,所以決定聽從雲菡的話。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陛下歸天之時,若我出現意外,希望你能想盡辦法聯絡到我,我會告訴你遺詔藏匿的位置,到時候希望你可以親手取出聖旨交給孫博鳴。”


    “翼青明白,請嫂子放心。”


    雲菡點點頭,走回馬車,“休息夠了,我們繼續走吧。”


    翼青的出現讓雲菡擔憂的心稍微放下,白皓軒身邊的能人異士非常多,加之他們都忠於白皓軒,相信白皓軒這些年也做了不少準備,藏鳳齋是銀兩的來源,相信白皓軒也一定有糧草的準備,雲菡相信白皓軒一定可以順利繼承皇位。


    雲菡感覺到自己已經趕回京中,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雲菡隻希望自己的突然消失沒有引發什麽慌亂。


    馬兒嘶鳴一聲,馬車突然一頓,雲菡身形不穩,重重的摔在馬車裏,頭也不知道磕到哪裏,外麵傳來翼青關切的聲音,“公子你沒事吧。”


    雲菡連忙起身,“我沒事,出什麽事了?為什麽停下來?”


    “有一個姑娘昏倒在馬車前,驚了馬。”


    雲菡打開車門看了看,確實有一個姑娘暈倒在路上,連忙吩咐翼青去看看姑娘的情況。


    “公子,姑娘沒事,隻是暫時暈過去了。”


    “找個客棧安置一下這位姑娘,再找一位大夫來為她診治一下。”


    翼青將姑娘抱起,就近找了一間客棧,雲菡示意把馬車停好,也跟了進去。


    “公子大夫來了。”


    “請大夫為這位姑娘診治。”雲菡將大夫引到床邊,希望可以盡快確認這位姑娘病情如何。


    “這位公子,贖老夫無能,這位姑娘身體虛弱恐是有多年的病史,老夫也並沒有辦法根治。。”


    “多謝大夫,還請大夫盡力而為。”


    “自然自然。”翼青拿到藥單就去抓藥了,另一名侍衛守在門外,雲菡看著床上的姑娘,目前隻能確認她不是京城人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位姑娘五官精巧,皮膚細嫩,更像是南方人。雲菡注意到她手上戴的戒指,很眼熟,似乎在哪見過,可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就在這時,姑娘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你是誰?”


    “你醒了,你暈倒在我的馬車前,你現在在客棧,大夫說你是累暈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你是誰?”


    這位姑娘沒有回答雲菡的問題,一直在問雲菡是誰,雲菡知道這是不信任的表現,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我叫黎夜,是來京城探親的。”


    “黎夜。黎夜。”


    “請問姑娘芳名,還有沒有親人?”


    “謝謝公子相救,我叫李淳,跟我哥哥來京城做生意,我與哥哥走散了。”


    李淳?南方富商李家?難怪雲菡會覺得她手上那枚戒指會如此眼熟,那戒指就是李家身份的象征,從南方來京城唯有走水路,雲菡覺得她沒有跟自己說實話,李家目前全靠李易在打理,人人都知李易十分在意自己的妹妹,如果她真的是李淳有是怎麽和李易走散的。李易來京又是為了什麽?


    “淳兒姑娘,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你需要休息。”


    李淳掙紮著想要起身,雲菡沒有辦法隻能將她扶起,拿個椅背讓她靠著,“公子莫怪,我這身子本就比常人差,不妨事。”


    雲菡更加相信她就是李淳,因為李淳年幼時生過一場大病,險些丟了性命,李家尋遍天下名醫才勉強抱住李淳的性命,可是自那之後李淳的身體每日都要靠名貴的藥材維持將養。


    “公子是哪裏人,日後答謝,淳兒也好知道哪裏可以找到公子。”


    雲菡笑著搖搖頭,“姑娘無需報答,而且我的家鄉偏僻難找,實在入不得姑娘的耳。”


    “公子,藥抓回來了。”翼青適時打斷了李淳的追問。


    雲菡見翼青回來,“將這些藥交給小二熬好了送進來,再去打探一下富商李家借宿在哪一間客棧。”


    “是。”翼青領命,手腳麻利的退了出去。


    “看來公子的家鄉是不便告知我。”


    “淳兒姑娘莫怪。”


    李淳覺得眼前這位黎夜絕不像表麵這麽簡單,不僅知道富商李家,就連自己剛才揭穿他的謊言也絲毫沒有慌亂,不過自己沒有感覺到絲毫惡意,想來並不是什麽壞人。


    “公子,已經吩咐小二去熬藥了,公子要找的富商李家就宿在京城最大的客棧龍鳴客棧。”


    “通知他們,他家小姐在這裏,讓他們派人來接。”


    “已經通知過了。”雲菡點頭,非常喜歡翼青的機敏。


    李家的人估計也非常著急的再找李淳,沒一會兒,李易就帶著幾個人找到了雲菡這裏。


    “淳兒,你沒事吧?可有受傷,身體可還撐得住?”


    李易一進來就對李淳噓寒問暖,無視了旁邊的雲菡,雲菡也並不在意,既然李易已經來了,那自己就可以走了,對翼青使了一個眼色,打算悄悄地離開。


    “公子留步,請公子務必告知住處好讓李淳日後報答。”


    李易這才注意到雲菡,非常感謝雲菡的搭救之恩,可是一個商人的直覺告訴李易,麵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多謝公子搭救舍妹,這是一千兩銀票,請公子務必收下。”


    “李公子可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一千兩實在收不得,在下告辭。”不在給李易和李淳任何挽留的機會,匆匆走出了客棧,出了客棧雲菡讓另一名侍衛駕車離去,自己責跟翼青走小道回蘇府,防止李家人跟蹤。


    女扮男裝自然也不能走正門回去,雲菡想起了後院的狗洞,拉著翼青一起走狗洞,翼青非常不樂意,以為憑他的本是完全可以帶著雲菡翻牆而入,哪裏需要走什麽狗洞。


    可是被雲菡堅定的拒絕了,少殃這些日子為了她的嫁妝聯絡了不少江湖朋友,如果一個不小心被他們察覺了,那可真是有話說不出,有理說不清了。


    二人鑽過狗洞,偷偷摸摸潛回雲菡的小院,一進門就見楓兒在門前哭的十分傷心,而且白皓軒也在。


    “楓兒你怎麽了?”


    楓兒見雲菡回來了高興的上前抱住雲菡,“小姐,楓兒以為你出事了。”


    雲菡不明所以,安慰安慰楓兒,疑惑的看向白皓軒,這一看白皓軒的眼神似乎要噴出火來。


    “翼青參見我主。”翼青見到白皓軒在這,連忙上前行禮。


    “你怎麽會跟雲菡在一起,你們去哪了?”白皓軒的聲音透露出他此刻非常生氣。


    “我沒事,你不需要擔心。”雲菡及時將白皓軒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她怕翼青扛不住威逼將今天的事說出來。


    “你知道啟倫來告訴我你不見了我有多擔心嗎!你現在就想用一句沒事來打發我?”不出所料,白皓軒將注意力轉到雲菡身上,同時也將怒火引到雲菡身上。


    “我確實沒事,我隻是偷偷溜出去逛逛,沒想到你會知道,對不起。”


    “你……”白皓軒覺得自己一碰到雲菡所有的冷靜、智謀都消失的一幹二淨。“為什麽不帶上啟倫?”


    “他一直都是暗中保護我,我以為他一直跟著我,所以我沒有特意叫他。”雲菡知道自己這麽說可能連累啟倫被白皓軒責罰,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說出今天的事。


    “翼青,你說。”翼青為難的看著雲菡,想想跟雲菡的約定,第一次違背白皓軒,也第一次對白皓軒撒謊,“回殿下,是在半路遇到的蘇姑娘,見蘇姑娘一人,不放心就跟了回來,半路還救了富商李易的妹妹李淳。”


    白皓軒現在非常不冷靜,也沒有心思分析翼青話中真假,他真的非常擔心雲菡,啟倫報告雲菡不見的時候,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怕雲菡會出什麽事。


    “你們先退下。”


    “是。”楓兒和翼青領命退了出去。


    雲菡知道白皓軒是因為擔心自己才如此生氣,本想哄哄他,沒想到還沒開口,白皓軒就扭頭走進屋內,不在理會雲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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