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四喜雙眼冒著綠光看著陳中原說道,眼神又暗澹下來道,“咱們就是被騎兵衝擊,才死了那麽多兄弟和百姓。”</p>


    方大錘扯扯四喜的衣袖,說什麽呢?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看這好好的氣氛又都沒了。</p>


    “唉……”陳中原輕歎一聲,“咱沒法跟人家比。”</p>


    “哎呀!快點兒別讓魚焦了。”洪連朔指著鵝卵石上的魚餅道。</p>


    陳中原拿著大刀,趕緊將魚餅翻了麵。</p>


    看著焦黃、焦黃的魚餅,眾人饞的口水直流。</p>


    這咽口水的聲音忒大,陳中原好笑地看著他們說道,“瞧你們那點兒出息,今兒魚管夠。”</p>


    “陳校尉還不是和俺們一樣。”方大錘小聲地滴咕道。</p>


    “找揍是不是。”陳中原揮了揮拳頭道,“俺隻是沒想到魚肉這麽好吃。”</p>


    “這魚以前怎麽吃的?”洪連朔明亮的雙眸難掩驚訝地看著他們說道。</p>


    “就燉唄!土腥味兒很大,不太喜歡。”陳中原吧唧了下嘴說道,一臉的嫌棄。</p>


    “煎炒烹炸,這魚簡直太好吃了。”洪連朔明媚的雙眸如春光一般看著他們說道。</p>


    四喜抓了抓自己的耳朵道,“煎炒烹炸沒聽過,是什麽?”</p>


    “做飯的方法。”洪連朔簡單地解釋道。</p>


    “對俺們來說,飯菜隻有燉,在瓦罐裏燉。”四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她說道。</p>


    “瓦罐?”洪連朔眨眨充滿疑惑地雙眸道,“這咱們窮都是瓦罐,是富裕人家有鐵鍋嗎?”</p>


    “鐵鍋?”方大錘聞言微微搖頭道,“用鐵做鍋,不能的。鐵屬於朝廷管製品,哪裏舍得。”</p>


    “那烹……”洪連朔猛地急刹車,將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做飯都用什麽做?”</p>


    “陶罐、瓦罐,方法不是燉就是蒸了。”陳中原目光注視著她說道,“洪娘子懂的可真多。”</p>


    洪連朔聞言烏黑的童孔微縮,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小時候跟著父母四處逃荒,見識多了。”</p>


    “俺也是逃荒到燕都城的。”陳中原聞言立馬說道,渾身難掩哀傷地說道,“一家人一起出來的,就隻剩下俺了。”</p>


    “這一路受了不少苦吧!”洪連朔漆黑如墨的眼眸劃過一抹幽光看著他說道。</p>


    “苦!苦著呢!餓肚子經常的,不但和同是逃荒的人搶食物,還跟狗搶食兒吃。”陳中原忽地笑嗬嗬地說道,“不過俺塊頭大,他們搶不過俺!那狗嘿嘿……到了俺肚子裏了。”</p>


    “我是有阿爹在,他是打獵的好手,有他頂著,倒不用自己去爭去搶。”洪連朔深邃澄澈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p>


    “有爹在好啊!天塌下來,有爹頂著,哪裏像俺們,啥都得自個扛。”陳中原有些羨慕地說道。</p>


    “難怪洪娘子懂得多了。”四喜沒心沒肺的單純地說道。</p>


    洪連朔眼角眉梢盡是笑意,有人替自己說了自己想說的話。</p>


    不然有些事情真沒法解釋,總不能來個:有的人生而知之吧!</p>


    那會被當妖孽的。</p>


    洪連朔食指點了點魚餅道,“好了,好了。”</p>


    “哎!”陳中原拿著大刀將魚餅給切成小塊兒放在幹淨的鵝卵石上,“自己拿!”</p>


    將魚肉重新攤在鵝卵石上,一回生、二回熟,他幹的是越來越熟練了。</p>


    這不是不會,是是否願意學,願意幹!這是態度問題。</p>


    四喜摸著自己的肚子嘿嘿一笑道,“要是這麽天天吃魚也行。”</p>


    “這湖裏的魚總有吃完的時候。”方大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天天吃你不膩啊!”</p>


    </p>


    “不膩,不膩!草根樹皮俺又不是沒啃過,對魚肉還有啥不滿意的。”四喜激動地說道,“這是俺想都不敢想的。”</p>


    “地產五穀,人有五髒,中醫認為五穀養五髒。小米養脾,稻米養肺,小麥養心,大豆養腎,高粱養肝!”洪連朔深邃如寶玉的眼眸看著他們溫和地說道。</p>


    “啊!”四喜不自覺的張大嘴瞪大眼睛看著她羨慕地說道,“雖然俺聽不太懂,但洪娘子也太厲害了。”</p>


    洪連朔被誇的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你們也可以學啊!”</p>


    “俺倒是想學,可誰教俺呀!”四喜沮喪地說道,明亮的眼睛沒有了光彩,噘著嘴都囔道,“隻有士族才有認字的權利。”</p>


    “你們都不識字嗎?”洪連朔眼底難掩驚訝地看著他們說道。</p>


    “不會!”陳中原他們微微搖頭道,“大字不識一個。”</p>


    “聽洪娘子這意思您認識字。”方大錘一臉震驚地肯定地猜測道。</p>


    “認識,學過。”洪連朔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們說道,眸光深邃得看不見底又道,“跟士族學的。”</p>


    “他……他……肯教你?”陳中原大眼睛看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道。</p>


    “平日裏肯定不可能了,跟人家說句話都不行的。”洪連朔神色如常地看著他們說道,“這逃荒的時候,士族在流民眼裏那可是待宰的肥羊。”</p>


    “嗬嗬……”方大錘聞言樂不可支地笑道,“那是!就是有府兵也難逃洶湧如潮水的災民,那能將人給撕巴了。”</p>


    “就是帶著金山、銀山,也買不到一粒米。”四喜聞言點頭如小雞叨米道。</p>


    洪連朔唇角劃過一抹弧度,如冰雪初融般溫柔地說道,“所以啊!父親用打獵來的獵物,換士族公子,教我們認字。畢竟餓肚子是不好受的。”</p>


    “呀!令尊太有想法了,俺怎麽沒想到。”陳中原遺憾地說道。</p>


    洪連朔在心裏偷偷鬆口氣,這下子師出有名了,誰再問你怎麽懂那麽多,你怎麽什麽都會,推給逃荒路上的士族好了。</p>


    這兵荒馬亂的歲月,誰還能查清楚?</p>


    “既然洪娘子有學識,那為啥還幹背屍的活兒啊!”方大錘清明的目光看著她純粹好奇地問道。</p>


    洪連朔眼睛滴溜溜輕轉,機靈地說道,“我就是認字,可我不是士族啊!流民又是女人哪有資格。”</p>


    “這樣說來,還真是。”陳中原輕歎一聲道。</p>


    “我吃飽了,為了晚上去偵查,我先睡會兒。”洪連朔深邃如墨玉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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