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團擋住黑旗軍一個多時辰,估計糧船已經快到德安城了,箭矢也消耗殆盡,徐明等人才悄悄往平靖關撤退。


    等黑旗軍察覺過來,民團早已消失在山林中。糧草被劫,人馬損失千餘,這等大罪蔣正青可承受不起。他索性心一橫,帶著殘兵返回隨州城大肆劫掠,之後前往襄陽與新野交界的唐子山占山為王。


    平靖關內,民團重聚。


    “天祥,你又立大功了,沒想到你本一介文弱,卻在沙場上也能得心應手,倒令老夫刮目相看啊!”黃武忠在關城內親自迎接徐明歸來,丁奉由德安走大路,早一步返回平靖關,所以黃武忠才提前知道了徐明的英雄事跡。


    徐明謙遜地說:“嶽父過獎了!這都是將士舍命之功,小婿不過坐享其成而已。這是周瑜,是民團的軍師,足智多謀。楊征、丁奉、廖永忠、南霽雲,都勇武過人,是民團的領軍之人。”徐明一一介紹了民團的骨幹,心中多少有些自豪。


    黃武忠細細打量一番,大讚:“小小民團,卻是藏龍臥虎,你們都是好樣的!對了,德安守將調來兩千精兵,特意交與天祥麾下,以表彰你毀敵糧草之功,待平定戰亂後還要再為你請功!”


    “咦,你帶回這些牛群作何用?如今關中並不缺糧草。”黃武忠看到民團牽回了兩三百頭牛,不禁十分奇怪,平靖關不大,這些牛反而會占地方。


    徐明笑了笑:“嶽父大人,這張梁雖然退了,但肯定會卷土重來的,敵眾我寡,要破敵,這些牛到時派得上用處。”


    “哦?”黃武忠頗感好奇,問道:“天祥快說說,是不是有什麽好主意?”


    在返回平靖關的路途中,徐明看到田中耕牛,突發靈感,與周瑜商量後定下一計。隨即四處尋找耕牛,以市價的兩倍從老百姓手中購買,帶回平靖關。這個計策隻有徐明和周瑜二人知曉,當時周瑜聽他說起時都十分欽佩,此時嶽父問起,徐明也是不願明言:“嶽父請允許小婿先買個關子,待時機成熟時,一切自見分曉!”


    黃武忠也沒強迫,不管成功與否,能多個方法退敵總是好事,笑道:“好,老夫就不多問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天祥直接開口就是。”接著,黃武忠帶徐明接收德安調來的兵馬。


    調來的兵馬,徐明等人檢閱後還算滿意,個個精壯,且經過戰火洗禮,其中一千刀盾手,八百長槍手,兩百弓箭手。不過畢竟不是自己訓練出來的,這些人本來是總兵麾下的正規軍,如今卻要受民團的指揮,心中自會有芥蒂。不能同心協力,反而會壞事,徐明也不敢重用,此仗過後,這些人還是交給黃武忠統領為好,到時也算做個順水人情。


    平靖關中一時人滿為患,徐明主動帶著民團及援兵兩千人馬在關前紮下營寨,一來可以多一條防線,二來順便訓練那些牛。建營寨倒沒費多少力,之前張梁大軍在此處建的營寨也有些規模,隻需作些加強和調整便可。不敢說牢不可破,卻也算得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民團將士在營中空曠地紮起無數穿著黑旗兵服裝的草人,草人腹中裝滿草料,將牛角上綁上利刃後引誘其用角挑開草人腹部,每日隻喂食極少的牛群見有草料無不搶食。如此反複訓練後,那些人見到穿著黑旗兵衣服的草人,便都瘋狂用角去挑。


    十日後,斥候回報,信陽城中張梁又搜集到了大量糧草,整備大軍不日將進攻平靖關。徐明命人將牛關於欄中,不再喂食,就等張梁率軍前來。而德安城也傳來消息,張寶大軍因糧草不濟軍心渙散,於日前退兵,倉皇退兵時被德安城中官兵出城追殺,損兵折將無數,隻能退往襄陽重整兵馬。


    張梁大軍來的很迅猛,若不是上次民團在後方搗亂,這平靖關早就是囊中之物了。如今後方城池守備完善,已無後顧之憂,張梁有信心一日便攻破平靖關。令他意外的是,平靖關守軍居然敢出關建了個營寨,雖說看起來寨牆高築,可怎麽也比不上平靖關。張梁暗笑這守將愚蠢,當即下令前軍一萬人全力攻寨。


    徐明心中有些忐忑,當年楊延昭用耗牛陣大破遼兵,卻不知今日是否也能取得佳績?兩三百頭牛數量不是很多,但是平靖關前的地勢所限,相信這些牛發起狂來,聲勢也是非常嚇人的。


    寨牆上,上千弓箭手分為三排,待黑旗軍進入射程,漫天箭雨紛紛落下。千餘人的陣勢遠比隨州阻擊時要威猛地多,三輪箭雨過後,黑旗兵便倒下了一大片。


    黑旗軍中也有無數弓箭手,可是處於低勢一方,射出的箭根本夠不到寨牆。張梁軍有五萬人馬,這數百的傷亡根本不在話下,令旗一揮,更多的黑旗兵往前衝殺。終於在付出兩三千的傷亡後,黑旗兵總算衝出了那塊死亡地帶,慢慢接近寨牆。然而除了寨門正對的丈餘寬地方,兩邊都有無數黑旗兵掉進了早就挖好的陷坑,陷坑中布滿削尖的竹木,掉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有些機靈的黑旗兵僥幸止住身形,可後麵衝上的同伴卻將他們擠了下去,一時之間亂成一片,更多的黑旗兵往中間擠。


    “是時候了,放牛!”徐明一聲令下,寨門拉起,餓了兩天的牛群奪門而出。近三百角上綁著利刃身上塗著各種顏色的牛群,如同怪物一般衝向黑旗軍。兩千名早已準備就緒的刀槍手跟隨餓牛殺出,他們身上臉上也都弄得千奇百怪。


    餓瘋了的牛群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黑旗軍,都是兩眼放光,猛低頭前頭,用尖角要將這些人肚皮撬開。這些人的肚子裏自然不會有糧草,牛群便繼續往前衝,很多人當時沒死卻被牛群的鐵蹄活活踩死。須臾間,寨門前竟是血肉一片。本就稍顯混亂的黑旗兵,在看到如此嚇人的怪物將同伴開腸破肚,滿地狼籍慘不忍睹。牛群過後,一些運氣好的嚇得腿腳酸軟,可是轉眼間也被隨後殺出的小怪物砍倒。


    沒有人敢同發狂的牛比勇比力氣,隻好掉頭逃竄,可是轉過頭都是黑旗兵,前麵的想退後麵的仍往前衝。有的想活命,鬥不過牛,卻可以拿起武器砍殺擋在身前的自己人,為了自己能活命,沒有什麽不可以做。等坐鎮軍中的張梁發現異狀時,本向前衝鋒的兩萬人馬竟發瘋地向後逃竄,他登高一望,倒吸了一口涼氣。


    “怪物來了,快跑!”


    “擋我者死!”


    黑旗大軍陷入恐慌混亂之中,張梁令軍法隊上前阻攔,不料逃兵很快便將那些人斬殺,於是往後逃跑的人越來越多。兵敗如山倒,張梁已經無法控製,隻能盡量收攏敗兵撤退。此時平靖關的守關數千兵馬也隨後殺來,同民團一起追殺敗逃的黑旗軍。


    官兵一路追著黑旗軍殺到了信陽城下,直殺得黑旗兵屍橫遍野,張梁隻帶著數千殘兵退進了信陽城。徐明這才下令班師回關,一路上收繳戰利品與俘虜無數。這一仗大獲全勝,立了首功的牛群卻無法犒賞,不少牛活活跑死,有的四處跑散,還有幾頭出寨門就掉在陷坑裏。這些死去的牛,倒讓英勇的將士們有了口福。


    當晚,三關守軍大肆慶功。徐明倒是慶幸,若平靖關外的路再寬些,或者多一兩條叉路,也斷不會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不過,勝了就是勝了,張梁應該是沒有能力再掀風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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