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那詭異的霧氣,回去的路一下子順暢多了。


    當那“纜車”拉著三人返回時,三人甚至有心情欣賞起這雲海風光來。


    那是風起,山間的浮雲就如浪翻湧著,給人一種特別寧和的感覺。


    這是和之前來時截然不同的風景。


    這一次,他們沒要多久就看到對麵的山峰了。


    很顯然,沒有了那詭異霧氣之後,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之後,三人帶著蛆龍草,專門找荒山野嶺私奔。


    因為這裏是林家的地界,蛆龍草經常遇到風又會發出“一裏哇啦”的聲音,太過招搖恐怕會暴露。


    老實說,他們雖然成功逃出了,季缺這假表哥也殺了真表哥,可他們對這位林家二爺依舊頗有些忌諱。


    能“完美”掌握太歲鼎力量的人絕對會很可怕。


    還有這蛆龍草是季缺生生拔出來的,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和上次和女上峰出門時不同,因為心裏想著陳老實的傷勢,季缺和私奔的表妹、小姨子並沒有過多遊玩,而是一路往天仁城去了。


    數日後,當看到遠處天仁城的輪廓時,季缺忍不住生出了一種輕鬆之感。


    他雖然喜歡出去浪,可是每一次回到天仁城,都有一種回家的放鬆感。


    怎麽說,因為他出去時經常倒黴,會遇到不少稀奇古怪兼驚悚恐怖元素的事情,所以人多熱鬧的天仁城就像是他玩遊戲時的人類主城,會忍不住生出一種歸家感。


    路上,三人都表示很想念城中的豆腐腦兒,不過因為陳老實的傷勢,他們還是直接先去了降魔樓。


    當季缺拿著蛆龍草出現時,幾個不知情的降魔者見狀,忍不住小聲滴咕道:“這人怎麽拿著一條蛆就進來了”


    “這蛆成精了吧,這麽肥。”


    ......


    雅致的屋舍裏,充滿了濃鬱的草藥味道。


    可是鼻子很靈的林香織還是一下子就聞到了裏麵越發濃厚的腐臭氣味。


    陳老實躺在那裏,麵如死灰。


    他們出去了不到一月時間,可眼前的陳老實卻像是老了十來歲,整個人都顯得很陰鬱。


    他被幾人弄出的聲音吵醒,剛睜眼就看見了季缺手中的蛆龍草,忍不住說道:“這蛆還真被你找到了。”


    季缺忍不住說道:“尊者,這叫蛆龍草,可比蛆貴多了。先說你那點賞金不夠啊,你恢複了得加錢。”


    此語一出,陳老實本來“他心裏有我!他真冒險給我采藥!”的澎湃心情一下子癟了不少。


    他胡子亂飄,忍不住吐槽道:“我都這樣了,你還惦記銀子”


    季缺回複道:“不是說了你恢複後加嗎以您老的本事,幹什麽不能撈金唱歌跳舞總會吧”


    “唱歌,跳舞”陳老實一臉懵逼道。


    “逗你玩的,你這把歲數了,身材又一般,沒人看的。”


    就在陳老實一口老槽不知該如何吐的時候,白神醫和寧紅魚來了。


    季缺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寧紅魚來了。


    當然寧紅魚不用睜眼,也知道他在這裏。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容。


    是的,季缺和女上峰在一起是挺輕鬆的,因為他總覺得不管自己怎麽浪,總有人能給他兜底。


    寧紅魚也有類似的感受。


    看見兩人的笑容後,林香織偷偷把白露拉到了一旁,吐槽道:“怎麽有種奸夫淫婦的感覺”


    白露眨了眨眼睛,不懂道:“什麽夫”


    不過眾人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白神醫的醫治上。


    這個時候,陳竹和王花兩師兄妹也趕過來圍觀。


    進來時,陳竹看著一個小廝站在那裏,忍不住說道:“你站在這幹嘛,趕快把門關好。”


    那小廝點了點頭,恭敬道:“好的,管事。”


    說完話後,那小廝就乖巧的退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陳竹忍不住滴咕道:“剛那家夥的眼睛怎麽那麽亮”


    不過這個時候,一陣“一裏哇啦”的聲音響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隻見白神醫拿起了那蛆龍草,一刀劃開了陳老實手臂上的傷口。


    下一刻,蛆龍草就被貼在了上麵。


    之後,肉眼可見的,整棵蛆龍草肥碩的身體都蠕動起來。


    陳老實傷口處的腐肉和膿血被快速吞噬著,血液一直是黑色的,直至一點殷紅的血液出現在視線中,白神醫就麻利的提起了蛆龍草。


    之後,他就把寧紅魚帶回來的一片紅色葉子揉成碎末灑在上麵。


    這期間,陳老實一直發出既痛苦又舒服的聲音,讓人弄不懂他到底是痛苦還是舒服。


    之後,他看著圍觀的眾人,揮了揮手,說道:“出去!”


    眾人對此很好奇,季缺忍不住說道:“看看嘛,又不會少塊肉。”


    陳老實怒道:“老子屁股爛了,爛屁股你們也看”


    陳竹和季缺站在了一起,說道:“前輩,在下恰好對爛屁股很感興趣。”


    “滾啊!”


    “變態啊!”


    在陳老實的怒吼下,吃瓜群眾隻能一臉不甘的出了門。


    而出門的瞬間,眾人皆翹起屁股順著門窗縫隙往內偷窺。


    下一刻,陳老實的聲音再次響起。


    “滾啊!”


    “還偷窺!”


    “變態啊!”


    ......


    兩個時辰後,白神醫出來了,陳老實坐在躺椅上,臉上泛著紅暈,跟喝醉酒了一般。


    看得出來,他這氣色是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這個時候,季缺看了一圈,向白神醫問道:“我的蛆呢”


    “嗯”


    “蛆龍草。”


    “死了。”白神醫一本正經道。


    “死了”季缺震驚道。


    “吸了那麽多,能不死嗎萬幸這隻很肥,吸得也算幹淨。”白神醫解釋道。


    下一刻,季缺一下子掩麵痛哭道:“小蛆,我的小蛆,你死得好慘啊!”


    裏麵陳老實喝著茶,開口道:“別嚎了,多給你一萬兩,不過得等。”


    “好勒。”季缺一下子恢複如常,開心說道。


    ......


    陳老實的事一了,季缺心頭的大石頭落了地,默默開啟了悟性積攢模式。


    結果悟性積攢的第三天,白露的“逃學”計劃就敗露了。


    緣於白夫人心血來潮,去了趟雲雪宗,想看看小女兒到底過得好不好,結果卻沒找到人。


    於是白夫人派了人去鬧市的豆腐腦兒攤蹲守,結果白露沒幾天就被抓了。


    在被抓的過程中,季缺也在場。


    這一兩年裏,季缺什麽場麵沒見過,就是大大小小的邪神妖魔都見過好些個。


    可是他一看到白夫人那張豐滿的嘴唇,還是忍不住雙腿顫抖。


    “白伯母,我們出去踏了踏青。”季缺緊張道。


    白露搶答道:“是我自己要求的,和季哥哥無關。”


    結果出乎預料的是,白夫人很溫和道:“賢侄,你倆能成朋友,伯母很是欣慰,我早就說過,露兒的性格比她那姐姐好多了。”


    季缺很認真道:“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聽見母親和季哥哥這麽認可自己,白露忍不住開心起來。


    結果下一刻,她就被自家母親捏住了耳朵,一臉掙紮。


    “可是最近好像變皮了,你直說和季家哥哥出去,我能攔著你”白夫人一手提耳,一臉憤怒道。


    “娘,我哪知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氣了啊”


    白夫人一聽,氣得胸都大了一圈。


    不過下一秒,她的表情又變得溫和起來,看向季缺道:“賢侄,去家裏坐坐吧,你伯父最近剛好在家,前段時間還提起了你。”


    季缺一時如臨大敵,說道:“伯母,改天吧,改天一定!我今天剛好有事。”


    說著,他已一溜煙不見了。


    白夫人站在那裏愣了一下,說道:“這賢侄看起來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結果能跑這麽快的嗎”


    隨即,她再次看向了白露,說道:“好啊你,竟然會騙老娘了。”


    ......


    白露被抓回去後,本來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季缺依舊安安靜靜的倒黴積攢悟性。


    中間吃河豚中了三次毒,喝了五次假酒,某晚上忽然有兩妖女摸上床要他當鼎爐......


    總之,倒黴是肯定的,季缺勉強能應付。


    這天,他坐在自家的豪宅裏,吹著逐漸變涼的秋風,忍不住感慨這個夏天過得太快,他甚至連西瓜都沒吃上幾個就沒了。


    今天這個時候,他正躺在唐衣送給他的躺椅上,如一件躺著的衣服。


    躺著躺著,他發現自己確實有點想對方了。


    他覺得是時候去看看這家夥了。


    自從桑水縣一別之後,他們已許久沒見過了,也不知道這家夥過得怎麽樣了。


    他知道,等著讓唐衣來找他那比十頭老母豬一起上樹還不靠譜。


    因為那家夥太懶了。


    所以說來說去,隻能自己去找他,當初他也是這麽答應對方的。


    季缺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行李,收拾著收拾著,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桑水縣的時光,忍不住會吐槽道:“為什麽這麵還沒見,老是動的又是我呢”


    林香織發現了異常,狐疑道:“你要出門”


    季缺點了點頭。


    “去哪兒和誰”林香織追問道。


    “我一個人,去見一個同窗好友。”季缺解釋道。


    林香織這才想起,這家夥之前好像是個讀書人。


    不對,這家夥一直自詡讀書人,可好像很久都沒看正經書本了。


    “是男是女”林香織追問道。


    “男的,我在桑水縣的好兄弟,你要一起去嗎”季缺問道。


    老實說,有一個貓耳娘在旁邊,他去見唐衣的話,還是挺長麵子的。


    這就像同學會,你帶一個貓耳娘秘書過去,總是感覺不錯的。


    結果林香織卻搖頭道:“不去,我還要修行,我最近又有感悟。再說了,你見一個男的我去湊什麽熱鬧。”


    如果是去見寧紅魚,女同窗,甚至是小白露,她都會感到威脅。


    而一個男同窗,好兄弟,切,有什麽危險的。


    於是在季缺強烈要求下,林香織依舊強烈的反對不去,於是季缺隻能失望的獨自一人出發了。


    唐衣的住處是在黑竹城裏,叫什麽菊花巷。


    唉,這巷子名字怎麽聽起來不那麽正經。


    黑竹縣離天仁城不算太遠,就兩三千裏路。


    這對於尋常人來說很遠,因為大盛朝絕大部分人一生都不會離開自己出生地上百裏,有的人甚至在一個村子一個鎮子裏就草草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因為對於尋常人來說,想要活著已十分辛苦,根本沒有精力遠行,而野外相對又太危險,僅僅路旁的一條毒蛇就很容易讓人丟掉性命。


    比如季缺這才離開天仁城三天,已弄死了六十條咬他的毒蛇。


    最離譜的一次是,他在野外對著一棵樹撒野,結果一條蛇就躲在那裏偷襲他的鳥!


    他當時嚇了一跳,往旁邊一躲,還沒來得及穿上褲子就掉到了旁邊的坑裏。


    而那坑裏起碼有三十條毒蛇,是蛇窩無疑了。


    於是三十條毒蛇被一鍋端,無一幸免。


    這天,季缺趕了很久的路,風塵仆仆的。


    他遇到了一條清澈的溪流,自然舒舒服服洗了個臉,順便喝了兩口,再把水囊裝滿。


    他剛在感慨,差不多有半天沒倒黴了,說明黴運進入潛伏期了,暫時不會太造次,結果剛走出幾步,就發現三個女人正在上麵洗腳。


    她們的腳雖然又白又嫩,可是還是引起了他的不適。


    不過他又很慶幸自己不是特別倒黴,緣於這三個姑娘這個時候才拿出了夜壺之類的東西在那裏洗。


    這他要是晚一點,這喝的就不是洗腳水了,而是......


    季缺嚇得把一水囊的洗腳水全扔了。


    其實下遊的水通常都有這種問題,可這就和去外麵吃飯是一樣的,眼不見為淨,可當你看見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季缺就這樣一邊欣賞著風土人情,一邊倒著黴,終於在這天來到了黑竹縣一帶。


    這黑竹縣真是縣如其名,竹子無論是軀幹還是葉子都有些發黑。


    它們一片片連在一起,組成了一片片暗壓壓的竹海,給人一種陰森幽邃之感。


    同樣的,季缺還能感到這地界的人也黑。


    不僅是皮膚,心也黑,不是獅子大開口賣茶的,就是開黑店偷東西的,要不就是攔路打劫的。


    當季缺從一黑店老板那裏搶了三十兩銀子之後,確認了這地界“民風淳樸”。


    看見悟性槽裏快速增長的悟性和剛搶來的銀子,季缺一時狂喜。


    這有種桑水縣加強版的味道。


    唐衣換個地圖,竟換了這麽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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