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照耀下,那圓形的直徑最少有五丈,正正在牆的中間,楊天細看之下,竟是一幅星圖。對於天文,楊天可以說到了宗師的地位,他除了盡得現代天文學,星相學的真傳外,還在每個經曆的世界中都查看學習了該世界文明對天文曆法的研究。由於能夠穿越的原因,他對這無邊宇宙的興趣比之對武道不遑多讓,故曾下了一番苦功去觀察和翻閱典籍,但這一看之下,幾乎汗流浹背。


    圓形內星羅棋布,滿是星點,其中有十數粒比例特大,楊天認出七粒是日月五星,其他的幾粒,楊天簡直聞所未聞,隻能根據以往觀看的典籍進行推測。這些較大的星,都列有粗細不同的線條,顯示它們在天空的運行軌跡,形成一個又一個交疊的圓,煞是好看。


    星圖上除了楊天熟悉的三垣二十八宿外,還有無數其他的星宿,很多都不見於典籍記載中。星圖圓形的邊上,刻有不同的度數和怪異的名稱,亦是聞所未聞,看在楊天這精於天文的專家眼佇,隻覺頓時開闊了整個天地,步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內。正是朝聞道,夕可死也。


    而且,因為研究體內竅穴的關係,等楊天放下心中的驚歎,細心研究後,發覺將整副星圖中的軌跡線,看做人體經絡的話,這些星辰位置,與人體大部分已知竅穴的位置相重合,這讓楊天心中有了一絲想法。


    就在楊天打算深入觀察的時候,大殿突然回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楊天暗罵一聲,想取出第二個火把點燃,還未拿出來時,忽然停止了動作,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放棄了繼續觀看星圖的欲望,轉往探求更多有關這地下迷宮的秘密。因為,他想起戰神殿中也有一副更加龐大,真實的星圖,自己不必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


    楊天憑剛才的觀察和神念指引,摸黑去查探九道門戶,經過了一番推斷,他終於選定了麵對星圖那麵牆正中的門戶。


    原來他站在那門戶前,特別感到有一股其他門戶所無的濕潤之氣,還有在更加濃鬱的天地元氣洗禮下,一種勃發的生機在內呼之欲出。


    他燃點起第二個火把,眼前現出一條長長的廊道,以三十度角不斷向下延伸,在火光的照耀下,漫無盡頭,像是一直通向幽冥的捷徑。楊天一聲長嘯,回聲在整座大殿和麵前的走道內激湯,極是驚人,楊天大步前行,進入廊道內,向下走去,神念也自然的散發出去,防備著出現的意外。


    直到他手上的第二個火把也熄滅了,長廊似乎仍未有盡頭,看來這應該就是兩個世界交融後,將兩者之間的空間拉長了無數倍的結果。


    楊天現在已經失去了方向和距離感,隻曉得不斷向前推進。一個火把接一個火把,最後一個火把亦已燒盡,楊天仍處身在黑暗世界佇,不由開始懷疑這條長廊是否有盡頭。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空氣中的濕度愈來愈重,可能愈來愈接近一個水源,長廊中天地元氣的增加,則讓空氣變得更清新了。


    突感眼前有異,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佇,離他約二十丈許的下方處,現出一點光源,楊天大喜,連忙疾步前移,繼續在那長廊作漫無休止的前進。本來愈朝下走,陰寒的感覺便應愈重,可是現在愈往下走,身體反而逐漸暖和起來。


    在長廊的遠處,隱約傳來隆隆的聲音,又再轉了幾轉,隆隆之聲愈來愈大,震耳欲聾,秘道漸見明亮,一片暗紅,可清楚視物。向左一轉,遠方有一個紅光閃爍的方格,楊天知道光線的來源其實並不強烈,隻不過自己久處黑暗,故絲毫光線也覺刺目。


    長時間深入黑暗,讓楊天原本記憶中戰神殿的信息,都無意識中變得模糊,讓他整個心神都有了一絲緊張。


    雖不知道前麵主何吉凶,但既有轉機,總勝長困黑道,連忙提起腳步向前急行,原來這方格是地道的盡頭,外麵是一條大瀑布的底部,隆隆的聲音,由這條湍急的瀑布發出。從楊天的角度看出去,瀑布蓋天而下,把外麵的世界完全隔斷。唯一能透過瀑布而入的,就是那閃耀的紅光。


    紅光將瀑布染成血紅,整條秘道也給籠罩在血光之下,或者瀑布之外便是幽冥洞府,這瀑布是來自隔開人鬼的地下黃泉,楊天幾懷疑自己已不在人世。


    站了片刻,楊天的心神終於回過神來,也明白了這裏就是《破碎虛空》中記載的傳鷹所到的拿出瀑布,也是進入戰神殿的入口。


    等到了地頭,楊天並沒有魯莽行事,反而麵對秘道外的瀑布盤膝坐下,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真氣流轉不停,不需半柱香的時間,功行圓滿。


    楊天一聲長嘯,有如潛龍低吟,震得整個秘道隆隆作響,把瀑布聲也蓋了過去。再徐徐站起身來,毫不遲疑,疾衝向前,穿越瀑布,跳進一個一無所知的世界去刹那間傳鷹穿過瀑布,這一衝盡了全力,越過了瀑布後。速度有增無減,斜斜向上衝往瀑布後的空間,看到一個廣闊之極的奇異世界。


    楊天身在半空,下麵是一個地底大湖,包藏在一個龐大之極的地底岩洞內,岩頂離湖麵至少有五十至六十丈的高度,地底湖驟然看來就像個無邊無際的大海,隻在極遠處才隱約見到岩壁。四周壁上長滿了奇花異草,五色燦爛,岩壁上時有裂開大洞,地底的清泉衝奔而出,形成四五十條長長飛濺下來的瀑布,有些長達七十丈外,轟然有聲,蔚為奇觀,令這龐大的地底空間,充斥了聲音和動感。


    楊天也終於發覺光和熱的來源了,原來岩壁上部分地方滿布裂縫,暴射出熊熊的烈□,顯然是地火從這些空隙逃逸出來,照耀了整個巨洞。傳鷹知道這等地火可熔精鍋,全賴冰凍的地底湖水,水火相濟,陰陽交泰,恰恰造成這奇異的條件,產生了這樣一個奇異世界。


    楊天去勢已盡,開始滑翔而下,就在這一刹那,看到離他五裏許的湖心,有一座孤獨的岩石島,整個小島被一座龐大之極的建築物所覆蓋,竟是另一幢雁翔殿。在震駭莫名中,楊天潛進了冰涼徹骨的地底湖水內。


    楊天刺進水裏,湖水深不見底,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例如發光的怪魚群,在掩映紅光的湖水裏,成千上萬的聯群出沒,又或似蛇非蛇的怪物,有無數觸須的大圓球形,擦身而過的巨形怪鼇,千奇百怪。如果思漢飛在此,當可認出這些都是刻在驚雁宮雁翎殿內的奇禽異物。


    楊天一口氣已盡,浮上湖麵,也不思索,瞬間躍出水麵,雙腳踏在湖麵上,將入神境的國術修為和掌控入微的真元了使出後,讓他整個人猶如站在陸地之上,雙腳根本沒有一絲下沉的跡象。


    遊目四顧,看清戰神殿的位置後,楊天開始一心一意向那聳立於孤岩之上的巨型建築物跑去。


    當離戰神殿還有半裏的距離時,傳鷹驟感腳下水流有異,附近湖麵一陣翻騰,怪魚紛紛躍出水麵,暗叫不妙,瞬間猛踏湖麵,身體淩空向前躍出十米。


    身在空中是,神念下掃,隻見三丈外一隻人首魚身的怪魚,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筆直衝來。


    楊天本是膽大包天,一見之下,不由也嚇了一跳。怪物頭麵猙獰,滿頭綠發在水中向後飄揚,那對巨眼綠光閃爍,模樣嚇人。楊天猛一提,剛想繼續向前奔跑躲避時,怪物已然噬至自己落腳之處。


    見此,楊天閃電探腳,重重踏在那怪物張大的口的上唇邊,那一腳最少有數萬斤之力,足可使堅石化為糜粉,但那怪物卻隻向下一沉,便從楊天腳下掠過,而楊天借那一腳之力,再次彈高前躍,衝上離湖麵八丈許的高處,落到二十多丈遠的湖麵。


    在楊天開始回跌時,身後湖麵十丈外有一條白色的水線,迅速向自己跌下的方向伸展,知道人魚怪物回遊過來,正專誠恭候自己獻出生命。


    腳下的湖水“轟”的一聲,在楊天的腳下炸的同時,怪物急不及待,整條衝離湖麵,直向在半空的自己噬來。


    楊天一聲斷喝,調整身形,手捏開天印,就在怪物到來之際,身形猛地在空中一頓,雙手就化作大斧狀,一拳劈向怪物兩團綠眼之間的眉心處。


    在這等生死關頭,楊天十成功力所積累的一拳,直接劈在眉心正中,數萬斤的剛勁與真元力,直接在怪魚眉心開了一個大洞,腦中的腦漿直接被楊天的暗勁震成了漿糊。


    頻死的怪魚一聲狂嘶,尖銳刺耳,把頭一揮,就將楊天揮得跌飛向十丈外的湖麵,傳鷹順勢就向著戰神殿的方向躍去。


    而怪魚腦門中拳處,一股綠醬衝天噴出,腥臭難聞,魚人再一聲淒厲的慘嘶後,就直接沉進了海底,蹤影全無。沒有怪魚追殺的楊天鬆了一口氣後,繼續向戰神殿跑去。


    這湖心的岩石島,似乎隻是為作這巨殿的基石而存在,方圓半裏的孤島八成為這龐大無匹的大殿所遮蓋。巨型建築比驚雁宮的雁翔殿少了重簷飛,像極了一個巨大的中空正方石,成為這地底世界的中心。


    通往正門有一道長階,層層上升,怕有千級之多,使這地底巨殿高踞於上。石階最下的幾級,浸在湖水裏,有一隻長丈餘高八尺的大石龜,伏在石階的最底處,似是剛要離水上岸,後腳還浸在水裏,昂首朝向高高在上的正門,造型雄渾有力,巧奪天工。


    楊天走近細看,石龜背上隱見圖形,連忙躍上。隻見龜背上布滿符號圖形,錯綜複雜,楊天在從張三豐,魯妙子那裏所學的易理術數,以及之後自己搜尋學習的易學知識和風水學後,可以說已經是小千世界中的宗師級人物,可一看之下,依然是一頭霧水,知絕非一時三刻可以了解,便放棄不看。


    千層石階,在楊天這等高手腳下轉瞬即逝,他站在巨殿進口之前,大門洞開,巨殿實在太大,望進去便如管中窺豹,無邊無際。進口處有一石刻題匾,刻著楊天不認識的三個大字。可在楊天觀看時,腦海中自然浮現出“戰神殿”三個自己認識的字形。


    在細看一會兒後,楊天就步進殿內。肅穆的氛圍下,連他這樣早已不理會世俗禮法的人,腳步也不覺戰戰競競,突然間頭皮發麻,幾乎停止了呼吸。他現在置身巨殿之內,同時被巨殿那極廣極高的空間徹底震懾。


    就像一個小人國的小人,在一時錯失之下,來到了巨人建的大殿內,巨殿前端和左右兩旁的殿璧,離他至少有四十丈的距離,自己便像縷蟻那般渺小。


    在對正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鑿刻了一行大篆,從殿頂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每字丈許見方,書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神念感知下,楊天心神震動,不自覺的跪了下來,眼睛充溢淚水,他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震撼和感動。


    巨殿籠罩在柔和的青光底下,與出口透進的紅光,相映成趣。傳鷹望向殿頂,離地四十丈許的殿頂中心,嵌有一塊圓形的物體,兩丈直徑,散發出青黃的光線,彷若一個室內的太陽,使整個巨殿沐浴在萬道青光底下。


    以這光源為中心,殿頂晝了一個直徑達二十丈的大圓,和秘道入口處的星圖一樣,隻不過卻大了幾倍,將巨殿覆蓋在無限的星宿底下,巨殿不見一柱,不見一物,殿心地上有一個兩丈許見方的浮雕,左右兩邊壁上每邊亦有丈許見方的浮雕圖各二十四個,加上殿心的浮雕圖。剛好是四十九。


    殿心地上那幅浮雕,雕工精美,刻著一個身穿奇怪甲胄、麵上覆蓋麵具的天神,胯下坐著一條以龍非龍的怪物,從九片裂開了的厚雲由左上角穿飛而下,直撲向右下角一個血紅的大火球,每一片厚雲旁邊,由上而下寫著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浮雕的上方有五個大字,正是「戰神圖錄一」。


    楊天知道,這就是戰神圖錄。也就是這些從未見諸人世的四十九幅的巨大浮雕圖。


    戰神圖錄據說可通天地玄秘,這第一幅圖果然玄秘之至,楊天開始看時,如猜啞謎,好不難受。


    楊天沒有直接開始參悟,而是向左壁走去,來到最後的一幅處,上麵除「戰神圖錄四十九破碎虛空」外,再無一物,觀看一陣後,一無所獲,也不覺的失望。


    轉過一幅,其上寫書「戰神圖錄四十八重返九天」,那天神模樣的戰神,又乘坐那似龍非龍的怪物,由右下角向上飛,穿過了九重雲,飛向左上角,和第一幅恰是相反的方向。看到這裏楊天略有所悟,又不能確實自己捕捉到甚麽,不禁有點煩躁,當下大吃一驚,暗想自己自從凝煉無暇道心,心誌堅如崗石,從來沒有這類情緒的困擾,連忙暫且放下,遊目四顧。


    突然身軀一震,原來他見到遠處的牆邊,就在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幾個大宇下,有一人盤膝麵牆而坐,背影魁梧,服飾高古,不類近代。


    楊天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軒轅黃帝的老師廣成子。所以就打算走近看一看。


    隻見此人麵相莊嚴,嘴角猶帶著安詳的微笑,頭發與衣服已化開大半,但麵上肌膚神情卻與生人無異。楊天伸手按在他背上,指尖觸處衣服盡化飛灰,無疑已經曆了非常久遠的年代,衣服下的肉體卻至堅至硬,似乎整個人轉化為另一種不知名的堅硬物質。


    此人左手垂地,地上有一行小字,寫書“廣成子證破碎金剛於此”,觸地的中指,剛好嵌在“”此”宇最後一畫去勢盡處,毫無疑問這幾個宇是他運功在地上寫劃出來的,能在這樣堅硬的物料寫字,楊天也在旁邊試了下,隻能留下一絲劃痕。


    等心境平複之後,楊天剛準備再次進入大殿參悟戰神圖錄,右眼就無意發現廣成子化為灰燼的衣衫中,有一抹銀白色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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