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征、廖永忠救下的那幾人,其中一個長須中年人便是密道中婦人的丈夫,也是密道的主人樓天藍,廖永忠故意引著黑旗兵往別處跑,隨後繞回密道。


    “草民樓天藍,感謝將軍救命之恩!”樓天藍攜妻兒叩謝楊征等人。本以為許些銀兩就可以躲過此劫,卻沒想到黑旗軍中有一人盯上了他的女兒,並指出了他的破綻,最後惱怒成羞還要殺人滅口。若不是楊征與廖永忠,此刻他應該已經與家人陰陽相隔了。現在大難不死,雖心有餘悸,卻更多的是感恩之意。


    楊征與廖永忠分別上前扶起幾人,口中說道:“諸位請起,剿滅黑旗叛軍本就是我們民團的職責,不必客氣!”


    樓天藍心懷感激:“大恩不言謝,此密道是先祖所建,隱蔽無比,將軍請在此放心歇息,那黑旗兵是斷然尋不到的。”


    楊征大笑一聲道:“如果隻是要離開,黑旗兵是攔不住我們的,隻不過是因為我們有要務在身。”一股豪邁氣概騰然而起,不僅對自己,對民團那也是滿懷信心的。


    樓天藍愣了愣,他隻以為這些人躲避在此是為了逃命,當下頗為尷尬地說道:“將軍果真威猛,不知可有草民效力的地方,請盡管吩咐。草民別的不敢說,但還是有些銀糧的,如果將軍用的著,草民絕不推辭!”


    聽他這般一說,廖永忠一拍大腿,道:“眼下還真有麻煩樓老爺的事。”


    樓天藍抱拳頓首:“將軍請直說,怎敢說麻煩!”


    “好!”廖永忠讚了一聲,道:“樓老爺,聽說令先祖建的這地道連通甚廣,可不知道這地道都通往哪些地方呢?”


    樓天藍未作隱瞞,說道:“確實如此,數十年前先祖富甲湖廣,交遊四海,當然也樹了一些仇家。先祖為備不時之需,捐巨款修葺荊門城,並借機在城中修建了數條密道。通祠堂,通城外,通偏院,耗時十載終於建成,之後除我樓家家主便無人知曉。”言語中也多少透漏出一些自豪。


    “敢問這偏院是在何處?”廖永忠有些焦急。


    樓天藍回道:“偏院在城東門處。”


    “哦?”廖永忠略顯失望,歎了口氣:“怎麽就沒有到城南的密道呢?”荊門糧倉便是在城南,若是有密道通往那裏便是最好的,可惜結果卻是不好的。


    樓天藍明顯猶豫了一陣,半晌才說道:“城南……以前倒是有一條的……”


    廖永忠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驚喜道:“真的嗎?在哪裏?”他本來已經失望的轉過身,此時又扭過頭走到樓天藍,眼神中滿是期待。


    “隻是……隻是後來那裏附近準備建兵營,先父便提前將那個出口封了。”廖永忠搖了搖頭,臉上略有愧疚之色。


    廖永忠神情複雜地與楊征相互一視,地點倒是對的,糧倉便在兵營旁邊。可是天公不作美,那地道封住了,他不禁神情失落,懊惱地握拳猛錘密道側壁。


    密道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誰也沒有再說話,眾人都暗暗歎了口氣。沉默許久,突然間楊征擊掌道:“當初憑空都能挖出這些密道,如今不過是堵住出口,再挖通不就是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廖永忠也是精神一振,轉過身興奮說道:“楊大哥,你說的太對了,這就去挖!樓老爺,你快帶我們去看看吧。”


    樓天藍在一旁稍有疑慮地說道:“堵住的出口的確不過兩丈左右,可是將軍,我們一共才這麽幾個人,怕也不是易事啊!”他進得密道時,隻得見楊征廖永忠以及其他十餘個民團,因此才有此一問。


    “哈哈……”楊征大笑道:“兄弟們,都出來吧!”話音一落,另外一間密室以及密道深處,有序走出二三百鬥誌昂揚的民團將士。


    此時已是亥時一刻,在樓天藍的帶領下,民團眾人前往另一條密道。那條密道的入口機關就在一個拐角處,密室中也存有不少挖掘工具,隻是鏽跡斑斑,大概已經多時無人使用。樓天藍介紹,這條密道的出口位於荊州兵營與糧倉之間的一棵古樹下,位置更靠近糧倉,一旁便是糧倉東側的高牆。


    挖掘倒也不簡單,堵住出口的土石經過時間的推移已有些堅硬,不過民團兩人一組,都是最快的速度挖掘運土,累了便換人。隻是為了避免驚了敵人,手下的動作都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楊征此時則潛伏到那棵古樹上,要想從樹上跳到牆上幾無可能,不過他是在樹上監視糧倉中的巡防,以防萬一。另外他所帶領的五十人,也都潛伏在附近的民宅中,靜候時機。


    最終,密道並未按原道挖通,而是往東挖了一丈,直接挖到了圍牆的內側。民團眾人輪番挖掘休息,到了寅時,密道終於挖通。廖永忠小心探出身去,此時已是半夜,天上似乎還陰沉沉的,按說是守衛最為鬆懈的時候,不過糧倉重地防守還是相當森嚴。四處還是有在巡視的幾隊黑旗兵,而且大門附近有數百兵丁把守,若有事發生旁邊的兵營片刻便有援兵趕來。幸運的是,這個出口就在糧倉守軍的營房旁邊,所以這邊的防守相對薄弱,隻是在營房前麵約七八丈的地方有一處哨塔。廖永忠謹慎地由窗子看去,裏麵沒什麽聲息,大概都睡著了。廖永忠撿起一顆石子,手腕一抖,石子便徑直飛向牆外那棵古樹。


    楊征隨即滑下樹,領著那五十人全副武裝,點上燈籠還有人提著銅鑼,走上街道往糧倉外的另一邊走去。當然,眾人都換上一身黑旗軍的服裝,包括楊、廖二人,這些衣服是早就準備好的,其實民團所有人都有一套。


    今晚,荊門城中有好幾支人數十幾人到近百人不等的巡邏隊,這裏離城牆不遠,楊征這些人大搖大擺地在夜幕著走著,反而沒有人起疑。他們到了糧倉的另一側僻靜處,楊征一個手勢,有幾人脫離隊伍拿出弓箭便往糧倉裏麵射出了十幾支火箭。這裏離糧倉中間甚遠,是不可能燒著糧草的,但也吸引了不少守備的注意,而且還點燃了一間屋子,大概是其中一幾支箭射進屋子引燃了裏麵的東西。


    “抓奸細啊!”


    “來人啊,糧倉著火啊!”


    楊征等人遠遠地敲起銅鑼,眾人拔出兵刃高喊著往糧倉大門衝去。四周的夜幕裏本是寂靜黑暗的,喧囂吵鬧聲驚動了糧倉四周的黑旗兵,不斷有人驚醒衝出來,糧倉中的巡邏隊及大門的守衛在將領的帶領下,往火煙騰起的地方趕來。楊征到達門口時,大聲對留守大門的糧倉守衛喝罵道:“老子是巡城的,老子看有奸細跑進去了,裏麵都失火了,快開門讓老子進去!”


    此時起火的地方煙火隱隱可現,守門的黑旗兵大概也是慌了,竟喏喏地開了門。


    那一邊,廖永忠等人跟著營房衝出的亂兵一道往起火的地方衝去,這樣就必定要經過糧倉中心地帶。慌亂中,這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黑旗兵並沒覺得營中似乎多了不少人,他們隻知道如果糧倉失火,大家都沒好果子吃。廖永忠手下有幾人溜到幾間屋子,又偷偷地放上幾把火,並且又四處大喊大鬧。於是,糧倉裏更混亂了,楊征廖永忠則領著大部隊往中央地帶靠近。


    此時哨樓上也吹起了號角,旁邊的兵營中也有了動靜,而糧倉中間的守衛也調開了不少,民團的人則往糧倉中間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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