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p>
這座有上百萬人口的城市，這幾天終於從惶恐不安的氛圍裏走出。</p>
各地的勤王大軍終於陸續到了。</p>
後金韃虜的劫掠活動，也受到有力的遏製，不敢再分兵搶掠了。</p>
前幾天更是突然開始後撤，離開了房山，有沿原路返回遼東的跡象，這讓朝堂上下都鬆了口氣，最大的危機也已解除。</p>
京城的四方城門也都打開了，商業活動允許進行，人流物流都恢複了通暢。</p>
但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多麽高興的事情。</p>
因為沒人了。</p>
京城周邊許多的村莊集鎮，化為了廢墟灰盡，變為了鬼域，幸存者發出的悲傷嚎哭日夜不停。</p>
便是京城之內，也有不少家庭失去了親友，掛上了白幡，哀慟哭泣全城可聞，白事法事每天都會舉辦上千起。</p>
如同又回到了崇禎二年，但這次京畿百姓的損失似乎更加慘重。</p>
悲嚎傷心過後。</p>
隨即就是怨言，百姓們對朝廷鋪天蓋地的怨言：</p>
“這個朝廷到底有何用？”</p>
“韃子肆虐，我們的文武官員在幹什麽？我們的軍隊在做什麽？我們的陛下又在做什麽？”</p>
“土狗尚且守家，我們每年交的那些錢糧，究竟養了些什麽東西？在他們的心裏，有我們這些百姓麽？”</p>
“為什麽死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為何受害的永遠是我等小民？”</p>
“京畿之地都難以生存，這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們的樂土？”</p>
“既然這個朝廷什麽都做不了，我們為何要交出錢糧，去養那些毫無用處的廢物？”</p>
“……”</p>
民間的輿論洶洶，怨氣衝天，不僅文人官員們能聽得見。</p>
通過錦衣衛等耳目，皇宮中的崇禎皇帝朱由檢，也略有耳聞，哪怕錦衣衛專門挑了一些溫和委婉的言論，朱由檢也感到十分的難受和紮心，感到羞燥不堪。</p>
甚至不敢直麵某些質問。</p>
而最近的這一兩天，輿論的風向又發生了變化。</p>
多了不少吹噓誇讚許家莊的話語。</p>
因為許家莊也出兵了。</p>
八千人的許家軍剛到通州，就打了一個通州大捷，消滅五千韃子騎兵。</p>
然後開始掃蕩周邊，殲滅了無數的在京畿之地屠殺劫掠的建奴小股部隊，不知救出了多少的青壯百姓，並打的韃虜不敢分散，停止了劫掠，不得不抱團對付許家軍，這又間接避免了更多的百姓受害。</p>
可以說，這一次是許家軍救下了深陷苦難中的百姓，是許家軍成了無數人的大救星，發揮出了朝廷都發揮不了的作用，且對於受害的廣大百姓，天下通銀行也宣布提供低息救助貸款，願意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渡過最艱難的時期。</p>
故而這一次的建奴入關肆虐中，許家莊和許家軍，成了那一束的救世之光、希望之光。</p>
最近民間更流行起了諸如此類的輿論：</p>
“聽說了麽，許家莊這次派許家軍過來幫忙，不是為了勤王，也不是為了拯救什麽百姓，主要是為了保護北方的市場。”</p>
“保護市場？此話怎解？”</p>
“因為許家莊又大量的商貨，是賣到了北方，讓許家莊獲益不少，如果韃子經常肆虐，北方市場陷入戰亂，許家莊的利益也會受到影響，所以為了保護這塊市場，必須派出精銳大軍前來。”</p>
“你的意思是說，許家莊是為了保證自己能賺到錢，才這麽積極的出兵馳援？”</p>
“沒錯，主要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p>
“哎，連許家莊這樣的商人，為了能長期賺到錢，都願派出大軍與韃子血拚，我們的朝廷呢？連一介商人都不如！”</p>
“呃……是這個道理。”</p>
朱由檢了解到這些輿論後，馬上就坐不住了。</p>
朝廷連個商人都不如！</p>
這句話的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太強了，不光是崇禎，就是朝堂百官們也都接受不了，有種被打臉火辣辣的感覺。</p>
當即就有文官表示：這些流言蜚語，定是有幕後黑手製造出來的，必須嚴打嚴查，揪出幾個妖言惑眾之輩，重重懲罰！才可製止人們對朝廷的汙蔑誹謗。</p>
但朱由檢沒有采納這個官員的建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這是上古之人都明白的道理，他怎麽可能去學那個周厲王。</p>
十月三日後。</p>
前線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多。</p>
先是由許家軍牽頭，建立了一個什麽‘滅金聯軍’，要專門對付後金軍，並自封盟主，宣稱允許任何願意抗金的軍隊加入，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商人勢力，也敢跳出來當什麽盟主，還想指揮朝廷軍隊，不知天高地厚！</p>
但緊接著就有一連串的捷報送人京城，令人目不暇接：</p>
“報！通州大捷，許家軍前來援助，陣斬後金騎兵五千！”</p>
“報！大興莊大捷，滅金聯軍陣斬蒙古騎兵五千，斬首八旗本部精銳一萬八千，我方大勝！後金軍如被打斷脊骨。”</p>
“報！昌平大捷，我滅金聯軍攻破後金物資營地，斬殺蒙古騎兵七千，歸附漢軍五千，降服四萬三千人，我方損失輕微。”</p>
“報！居庸關大捷，我滅金聯軍，隻用一日時間便攻破雄關居庸關，斬殺後金八旗精銳三千，斬首歸附漢軍兩萬！”</p>
“報！盧象升天雄軍收複延慶州，斬殺後金韃虜八百，解救青壯百姓兩萬，奪回牲畜五千頭，糧食七萬餘石，金銀萬兩。”</p>
“報！盧象升收複了龍門口，斬殺後金韃虜三百，解救青壯百姓五千，奪回牲畜三千頭，糧食三萬餘石，其他財物無數。”</p>
“報！盧象升天雄軍在塞外草原與後金韃虜爆發血戰，斬殺八旗精銳三千，自身折損兩千，無力再戰，正在返回，但後金軍已被驅逐出大明境內，總兵力損失超過十萬，此番大戰過後，至少十年內，建奴再無入關寇掠之實力！”</p>
連續收到這麽多的捷報。</p>
京城百萬百姓歡呼振奮，一日三賀。</p>
但皇帝朱由檢與朝堂的文武百官們，則都是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嚴重懷疑這些捷報的真實性，或者說發自內心的不願意相信，不能夠接受。</p>
金鑾殿，朝會之上。</p>
內閣首輔溫體仁道：“陛下，許家軍雖然強勢，但建奴大軍更加強悍，兩者發生廝殺，臣還是覺得，許家軍有可能小勝，但不可能大勝！假的，這些捷報全是假的，真實情況斷不是如此。”</p>
大學士吳宗達也道：“女真滿萬不可敵，許家軍棄自己的火器優勢不用，反而要跟建奴血戰肉搏，此乃愚蠢送死之舉，許家軍或許已全軍覆沒，但為了遮掩，為了蠱惑京城人心，這才編造出了諸多大捷。”</p>
兵部尚書楊嗣昌道：“陛下！這些大捷不能全信，但也不全是憑空編造，至少通州之戰，是有許多軍民親眼所見，想必無造假之可能，至於其他大捷，哪怕擠出七成水分，隻怕也有不少真實斬獲，對比朝廷大軍以前之表現，姑且每戰隻斬首千人左右，也可稱得上是大捷。”</p>
作為兵部尚書，楊嗣昌得到的情報信息，遠比普通大臣們多得多，無論從哪方麵看，滅金聯軍創造的這些大捷，有較大概率都是真的，有多方麵的信源可以證實，斬獲也非常驚人，許家軍領銜的這個滅金聯軍，戰鬥力十分驚人，凡是加入的朝廷軍隊，都有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但這些事實他不能說出來，不然他的兵部尚書位置，馬上就會當到頭。</p>
禦史張延登馬上就喝斥他道：“楊嗣昌，你到底收了許家莊什麽好處，這些捏造出來的大捷你也相信？每戰斬殺上千韃子，這可能麽？大明有哪隻大軍能做到？許家軍再強，也絕不可能是建奴的對手！你不必再助長許家莊的氣焰了。”</p>
言官許譽卿則幹脆道：“陛下，臣懷疑楊嗣昌與許家莊有染，私下定有勾結，請把此人下獄嚴審！”</p>
楊嗣昌立刻跪拜下去，道：“陛下，臣冤枉，臣對陛下一片赤誠，忠心耿耿，天日可鑒！”</p>
“嗬嗬，你忠心耿耿？你敢說你楊家的商鋪，跟許家莊沒有生意之往來？據說天下通銀行裏，你派家人存了十萬兩銀子進去，存的還是五年定期，楊嗣昌，你敢說你跟許家莊沒有利益之纏綿？”</p>
言官許譽卿不依不饒的彈劾道。</p>
“行了，不必再攻訐了！”</p>
崇禎皇帝不得不打了個圓場，讓言官們不再攻擊下去，一方麵楊嗣昌才幹出眾，頗得朱由檢信任，在沒有做出太大的讓他失望的事情前，朱由檢不會擼他下去，其次，這些言官的彈劾言論，也有種打他皇帝臉的感覺。</p>
因為跟許家莊合作最深的，是皇室。</p>
往天下通銀行存款最多的，也是皇室。</p>
如果楊嗣昌因為這個原因被彈劾了下去，他這個皇帝豈不是更應該下去。</p>
不過今天整個朝會下來，麵對滅金聯軍創造的如此之多的大捷，文武百官們的一致意見，那就是假的，全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他們絕不相信。</p>
但從十月七日開始。</p>
一車車的被鹽硝製好的人頭（包括大興莊之戰的斬獲也被爭搶一空，並硝製完好），送入到京城，交給兵部官員們核驗。</p>
一批批的俘虜，也被押送入京城，獻於太廟唱捷。</p>
一批批的戰場繳獲，如糧食、牛羊馬牲畜、器皿、金銀財貨等等，也送入了京城，數量足有上萬車，價值超過五十萬兩。</p>
還有建奴軍隊所用的兵器、穿的棉甲和金錢鼠尾這些能證明為真韃的物品。</p>
三天後的十月十日。</p>
兵部的專業人員，通過浮水法、觀察牙口等辦法，進行查驗之後，不得不承認，滅金聯軍的斬獲確實巨大。</p>
單單建奴真韃的頭顱數量，就有兩萬六千顆之多，具是真韃，確鑿無疑！</p>
另外蒙古韃子、剃了發的歸附漢軍的人頭，也有三萬之多，可明顯辨別，難以造假。</p>
最後剩下的兩萬多人頭，無明顯特征，難以辨認，或可是殺良冒功，也可能是真實斬獲，故而不能算作斬獲。</p>
即便如此。</p>
得到了兵部專業人員認可和背書的戰果，就有五萬六千之多！</p>
由此證明滅金聯軍所取得的那些大捷，隻怕都是真的，並沒有過多誇大和虛報。</p>
</p>
麵對這些擺在麵前鐵一般的事實。</p>
朝中的武官們緘默不語。</p>
兵部官員們也長時間沉默。</p>
皇帝朱由檢也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或兩種情緒兼而有之，但建奴造此前所未有的重創，終歸是一件好事，朱由檢不由鬆了口氣。</p>
唯獨朝堂之中的文官們，依然死鴨子嘴硬，堅決不認這些戰果。</p>
“假的，全是假的，我不信！”</p>
“肯定都是殺良冒功。”</p>
“不知許家軍是從何處弄到的這些人頭，但許家莊不是朝廷軍隊，自然不必獎賞。”</p>
“沒錯，賞銀是一分別想，朝廷沒有錢，想要賞銀去找許家莊要！”</p>
“人頭就是真的又如何？明明是朝廷的軍隊，卻不聽朝廷命令，反而加入什麽滅金聯軍，此舉與叛國何異？想要賞銀的時候又想起了朝廷，兩頭好處都要占，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反正朝廷拿不出賞銀！”</p>
文官們紛紛說道，其言論之無恥，打算毀諾之嘴臉，便是皇帝朱由檢，都覺得不太合適。</p>
這座有上百萬人口的城市，這幾天終於從惶恐不安的氛圍裏走出。</p>
各地的勤王大軍終於陸續到了。</p>
後金韃虜的劫掠活動，也受到有力的遏製，不敢再分兵搶掠了。</p>
前幾天更是突然開始後撤，離開了房山，有沿原路返回遼東的跡象，這讓朝堂上下都鬆了口氣，最大的危機也已解除。</p>
京城的四方城門也都打開了，商業活動允許進行，人流物流都恢複了通暢。</p>
但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多麽高興的事情。</p>
因為沒人了。</p>
京城周邊許多的村莊集鎮，化為了廢墟灰盡，變為了鬼域，幸存者發出的悲傷嚎哭日夜不停。</p>
便是京城之內，也有不少家庭失去了親友，掛上了白幡，哀慟哭泣全城可聞，白事法事每天都會舉辦上千起。</p>
如同又回到了崇禎二年，但這次京畿百姓的損失似乎更加慘重。</p>
悲嚎傷心過後。</p>
隨即就是怨言，百姓們對朝廷鋪天蓋地的怨言：</p>
“這個朝廷到底有何用？”</p>
“韃子肆虐，我們的文武官員在幹什麽？我們的軍隊在做什麽？我們的陛下又在做什麽？”</p>
“土狗尚且守家，我們每年交的那些錢糧，究竟養了些什麽東西？在他們的心裏，有我們這些百姓麽？”</p>
“為什麽死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為何受害的永遠是我等小民？”</p>
“京畿之地都難以生存，這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們的樂土？”</p>
“既然這個朝廷什麽都做不了，我們為何要交出錢糧，去養那些毫無用處的廢物？”</p>
“……”</p>
民間的輿論洶洶，怨氣衝天，不僅文人官員們能聽得見。</p>
通過錦衣衛等耳目，皇宮中的崇禎皇帝朱由檢，也略有耳聞，哪怕錦衣衛專門挑了一些溫和委婉的言論，朱由檢也感到十分的難受和紮心，感到羞燥不堪。</p>
甚至不敢直麵某些質問。</p>
而最近的這一兩天，輿論的風向又發生了變化。</p>
多了不少吹噓誇讚許家莊的話語。</p>
因為許家莊也出兵了。</p>
八千人的許家軍剛到通州，就打了一個通州大捷，消滅五千韃子騎兵。</p>
然後開始掃蕩周邊，殲滅了無數的在京畿之地屠殺劫掠的建奴小股部隊，不知救出了多少的青壯百姓，並打的韃虜不敢分散，停止了劫掠，不得不抱團對付許家軍，這又間接避免了更多的百姓受害。</p>
可以說，這一次是許家軍救下了深陷苦難中的百姓，是許家軍成了無數人的大救星，發揮出了朝廷都發揮不了的作用，且對於受害的廣大百姓，天下通銀行也宣布提供低息救助貸款，願意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渡過最艱難的時期。</p>
故而這一次的建奴入關肆虐中，許家莊和許家軍，成了那一束的救世之光、希望之光。</p>
最近民間更流行起了諸如此類的輿論：</p>
“聽說了麽，許家莊這次派許家軍過來幫忙，不是為了勤王，也不是為了拯救什麽百姓，主要是為了保護北方的市場。”</p>
“保護市場？此話怎解？”</p>
“因為許家莊又大量的商貨，是賣到了北方，讓許家莊獲益不少，如果韃子經常肆虐，北方市場陷入戰亂，許家莊的利益也會受到影響，所以為了保護這塊市場，必須派出精銳大軍前來。”</p>
“你的意思是說，許家莊是為了保證自己能賺到錢，才這麽積極的出兵馳援？”</p>
“沒錯，主要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p>
“哎，連許家莊這樣的商人，為了能長期賺到錢，都願派出大軍與韃子血拚，我們的朝廷呢？連一介商人都不如！”</p>
“呃……是這個道理。”</p>
朱由檢了解到這些輿論後，馬上就坐不住了。</p>
朝廷連個商人都不如！</p>
這句話的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太強了，不光是崇禎，就是朝堂百官們也都接受不了，有種被打臉火辣辣的感覺。</p>
當即就有文官表示：這些流言蜚語，定是有幕後黑手製造出來的，必須嚴打嚴查，揪出幾個妖言惑眾之輩，重重懲罰！才可製止人們對朝廷的汙蔑誹謗。</p>
但朱由檢沒有采納這個官員的建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這是上古之人都明白的道理，他怎麽可能去學那個周厲王。</p>
十月三日後。</p>
前線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多。</p>
先是由許家軍牽頭，建立了一個什麽‘滅金聯軍’，要專門對付後金軍，並自封盟主，宣稱允許任何願意抗金的軍隊加入，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商人勢力，也敢跳出來當什麽盟主，還想指揮朝廷軍隊，不知天高地厚！</p>
但緊接著就有一連串的捷報送人京城，令人目不暇接：</p>
“報！通州大捷，許家軍前來援助，陣斬後金騎兵五千！”</p>
“報！大興莊大捷，滅金聯軍陣斬蒙古騎兵五千，斬首八旗本部精銳一萬八千，我方大勝！後金軍如被打斷脊骨。”</p>
“報！昌平大捷，我滅金聯軍攻破後金物資營地，斬殺蒙古騎兵七千，歸附漢軍五千，降服四萬三千人，我方損失輕微。”</p>
“報！居庸關大捷，我滅金聯軍，隻用一日時間便攻破雄關居庸關，斬殺後金八旗精銳三千，斬首歸附漢軍兩萬！”</p>
“報！盧象升天雄軍收複延慶州，斬殺後金韃虜八百，解救青壯百姓兩萬，奪回牲畜五千頭，糧食七萬餘石，金銀萬兩。”</p>
“報！盧象升收複了龍門口，斬殺後金韃虜三百，解救青壯百姓五千，奪回牲畜三千頭，糧食三萬餘石，其他財物無數。”</p>
“報！盧象升天雄軍在塞外草原與後金韃虜爆發血戰，斬殺八旗精銳三千，自身折損兩千，無力再戰，正在返回，但後金軍已被驅逐出大明境內，總兵力損失超過十萬，此番大戰過後，至少十年內，建奴再無入關寇掠之實力！”</p>
連續收到這麽多的捷報。</p>
京城百萬百姓歡呼振奮，一日三賀。</p>
但皇帝朱由檢與朝堂的文武百官們，則都是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嚴重懷疑這些捷報的真實性，或者說發自內心的不願意相信，不能夠接受。</p>
金鑾殿，朝會之上。</p>
內閣首輔溫體仁道：“陛下，許家軍雖然強勢，但建奴大軍更加強悍，兩者發生廝殺，臣還是覺得，許家軍有可能小勝，但不可能大勝！假的，這些捷報全是假的，真實情況斷不是如此。”</p>
大學士吳宗達也道：“女真滿萬不可敵，許家軍棄自己的火器優勢不用，反而要跟建奴血戰肉搏，此乃愚蠢送死之舉，許家軍或許已全軍覆沒，但為了遮掩，為了蠱惑京城人心，這才編造出了諸多大捷。”</p>
兵部尚書楊嗣昌道：“陛下！這些大捷不能全信，但也不全是憑空編造，至少通州之戰，是有許多軍民親眼所見，想必無造假之可能，至於其他大捷，哪怕擠出七成水分，隻怕也有不少真實斬獲，對比朝廷大軍以前之表現，姑且每戰隻斬首千人左右，也可稱得上是大捷。”</p>
作為兵部尚書，楊嗣昌得到的情報信息，遠比普通大臣們多得多，無論從哪方麵看，滅金聯軍創造的這些大捷，有較大概率都是真的，有多方麵的信源可以證實，斬獲也非常驚人，許家軍領銜的這個滅金聯軍，戰鬥力十分驚人，凡是加入的朝廷軍隊，都有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但這些事實他不能說出來，不然他的兵部尚書位置，馬上就會當到頭。</p>
禦史張延登馬上就喝斥他道：“楊嗣昌，你到底收了許家莊什麽好處，這些捏造出來的大捷你也相信？每戰斬殺上千韃子，這可能麽？大明有哪隻大軍能做到？許家軍再強，也絕不可能是建奴的對手！你不必再助長許家莊的氣焰了。”</p>
言官許譽卿則幹脆道：“陛下，臣懷疑楊嗣昌與許家莊有染，私下定有勾結，請把此人下獄嚴審！”</p>
楊嗣昌立刻跪拜下去，道：“陛下，臣冤枉，臣對陛下一片赤誠，忠心耿耿，天日可鑒！”</p>
“嗬嗬，你忠心耿耿？你敢說你楊家的商鋪，跟許家莊沒有生意之往來？據說天下通銀行裏，你派家人存了十萬兩銀子進去，存的還是五年定期，楊嗣昌，你敢說你跟許家莊沒有利益之纏綿？”</p>
言官許譽卿不依不饒的彈劾道。</p>
“行了，不必再攻訐了！”</p>
崇禎皇帝不得不打了個圓場，讓言官們不再攻擊下去，一方麵楊嗣昌才幹出眾，頗得朱由檢信任，在沒有做出太大的讓他失望的事情前，朱由檢不會擼他下去，其次，這些言官的彈劾言論，也有種打他皇帝臉的感覺。</p>
因為跟許家莊合作最深的，是皇室。</p>
往天下通銀行存款最多的，也是皇室。</p>
如果楊嗣昌因為這個原因被彈劾了下去，他這個皇帝豈不是更應該下去。</p>
不過今天整個朝會下來，麵對滅金聯軍創造的如此之多的大捷，文武百官們的一致意見，那就是假的，全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他們絕不相信。</p>
但從十月七日開始。</p>
一車車的被鹽硝製好的人頭（包括大興莊之戰的斬獲也被爭搶一空，並硝製完好），送入到京城，交給兵部官員們核驗。</p>
一批批的俘虜，也被押送入京城，獻於太廟唱捷。</p>
一批批的戰場繳獲，如糧食、牛羊馬牲畜、器皿、金銀財貨等等，也送入了京城，數量足有上萬車，價值超過五十萬兩。</p>
還有建奴軍隊所用的兵器、穿的棉甲和金錢鼠尾這些能證明為真韃的物品。</p>
三天後的十月十日。</p>
兵部的專業人員，通過浮水法、觀察牙口等辦法，進行查驗之後，不得不承認，滅金聯軍的斬獲確實巨大。</p>
單單建奴真韃的頭顱數量，就有兩萬六千顆之多，具是真韃，確鑿無疑！</p>
另外蒙古韃子、剃了發的歸附漢軍的人頭，也有三萬之多，可明顯辨別，難以造假。</p>
最後剩下的兩萬多人頭，無明顯特征，難以辨認，或可是殺良冒功，也可能是真實斬獲，故而不能算作斬獲。</p>
即便如此。</p>
得到了兵部專業人員認可和背書的戰果，就有五萬六千之多！</p>
由此證明滅金聯軍所取得的那些大捷，隻怕都是真的，並沒有過多誇大和虛報。</p>
</p>
麵對這些擺在麵前鐵一般的事實。</p>
朝中的武官們緘默不語。</p>
兵部官員們也長時間沉默。</p>
皇帝朱由檢也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或兩種情緒兼而有之，但建奴造此前所未有的重創，終歸是一件好事，朱由檢不由鬆了口氣。</p>
唯獨朝堂之中的文官們，依然死鴨子嘴硬，堅決不認這些戰果。</p>
“假的，全是假的，我不信！”</p>
“肯定都是殺良冒功。”</p>
“不知許家軍是從何處弄到的這些人頭，但許家莊不是朝廷軍隊，自然不必獎賞。”</p>
“沒錯，賞銀是一分別想，朝廷沒有錢，想要賞銀去找許家莊要！”</p>
“人頭就是真的又如何？明明是朝廷的軍隊，卻不聽朝廷命令，反而加入什麽滅金聯軍，此舉與叛國何異？想要賞銀的時候又想起了朝廷，兩頭好處都要占，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反正朝廷拿不出賞銀！”</p>
文官們紛紛說道，其言論之無恥，打算毀諾之嘴臉，便是皇帝朱由檢，都覺得不太合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