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牛大茂跟著秦書凱來到他的辦公室,先幫領導的水杯裏添滿水後,站在領導的辦公桌一側低聲問詢,秦主任,童副主任舞弊的事情,李愛好是聯係人,這件事按理說李愛好也有責任,你看……?


    秦書凱看了牛大茂一樣,心知他是想要從自己的嘴裏得到處分李愛好的話,思索了片刻後,秦書凱說,牛大茂,算了,做領導要有大度,這女人也是遇人不淑罷了。


    牛大茂聽出秦書凱話裏沒有想要追究李愛好的意思,心裏愣怔了一下,表麵卻趕緊點頭說,行,秦主任,我明白了。


    牛大茂心裏有數,按理說,這件事鬧這麽大,童副主任已經栽了,李愛好作為童副主任的馬子,舞弊事件的重要聯係人,怎麽也該受到點影響,沒想到秦書凱倒是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竟然就這麽放她過關了,也算她僥幸吧,要是換了別的領導,估計必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牛大茂對李愛好的印象非常差,這女人水性楊花不說,那個男人沾上了都晦氣,不管是劉承俊還會童曉星,跟這個女人有特殊關係的男人,都沒什麽好下場,因此在牛大茂的眼裏,這李愛好簡直就是公務員管理辦公室的一個禍害,早點清除掉是最好的。


    其實,秦書凱也不是沒想過要給李愛好一個嚴重的處分,隻是李愛好向他求情的時候,有幾句話著實的打動了他,那就是生活都不容易,因此,他決定放李愛好一馬。


    童曉星被抓後的那個晚上,李愛好來找過秦書凱,她對秦書凱說,秦主任,你幫我那麽多次,我已經沒臉再過來求你幫忙了,隻不過,在你處分我之前,有幾句心裏話,我想要跟你說一下。


    或許是李愛好認為自己這次是必定脫不了幹係了,因此說話的口氣跟往常明顯不同。


    李愛好說,秦主任,我原本隻是一個工廠裏的女工,作為一個農村裏出來的女孩子,能在這城裏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沒想到老天爺待我不薄,在我即將下崗的時候,碰到了劉承俊,是他給了我一個全新的平台,讓我一腳踩進了你們城裏人的圈子,


    知道了生活原來是可以這麽過的。


    李愛好說,以前我大夜班小夜班的辛苦累著,一個月的工資也不及現在的一半,現在呢,在單位裏整天沒什麽事情,有時候天氣不好,一天半天的不過來上班,也是正常現象,我有時候一直在懷疑,我李愛好何德何能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擁有這樣的好工作,盡管為了得到這份工作,我犧牲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名聲,那就是報答,因為我什都沒有,隻有身體,所以和劉承俊的很多事情,可是我認了。


    李愛好說,劉承俊進去之後,我也想過要好好的找個對象,結婚成家,平平淡淡的過日子,隻是,人一旦曾經做錯了事情,就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找對象的時候,我才明白,像我這樣有過去的女人,是沒有正經男人會願意娶我回家做老婆的。


    我也想通了,童副局長雖然結過婚,可是他是真心對我,他把我當人,在單位裏還很照顧我,有了他做我的靠山,我相信我的生活也不會過的比別人差,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有機會還能弄個小幹部當當。


    現在,童副主任也出事了,我的靠山倒了,沒人能幫我,也沒人會救我了,很可能失去工作,我隻想說,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有現在這結果,我也認了,跟以前一起在廠裏上班的姐妹們比較起來,我已經算是多享受了幾年的福了,她們都為了生存不得不風裏雨裏艱難討生活的時候,我卻是高高在上的國家公務員,拿著高工資,享受著這麽好的待遇,其實,說到底我隻不過是個運氣好些的下崗女工罷了。


    那晚,李愛好在秦書凱的辦公室裏喋喋不休的一個人說了不少話,獨獨這一句,讓秦書凱影響很深。


    經曆了這麽多的挫折,李愛好終於醒悟到了人生的一個真諦,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剝去很多的外衣之後,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農民家的孩子罷了,當表麵的繁華掩蓋掉生活中很多本質的東西,人的虛榮心會沒有節製的膨脹,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將會變樣,內心不夠強大,思維不夠理智的人,很容易在繁華表現的迷惑下,失去自我,李愛好總結說,其實自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李愛好的話讓秦書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從一個普通的做小買賣討生活的底層市民家的孩子,到了今天這種地位,每一步的付出和艱難,隻有自己的心裏是最清楚的。


    說不清楚是什麽心理作怪,秦書凱在心裏對自己說,算了,都不容易,何苦呢?不管是不是對李愛好做出處分,童副主任被帶走後,公務員管理辦公室已經牢牢的控製在自己手中,這種時候,自己又何苦要趕盡殺絕呢?


    很多時候,做事還是要有餘地的,這樣對自己對別人都有好處。


    牛大茂當然不能理解秦書凱這麽做的真實原因,但是心裏確認為這個李愛好的運氣還是好的,一向強硬的秦書凱竟然放過她一馬。


    周德東竟然出事了,這讓秦書凱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童曉星被紀委帶走後,一天下午,秦書凱正悠閑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品茶,現在一有時間他就會去找張達明,跟他聊聊茶道,他知道喝茶有很多講究,卻不知道竟然有這麽多的講究,連坐姿和茶杯都有很多說法。


    張達明也樂得跟他促進感情,畢竟對於張達明來說,秦書凱的強大背景是他望塵莫及的,有時候,他也會在心裏暗暗疑惑,這秦書凱也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小夥子,身家自己也是清楚的,聽說父母都是做小買賣的,開了近半輩子的包子鋪,這樣家庭環境出身的秦書凱,應該沒什麽可以利用的資源,怎麽人家就能套上省裏那些大員的關係呢?


    當時,秦書凱正在張達明的辦公室裏品嚐張達明新淘到的茶葉,突然手機鈴聲大噪起來,秦書凱拿起手機一看,卻是一個陌生號碼,他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決定不接,這年頭很多做廣告的年輕人,隻要照著看起來像是有權有勢人用的好號碼就會撥打電話過來,宣傳讓你買個商鋪或者什麽的,這樣的電話接多了,秦書凱已經有了經驗,隻要你三兩次不接,他自然也就不打了。


    沒想到,這一次電話鈴聲卻有些不折不撓的感覺,連張達明都說,算了,不管是誰,接一下倒也不傷大雅。


    秦書凱有些無奈的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說了一聲,喂。


    電話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是急切的甚至帶有哭腔,她對秦書凱說,秦主任,我是何潔啊,周德東被市紀委的人給帶走了,你趕緊想辦法啊!


    秦書凱一下子呆愣住了,他顧忌到張達明在場,趕緊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何潔,什麽時候的事情?


    何潔回答說,就在不久以前,半小時之前的事情,在辦公室被帶走的。


    秦書凱又問,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嗎?


    何潔說,秦主任,就是因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情,所以才會更著急,您是知道的,周德東幫您辦過不少事情,哪一件露出來都是要命的,這種時候,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何潔的話,讓秦書凱感覺心裏特別不舒服,他感覺到有種被人威脅的味道,其實即便是何潔不說這樣的話,秦書凱也會拚盡身家性命去把周德東給撈出來,畢竟周德東要是栽了,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他的心裏是清楚的,隻是何潔的話,似乎是在警告他,不救人的話,後果自負。


    當著張達明的麵,秦書凱公事公辦樣的口氣對何潔說,行了,你反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改天有什麽消息,我再跟你聯係。


    秦書凱說完這句話後,主動把電話掛了,正在一邊喝茶的張達明笑著問他,秦主任,今天的茶道是不是沒時間研究了?


    秦書凱打著哈哈說,是啊,有點小事要處理一下,隻有改天再過來找張局長品茶了。


    張達明說,既然有事,自然是正事要緊,品茶這種事反正是不急的,我們經常在一起,時間很多啊。


    秦書凱從張達明的辦公室裏出來後,立即小跑著下樓,讓王子成先把自己送回辦公室。


    秦書凱沒想到周德東竟然會突然出事,即便是何潔不提醒他,他也知道周德東要是真的栽了,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畢竟但是在普水他和周德東之間有著太多的聯係和交往,不是一句話二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一句話,之間很複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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