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遊遷身旁的真玉是又細細看了一會陳三之後,才皺眉搖頭說道:“不認得。附近十數萬裏的宗門大修士,本仙都可以認一個全,唯獨不曾見過此人。而且此人貌相如此年輕,若是附近宗門中出現了此等人才,我更應該有所耳聞才是。”


    驀然,真玉似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雙眼微眯,眼中一縷寒光閃過,沉聲接道:“不輸於本仙的修為氣息,貌相又如此年輕,這等異象,不就是花雨堂那些老怪特有的麽!”


    “老祖,你是說,此人是花雨堂不曾現世的大修士?”


    真玉身後的一名常年嘴角掛笑的俊俏男子,真玉的玄孫鍾文光問道。


    “陰骨長老,你怎麽看?”


    真玉這回卻是沒有理會喜愛的玄孫,而是轉首往身旁一名白衣男子問道。


    閣樓上,真正憑欄而望的隻有三人,分別是遊遷、真玉、以及一名白衣男子,其餘屬於左丞相府一派的朝中重員,也隻能站在三人身後觀望。


    縱是如此,遊遷也是身形微靠在外圍,已顯出真玉和白衣男子才是眾人之首。


    白衣男子一身簡單白袍,貌相普通,與真玉玄孫鍾文光一樣,常年嘴角掛笑,看似甚為平易近人的樣子。


    其實不然,隻要細看一眼白衣男子,便會發現此人眼中不時寒光劃過,嘴角長掛的一縷笑意也是森寒攝人。左丞相府派係官員立在此人身後,均感前方傳來陣陣無形刺骨陰寒,使人如感萬蟻噬肉,端的是難受痛苦,卻又不敢後退太遠,生怕惹了此人不喜,從而降下橫禍。


    被真玉喚作陰骨的白衣男子聞言,臉上笑意更歡,口中回道:“管他是不是花雨堂深藏不露的老怪,待會若是招了我們不喜,聯手滅了讓我煉成靈骨傀儡就是!”


    真玉也是嘴角一抹森寒笑意掛下,口中附和道:“陰骨長老說得極是,惹了我們飄渺宗,滅了就是!”


    眼見身旁兩名上仙如此信心十足,遊遷深藏眼底的緊張才緩緩退去。


    遠處閣樓上的一眾目光投至,陳三又豈會不知。陳三隻是仰首掃了一眼,低頭之時眼中兩點微細的異芒隱去之後,便不再理會。


    不過一名金丹初期和一名金丹中期修士而已,還未曾入得了陳三法眼。


    陳三從靈隱派處得來的《靈隱決》,加上自身肉身異常,於隱匿氣息方麵,尋常修士是難以看全其根本修為。但是擁有觀微異能的陳三,再加上遠勝於同階修士的神識強度,卻是使其可以輕易的看穿同階修士修為。


    關於觀微異能,陳三返回青雲門之後,與楊凡的一次交流中,終於得知此種異能是從何處得來。


    當年陳三曾從百險穀險得兩株五葉明神草,為保自身,服下一株之後,剩下的一株陳三獻給了自己宗門青雲門。


    毫無疑問,身懷天品火靈根的楊凡,青雲門中唯一的一株一品靈藥五葉明神草是進了其口中。


    之後,楊凡除了神識方麵的提升之外,也顯現出了此種觀微異能。


    陳三各種奇遇,兼且其修煉的《真壤凝罡決》讓其不斷吸收靈物之餘,也產生了種種獨特異能,所以陳三才會困惑自己這種觀微異能是如何習得。而楊凡與陳三不同,楊凡終年在宗門中潛修,甚少出外遊曆,因此才能輕易的判斷出自己這種觀微異能從何處得來。


    在陳三回來之後,楊凡隻需找陳三略一印證,更是確定了五葉明神草這種一品靈藥不為尋常宗門所知的一個異效,服食者可得觀微異能。


    觀微異能,其實是陳三對這種異能的一個簡稱而已。這種有五葉明神草帶來的異能,不僅可以讓服食者雙眼目力遠超尋常修士,還可以讓服食者擁有破靈瞳術。


    修士施展隱匿修為氣息的秘術,亦或法陣產生的虛幻景象,均是通過靈力的運轉才能產生,而陳三的觀微異能則可以這些秘術幻象。


    當然,這種異能也得視乎雙方的修為境界差距而定,若是陳三隻是一名開光期小修士,也隻能窺探到築基期修士的一定深淺而已,再往上就不可能了。


    莊園雖大,終有走完的一刻。沿途似是觀賞美景的遊人一般的陳三,領著一眾右丞相府黨派的朝中重員,不久之後,終於隨著兩名護衛踏上了登樓的木梯。


    咚咚的一陣密集登樓腳步聲中,陳三的身形出現在樓上的一刻,四十餘道目光便落了在陳三身上。其中的兩道目光,更是儼如實質如劍一般射至,若是陳三隻是凡人一名,這兩道如劍目光便可將陳三格殺當場。


    陳三笑著一一目光對過,腳步也不停,直接走到列好的一列幾案旁,一撩衣擺坐下,隨手執起案上酒壺咚咚聲中,倒出一條晶瑩玉帶落在酒杯中。


    陳三坐下之後,石宣、蘇亦瑤夫妻二人和任元亮、蘇文武、陳文等人相繼盤腿屈膝坐下。


    “任元亮,你我除了朝中相見,如這般憑案對座,多年來,除了少王繼位的一次,現在這次才是第二次。”


    直至陳三一眾人坐下之後,左丞相一方的遊遷看著對麵的任元亮,口中笑著說道,似是多年不曾相見的老友一般。


    口中說著,遊遷拈起案上杯子,說完之後,淺酌了一口,當即是口中嘖嘖有聲,似是品嚐到了極品佳釀一樣。下手吧


    “是啊。官場如海,浮蕩人生,當年就那麽一次將你我推在了一處,過了二十三年,才能你我再次對座共飲。隻是,今日怕是最後一次了。”


    任元亮也是遊遷一樣,舉杯細酌起來,話音中透著一縷感概。


    二人就是如此品酒相談,如像老友久別重逢,場上一眾人等均是默言靜酌,似欲不想打擾。


    但有兩人除外,那就是徐文武、陳文二人。


    二人雙眼通紅的看著對麵的一名俊俏男子,手中酒杯不住震顫,芳香的酒液濺在案上,碎成了瓣瓣晶瑩。


    俊俏男子正是飄渺中真玉上仙玄孫,當今大周王朝即將繼任翰林學士的鍾文光。


    鍾文光看著前麵二人,臉上一抹柔和笑意仍然,眼中卻是透出一抹濃濃的嘲諷,以及不屑。


    “嗯。”


    遊遷嗯了一聲,點頭道:“應該是最後一次了。說吧,今日你我兩方難得共聚,右丞相是作何想法。”


    聞言,任元亮轉首望向身旁左側的蘇文武、陳文二人,口中說道:“實話說,本丞相今日所想之事倒是次之,這兩位大人的事情才是重點。”


    任元亮此言一出,遊遷一方當即人人愕然,紛紛目光轉移,落在了蘇文武、陳文二人身上。


    一看二人神情,遊遷一方人人心中明了,然而遊遷依然出言問道:“這不是退休的蘇大人和陳大人嗎?怎麽,任元亮你今日讓你我等如此勞師動眾,不知是為了兩位大人的什麽要事呢?”


    “我要替我護兒報仇,取他的命!”


    遊遷話音一落,徐文武當即一聲大喝,伸手戟指指向對麵的鍾文光,麵前案上酒壺翻倒,濺了前方地上一地酒水。


    “哈哈哈!”


    鍾文光一聲大笑,笑罷,看著蘇文武,眼中嘲諷不屑更甚,口中冷冷說道:“當年本官不是賠了千兩黃金於你麽?怎麽?現在金子花完了,又想來訛本官了?”


    “你!你!你!”


    蘇文武一陣激動氣喘,胸膛不住起伏,連說三個你之後,卻是說不出個囫圇來。


    “沒錯,蘇大人的確是覺得當年賠償的金子少了點,這麽多年來,一直耿耿於懷,想籍著今日討回自己應得的。”


    驀然,一道嬉笑的聲音於場中響起,頓即將所有目光引去。


    帶看清出言之人後,鍾文光當即雙眼一眯,並沒有出言作辯。


    而看清說話之人的遊遷,則是心中一跳,開口問道:“不知這位仙爺是……”


    遊遷話未曾說完,陳三驀然轉首目光與其相對,遊遷當即感覺雙眼如遭針刺,腦海中一陣眩暈嗡鳴,差點翻身倒地。不過遊遷也非常人,一聲咯嘣脆響中,咬碎鋼牙,一縷殷紅自其嘴角延下,竟然強自忍了下來。


    陳三一眼過後,便目光落回鍾文光身上,嘿嘿笑道:“這是蘇大人和這位鍾大人的事兒,何時到你等小兒插言。你說是不是啊,鍾大人?”


    “哼!好大的威風!要我玄孫賠償金子是吧?你讓這位蘇大人報上數來!”


    眼見玄孫遭人欺負,真玉本想立身厲喝,但是身旁兩聲酒杯輕敲幾案,真玉轉首看到陰骨眼中一絲玩味之後,當即轉為怒哼一聲。


    “蘇大人,既然人家都開口了,你就說吧。萬大事有我撐著,別怕。”


    陳三轉首看了一眼真玉,口中繼續嘿嘿笑道。


    蘇文武紅絲遍布的一雙眸子,緊緊的瞪著前麵的鍾文光,看著對方眼中的嘲諷不屑,渾身顫個不停,半響才咬牙說道:“我要一千萬兩黃金!”


    蘇文武此言一出,場上頓即嘩然,兩派中人均是定定看著蘇文武,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真玉、鍾文光二人更是臉色陰沉如墨,雙目寒光已如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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