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橋兩邊已經堆滿了屍體,一片血肉模糊的淒慘景象,雨仍在下,渾濁的河水中也增添了一分血色。死的人不少,但也有許多受傷的在掙紮呻吟,黑旗軍還有一千多人,大半已經衝過了石橋。黑旗軍將領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對麵的箭支大概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開始往一旁密林退去。他下令亂箭射擊,雖然沒有什麽戰果,但至少能發泄一下憋屈的怒火。


    黑旗將領沒有追趕,糧草被毀又經此大敗,他覺得沒臉去見張角,可是組建這支騎兵張角可是用心良苦,他也必須把隊伍帶回去。很快,擋路的樹牆被拆除,黑旗將領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上馬,火速返回大營!”接著翻身上馬,就在他準備揮動馬鞭的時候,突然心神一凜,側頭望時一支箭矢在他眼前極速放大,下一刻便感覺頭腦中一聲巨響,身體往馬下倒去。他想笑一下,這也算是解脫了,不用擔心該如何去麵見待他恩重如山的張角了,很快意識也悄然離他而去。


    其餘黑旗兵大驚,顧不上傷兵與無主的戰馬,紛紛上馬往荊州方向狂奔。


    密林中,丁奉就拍了拍養由基的肩膀讚道:“好箭法!”


    養由基笑了笑,收起鐵膽弓,拱手行禮:“丁營長和南營長橫刀橋上,那才是勇猛無敵啊!”


    民團中不少人受了傷,不過經過包紮問題都不大,雖然醫療隊還在蘄州跟著李時珍學習,但民團的人都多少會一些簡單的外傷處理。民團回到石橋前,清理了戰場,俘虜了一些還有一救的黑旗傷兵,傷得太重的幹脆再補上一刀。另外搜繳了不少兵器和戰馬,地上的沒有損壞的箭矢也搜集了不少,那些死去的黑旗兵身上銀錢與貴重物品也一並取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之後,在林中挖了一個大坑,將那些屍體掩埋。


    長湖,民團已經拔營上了舟筏,這時斥候已探得張角派了一萬大軍兵分兩路前來圍剿。周瑜立刻作出部署,弓箭手一分為二楊征廖永忠分領一支,各駕船隻竹筏至長湖兩岸蘆葦叢中埋伏。其餘人繼續向前,待見到那一萬黑旗軍後迅速調轉船頭後撤,看起來一片慌張混亂。黑旗軍果然中計,長湖兩岸的兵馬馬上沿著湖岸猛追,還有一支近兩千人登上了準備好的竹筏,沿水路進擊。


    長湖的呈東西走勢,西部二三十裏為狹長帶,寬度僅兩三百米,東部則是寬闊無邊。如今民團與黑旗軍“偶遇”的地方便是狹長的西部,在岸上可以輕易地看到湖裏的情形。


    這撥黑旗軍的統領叫劉文光,他是張角的六大弟子之一,驍勇善戰,一向是作為先鋒出戰。此次,張角傳令要他無論如何也要將背後的這股敵人徹底剿滅,據說這幫人隻有一兩千人,躲在長湖深處。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長湖這麽大,還以為要花些時間才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卻沒想到剛到長湖便尋到了敵蹤。劉文光不太會水,隻好留在岸上,三路大軍窮追不舍。


    大概是黑旗軍操作不熟練,這竹筏的速度就是快不起來,好不熟悉磨合半天找到了點訣竅,敵人已然在兩裏開外了。岸上的路泥濘不堪,而且曲折蜿蜒,劉文光領著大軍也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追趕,隻是勉強跟得上。看著湖中自己部下慢如蝸牛的速度,他恨不得拋上一根繩子拉著他們走,可是敵人不會站在那裏等,所以隻好不管水路自己全速追趕。


    追了半天,還好仍能看到敵人的影子,隻是對岸以及水上的部下已經看不到了,湖麵在此也變得寬闊起來。岸上小路也拐了一個大彎,就在拐角淺水處,長了好大一片蘆葦。蘆葦長的很高,劉文光騎在馬上也隻能隱約看到湖中的敵人船隻,心裏有些慶幸敵人也是沿著這邊湖岸走。然而,前麵的小路彎彎曲曲地似乎離湖麵越來越遠了,如果能從蘆葦叢邊緣走,距離必定會縮短一大半,但那樣必須穿越一段沒有路的水窪地。雨下了這麽久,水窪地上生長的野草不少都沒入了水中,看著讓人心中沒底。


    劉文光咬了咬牙,狠下心指著手下一個千人將道:“你帶人從水窪走,務必盯住敵人蹤影!”他還是不敢把所有人賭在這裏,萬一這裏是個泥潭那就太不值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那個倒黴蛋隻能心中暗罵,往水窪中走去。還好,沒有想像中的難走,一腳下去水最多淹半條小腿,地上還算結實也沒有陷進去。劉光義隻是看了一會,扭頭便帶著大部隊沿小路快速前進。


    繞了好遠的路,劉光義總算又看到了湖麵,可是已經失去了敵人船隻的蹤影,走水窪的那隊人馬也沒見到人。雨中的長湖能見度很低,即使現在雨勢小了,也仍然隻看到茫茫的一片。劉光義帶的這支人馬僅有六匹馬,其餘人都是步行,帶著人馬又往前追了一陣,劉光義便將馬匹都給了斥候,讓他們騎著馬往前快馬追趕。餘下的人跑了幾十裏路了,隻能放慢速度。


    過了好久,也沒見之前那一千人跟上來,劉光義心中不安,又令隊伍調頭往來路奔去。等快到之前那個拐角不遠處,看到水窪深處似乎傳來了呼救聲,卻看不清什麽情況。他趕緊帶著人沿著那一千人走的路趕了去,等近前一看,他大吃一驚,吼道:“對著蘆葦叢,放箭!”他所帶的這三四千人大部分都帶有弓箭,一聲令下,數千支箭往蘆葦叢中射去,可惜亂射一通後,隻聽到箭矢入水的聲音。


    那一千人走到這裏中了埋伏,不少人在水窪裏四處亂跑,陷進了泥潭中。然而真正中箭的人隻有三四百人,還有幾個正在泥潭中往下沉的人見到劉光義到來,大聲呼救,喊聲中充滿了恐懼。劉光義派人上前搭救,卻走了幾步就走不了,一腳下去很費力才能抽出,越往前走陷得越深。有人扔了繩索過去,可惜扔過去幾次都差了一些。看到繩子近了,那些人掙紮著想用手去抓,反而陷得更深了。


    “救……救命,快救……”一個接著一個的聲音消失在泥潭裏。


    費了半天勁,僅有一個人抓住了繩子,在眾人的奮力拉扯下死裏逃生。


    這時,湖中隱約傳來了廝殺聲,劉光義迅速循聲往來路而去。到了那個拐角處,看到由水上進攻的那一路人馬正在湖中,他們的兩側似乎都有敵人。劉光義看了一會,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水上那一路有兩千人,終於咬上了這股敵人!


    然而,沒過多久,他身體顫抖瞪大眼睛,目眥盡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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