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可洞悉人間災難,卻挽回不了自己在意之人,所以今昔吾願意舍棄在天界的尊位,博一個公道,不知魔尊可否與吾同行?


    何為“赤帝列山太初血脈之事”?雍恒眼中的血淚,跌落在流光深處,濺起塵埃。


    此事乃天庭秘聞,知之者不過一二,吾擅入天界禁地,神牘塔,才明晰為何天帝要令蘆苒勸誡辛夷取子性命……


    赤帝列山太初乃天界最早的帝王,其喜怒,可使得氣象感應,或大地一震,或天降甘露。但凡過之則不及,其因神力太過,受天命反噬,未得長壽。


    列山太初曾居於太初山,與陽神及麒麟族屬同宗。黑袍長者,貌似淡然地將這段驚心動魄的往事,細細說來,其實心中早已潰敗。


    也許,在天帝將“赤帝列山太初血脈之事”說與司女蘆苒,令她轉述辛夷時,便已宣判了蘆苒的死期。


    一個紫彌宮的司女,知曉了天界秘聞,即使她以司女的身份向天帝起誓,言絕不泄密,也斷然得不到信任。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隻用一個秘密就殺死了侍奉自己多年的妙齡女子,如此手段,堪比溫柔刀,刀刀致命。


    為了所謂的解救蒼生,天帝便了結眼前那些無辜但有罪之人,至於說什麽罪,何須明言呢……


    普安神君不周,掩麵拭淚,舍不下的蘆苒成了一層殼,包裹著他緩緩蒼老的心。


    不瞞魔尊,吾與汝及辛夷之心,皆由天雷所化。我們這些得“天命感應”之人,自誕生之初,便是天庭的眼中釘,肉中刺。


    當年,天雷降臨妖界茨山,引發連綿山火,危機四伏。赤帝列山太初,製神鼓,歃血祭天。神鼓之聲,堪比雷聲。


    嚇退天雷,普降甘霖,平息山火。因歃血傷及赤帝神體,在他暈厥在茨山境內時,掌中血,染紅一株被天雷擊中的辛夷幼芽。如此後,辛夷便有了赤帝列山太初的血脈,且幻化成人。


    生於妖界的辛夷被召喚入天界,表麵上乃是天帝仁慈,其實究其根源,不過是在天庭才便於監管,更為穩妥。


    天界之赤帝列山太初,魔界之心魔雍恒,妖界之辛夷……


    見雍恒瀕臨爆發的憤怒與悲戚,他不忍道,魔尊的孩子,有這三界的血脈,被天界視作首要銷毀之物,理所當然。


    即便那孩子成人後,並不會心智難以抑製,嗜殺成性。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逆天,將為五界之中,不可征服之人。如此巨大隱患,必須要鏟除,且要秘密進行……


    為何呢?因天帝不會向世人宣告,他無能壓製這樣的奇絕之人,所以早早地將其扼殺。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能讓天庭成為最權威的五界生殺掌控之地。


    至於犧牲多少生靈的性命,誰在乎呢,都是為了蒼生啊……


    雍恒一掌劈開幾案,掌中赫然一柄長劍,他定要為辛夷報仇。往昔他的仇恨,是以為天庭驅逐辛夷,致使其傷懷而亡。如今他才知這仇恨深入骨髓,疼入心扉。他不敢想象,她一個人扛著那麽多難言的冤屈,忍氣吞聲,隻為保護他與孩子。


    若他不將天庭攪個天翻地覆,終有一日,辛夷舍棄性命,保護的一切,皆會消散。


    他可以死,可以隨辛夷而去,但他要護著紀風此生得永恒,得長樂。


    魔尊,不可!黑袍長者用法力抑製住他劍上繚繞著的可怕黑霧,不讓他困於心障。


    不殺天帝,這天下還有本尊的立身之地嗎!


    殺天帝有何難,我們要做的,是毀滅天界……


    見黑袍長者,氣定神閑般,好似心中已有妙計,他平息心火,收起長劍。


    悉聽長者破天神計,雍恒喚來魔侍收拾殘局。


    隻見魔侍以一方五色綢蓋於那殘破之物上,頓時恢複如新。魔侍還為兩人添了新茶。


    長者拾起《靈犀錄》,揮動指尖,翻至“東海”一篇。


    神計就在這東海巨靈石中,他撫著白長須,一番成算,東海龍宮有一天界聖物,名為如意定海神柱。


    此神柱為上古時期,用於降伏四海水患的神物,此物可隨術法變幻長短與粗細。因如意定海神柱之本為東海巨靈石,故而洪荒聖祖將此物歸置於東海。也由此,東海自認受天庭最尊貴的榮耀,頗為得意。


    如意定海神柱置於東海龍宮舉行盛宴的龍騰四海殿,龍帝是要將此等極樂之事,宣之四海五界。


    竟有如此震懾四海的神物,若得此物術法,必可攪動四海風雲。


    據吾所知,因洪荒聖祖年歲已高,為避神歿後,四海再起水患地動。已將此術法記錄在冊,就放在神牘塔中。


    長者歎息一聲,有所惋惜,隻是聽聞如今如意定海神柱裂痕頗多,年久失修,不知是否還受術法的召喚。


    若往好處想,得術法後,神柱受令變幻,又當如何?


    待吾推算出良辰吉日,以術法將如意定海神柱變幻至可通天地,彌散魔界邪氣毒霧於天。致使法力不強的仙,自相殘殺。再放一縷太極神君的陰陽之火,如此那些法力高強的仙,也會法力盡失,被焚身一二。


    至於天帝,捉拿後,先割掉仙脈,用作修煉。用一種名為“蠱”的毒心之物,囚禁其仙體,使之成為一隻狼狽的人畜。


    聽罷,雍恒背脊幾許冷汗,不得不說,這黑袍長者手段很是殘忍。


    怎麽……魔尊怕了?他吹開茶盞上的水霧,浮現他一張近乎蒼老的駭怪麵容。


    本尊不覺得長者隻因司女亡故之事,才有如此謀算,定是多年前,便有了這樣的心思。


    說得不錯,吾這般的年紀當然不會作唐突糊塗之事,未雨綢繆才是穩妥。他冷笑幾聲,好似在列舉天庭的罪行。


    吾有今昔之深仇大恨,歹毒計謀,皆是因天庭。


    雖為神君,天庭卻未在虛空宇為吾修築神道。這是笑話吾道行淺薄,不配享有,居神位者,在歸於虛空後,專屬的祭奠神道。


    雖為神君,天庭每逢商議重大事宜,卻不召見吾前往。這是忌憚吾有推算天命之能,掩蓋了天帝的神威。


    雖為神君,吾洞悉人間災難,救了無數凡人。人界奉吾為普安眾生的卜命天王,卻被天帝安置了一枚名為蘆苒的棋子,監視吾之動向。


    但蘆苒從未向天帝稟告過吾之秘事,她真心待吾,真心愛吾……吾願意被她監視,但不能接受那個利用完她之人,在她亡故後,急切地令天牒院抹去蘆苒的名字。


    這意味著,從此天界沒有蘆苒這個司女存在過,更不可言說,她的一切。


    有什麽比抹去一個人的一生,還要殘忍呢……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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