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暴雨的衝刷,城裏有青石板鋪路還好,這城外的土路,泥濘的都沒法走了。”韓擒虎苦笑一聲道,“這我們還騎著馬,都跟泥裏打滾似的,這普通人走起來更加困難。”淺褐色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曹懷民認真地說活道,“洪娘子就想著這城外的官道也用啥鋪鋪,走路方便些。”


    “青石不太可能,太耗費了。”曹懷民黝黑的雙眸看著他們倆說道,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道,“用鵝卵石,這河灘上都是。”


    “鵝卵石?能行嗎?”林南征鳳眸瞪的溜圓看著他說道。


    “你家沒有鵝卵石鋪路嗎?”曹懷民詫異地看著他說道。


    “有,院子裏鋪的兩三步來寬。”林南征想了想點頭道,猶疑了一下道,“不過這鵝卵石走在上麵硌腳,尤其是穿薄底兒的靴子。”


    “這普通的百姓可沒有薄底兒的靴子可穿。”曹懷民白了他一眼道,“都是草鞋。甚至都是赤著腳。”


    “所以啊!這草鞋紮腳,鵝卵石硌腳,能行嗎?”林南征不由得擔心地說道。


    “他們的腳都磨的厚厚的繭子,荊棘都不怕,甭說這鵝卵石了。”曹懷民聞言立馬說道,看著他透氣輕薄的小羊皮靴子道,“不是誰都跟你的腳丫子似的,白白嫩的。”


    “我說,曹老頭,我沒得罪你吧!說話怎麽如此的刻薄。”林南征上下打量著曹懷民嘿嘿一笑道,“我知道曹老頭為何加官進爵無望了,就您這張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


    “臭小子。”曹懷民給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道,“那是他們該罵!”


    “曹兄、曹兄別氣,別氣!”韓擒虎見狀趕緊勸道,“咱就用鵝卵石!”


    曹懷民平複了情緒後看著韓擒虎道,“這鵝卵石又不都是雞蛋大小,有大的,咱撿大的鋪。”


    “對哦!”林南征笑嘻嘻地說道。


    “有板車拉些鵝卵石把這兵營鋪一條三步寬的路,從大門外通往房舍,夥房,茅廁的路鋪一下,走路也方便。”曹懷民銳利的黑眸看著他們說道。


    “哎!這不錯耶!”林南征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道,“我怎麽沒想到。”


    “你那腦袋能想到什麽?”曹懷裏盯著他脖子上的腦袋不客氣地說道。


    “曹老頭兒……”


    林南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韓擒虎給打斷了,“我明兒就安排人,鋪鵝卵石。”


    “等一下,等一下。”曹懷民看著他,忙說道。


    “怎麽了?”韓擒虎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你以為把鵝卵石拉回來,直接摁到土裏就完事了。”曹懷民眉峰跳動了下看著他們倆說道。


    “不是嗎?”林南征聞言眨了眨鳳眸看著他說道。


    “我的天,這水往低處流,你得操平、操平,坡度、坡度。”曹懷民輕撫額頭碎碎念道,“這鵝卵石摁在低窪的地帶,還整個屁啊!”


    “曹老頭,你也是世家大族出身,這說話文雅點兒。”林南征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道,“有辱斯文耶!”


    “咋了,我不能說嗎?”曹懷民瞪著他說道,指指自己身上的短褐麻衣道,“你看我現在身上哪點兒斯文氣。”


    “您說,您說。”林南征鳳眸上下打量著他道,“我記憶中曹大人斯斯文文的,說話輕聲細語的,怎麽現在脾氣這麽大。”


    “你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脾氣還能好了。”曹懷民憤恨地說道。


    “明白,明白。”韓擒虎聞言好言好語地看著他說道。


    “可你也不能看誰都不順眼吧!我們又沒有得罪你。”林南征鳳眸圓睜慍怒地說道。


    “抱歉!”曹懷民朝他們拱了拱手,“看見你們如此的兒戲,我實在看不過眼。”


    “這方麵曹大人擅長,我們又不懂,您怎麽能反過來怪我們。”林南征鼓著腮幫子看著他氣不過道。


    “民曹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容易,不是把民夫強征過去,指著一塊兒地,開挖或者填埋就好了。”曹懷民黝黑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最少也得去翻山越嶺的勘察地形。”食指放在唇邊,沉吟了片刻道,“這就如你們打仗之前要派出斥候,刺探敵情,做到知己知彼。”


    曹懷民明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我也要刺探敵情的,隻不過我的‘敵情’是河流、是地形,是許許多多的未知。”


    林南征聞言眼神看著他肅然起敬,挺直脊背,虛心地問道,“未知?”


    “你不知道就突然出現難題了。”曹懷民一臉正色地說道,“你們打仗有那麽多兵書、戰策,《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從古至今打了多少仗,總結了多少經驗。可這水利方麵有多少文字記載的,這土方量如何計算,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林南征聞言搖頭如撥浪鼓似的,簡單輕鬆地說道,“這拉土就行了唄!什麽時候拉夠了什麽時候算。”


    曹懷民重重地歎口氣,跟他真是說不到一起。


    “您看看,又歎氣。”林南征愁眉苦臉地看著他說道,笑了笑道,“我們不懂,曹大人懂就好了。”


    “算了,跟你們說不到一塊兒了。”曹懷民眼神落寞地看著他說道,“你們拉鵝卵石,我操平一下,這地麵需要平整,別讓你們做了白工。”


    “那太好了。”韓擒虎高興地說道,緊接著又說道,“地裏的莊稼沒事,這雨大的又無法下地,趁這幾天鋪鋪鵝卵石。”


    “怎麽無法下地。”曹懷民疑惑地看著他們問道。


    “嗬嗬……”林南征不厚道的笑了,“原來曹大人也不是無所不知啊!”


    “我又不是神!”曹懷民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


    “雨水太大,無法下腳啦!”韓擒虎笑道,“耕地鬆軟,更加的泥濘。”


    曹懷民聞言拍了下額頭,“看我,咱呀!都沒種過地。”


    “是啊!長這麽大,這是我第一次扛起鋤頭。”韓擒虎拍了拍自己的肩頭道。


    “這操平的事情就拜托曹大人了。”林南征雙手抱拳看著曹懷民恭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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