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由施景剛作東,在荊州最好的酒樓狀元樓宴請徐明及周瑜等民團將領。這狀元樓曆史頗為悠久,相傳大羅太宗年間荊州的一位大才子在此樓題詩一首,兩年後這位大才子高中狀元,後來一位富商買下此樓,開了這家狀元樓。近兩百年來,狀元樓名聲遠播,不少文人騷客達官貴人都是這狀元樓的常客。黑旗軍圍城日久,這酒樓的生意受了很大的影響,如今抓住了張角解了荊州之圍,狀元樓又開始恢複生機。


    觥籌交錯之間,賓主盡歡。徐明向眾人告了罪,說了曾經飲酒失憶而不敢再飲酒的實情,因此在席中他隻以茶代酒,不過這狀元樓的美食佳肴眾多,倒讓他吃了個大飽。


    作為宴席的主人,施景剛則開懷大飲,襄陽敗得窩囊,荊州算是死裏逃生了。他確實應該高興,畢竟贏得勝利的是他,就連張角這個攻破了襄陽的大敵,如今也成為自己的階下囚。張角剛被抓的時候,以及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施景剛的心裏隻有高興。然而,事情塵埃落定後,他的心中卻平添了鬱悶和遺憾,很快便難已壓抑了。眾人不知道,他開懷痛飲的背後,卻又是借酒銷愁。


    施景剛識人無數,卻看不透眼前那個仍有些文弱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個本是七品知縣的人,竟帶著不足兩千流民出身的民團立下了不世之功。自己堂堂正二品武將,雖說身居高位與朝中有人不無關係,卻也是有著真本領的。令人諷刺的是,統禦一省之兵敗給了張角,而張角卻敗了隻有區區兩千人的蘄州民團。施景剛自認不是一個嫉賢妒能之人,手下的人但凡立了一些功勞,他都會不吝賞賜的,張雲壽、黃武忠原本都隻是個不起眼的小武官,如今也都成了湖廣舉足輕重的人物,誰不讚他有識人之明。可是,這一次,他多想擒獲了張角的那個人是自己。


    “大帥,給上麵的捷報寫上一句,這蘄州民團是受大帥之命,先燒了張角軍糧,之後又趁張角攻城之機偷襲大營。而且張角也是受了大帥的誘敵之計,才不顧一切地攻城,這一切都離不開大帥的運籌帷幄。那徐明年紀輕輕,大帥授他為武德將軍已經是破格提拔了,再給民團一些賞賜,他也不會說什麽的。”昨晚,幕僚的話語又回響在施景剛的耳邊。


    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徐明,施景剛端起酒杯,臉上是一副充滿讚賞的笑容:“天祥啊,我與令尊還有你嶽父在湖廣同僚多年,也算相交頗深,如今你立此大功,他們該為你感到萬分欣慰啊。你今後可有什麽打算,包括你需要什麽樣的封賞,都可以說說,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


    “多謝總兵大人厚愛!”徐明忙作揖行了一禮,他心中正好也有話想和施景剛講,稍微組織了一下言語,又道:“末將今年不過二十有一,實在才疏學淺,武德將軍一銜就已是令徐明誠惶誠恐了。若說想法,末將心中也確有一些,總兵大人問起,就鬥膽說一說。總兵大人,您征戰沙場多年,若是能有一物件,令人可直視數裏外的人或東西,您覺得如何?”


    “數裏?”施景剛聞言一怔,這其中的軍事價值他一下便明了,心中十分震驚:“天祥莫不是有此神物?若能看到十裏外的東西,在戰場之上便可料敵於先,那神物千金難換啊!”


    徐明搖了搖頭:“倒是沒有,不過末將心中有些計劃,若潛心鑽研,想必快則一兩年慢則數載後,可以製出此物。若說要什麽封賞,末將倒希望得到總兵大人的支持,早日製出此物。”


    施景剛喜形於色:“沒想到天祥還有如此之才,還能造出這等神物。需要什麽,天祥盡管開口,就算要我施某人散盡家財也值得!”


    站起躬身,徐明才說道:“請總兵大人調派一些工匠,尤其是善於煉鋼和琉璃的匠人,還需要一些銀錢。”


    施景剛很是驚訝:“就這些?”


    “就這些!”徐明無比真誠地答道。


    施景剛想了想,道:“這些簡單,不過湖廣一帶琉璃匠人不多,但我可以從京城那邊請過來。”施家在京城的地位超然,請幾個匠人那隻是一句話的事。


    有權有勢就是好,徐明心中一嘀咕,又想起什麽,補充道:“若是能請來幾個番邦夷人就更好,金發碧眼的那種。”


    施景剛雖心中奇怪,卻也一並答應。之後,他又試探性地問道:“天祥擒獲張角,如此大功,加官進爵都不在話下,當真沒有其他要求?”


    徐明笑了笑,先送上個高帽:“擊敗張角總兵大人才是首功,若沒有總兵大人的栽培,徐明還隻是一文官,能成為武德將軍徐明已然心滿意足。隻是民團兄弟們四處征戰頗為不易,還請總兵大人能加以封賞。另外,民團繳獲戰馬一批,可否將其賞於民團?”湖廣一帶戰馬稀缺,之前在蘄州繳匪所得幾匹馬也都被知州沒收了,所以徐明才有此一問。有了這些馬,民團便又可多了一個訓練課目,畢竟以後民團還要征戰天下。


    施景剛也是挺在意那批戰馬,要知道他身為湖廣總兵,手下也不過一千騎兵。此次擊敗張角,也隻收繳了數百戰馬,民團那七百戰馬實在吸引人。不過,有了擒獲張角的功勞,得到的可不止這點好處,這些戰馬就算是個順水人情了。於是,施景剛笑道:“好,都依你!民團將士勇猛善戰,定然不會虧待他們的。另外,天祥打算在何處造那神物呢?”


    徐明毫不猶豫地說:“蘄州!總兵大人,此事事關重要,還需要絕對保密才行。”


    施景剛自是應允,到此時才真正算得上賓主盡歡,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在赴宴之前,徐明與周瑜等心腹就已經說了這些事,不光提到望遠鏡,還有炸藥。眾人無不驚訝,周瑜首先表示讚成,此時再升官不是多好的事,倒不如用荊州之功換得施景剛的感激,畢竟施總兵更需要這樣的功勞。隨後,眾人都支持徐明以退為進,踏踏實實在蘄州打好基礎,早日造出望遠鏡和炸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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