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抓到了也沒有用。你告人家什麽?撿垃圾?”


    陶光明指著那人說:“他這就是在竊取商業機密啊。”


    李文軍說:“你不讓他們有點活幹,他們不會甘心的。”


    陶光明這才反應過來李文軍叫他們做了那麽多版設備清單,最後卻每一版選一個的目的是什麽了。


    他指著李文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李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對方想看他的技術文件,就看唄。反正除了他,誰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能用的。


    那些碎紙都夠對方拚好久了。


    -----


    李文軍他們趕在最後截止日期前兩天,才準備好所有技術投標文件。


    這個投標文件比招標書厚了一倍。


    商務文件,是李文軍一個人在弄。


    因為隻有一張紙寫了人民幣和美刀報價,然後信封裝好封起來。


    大家把成本預算表格給李文軍,李文軍一個人來最後拍板。


    誰都不知道,他會報多少。


    這個是絕對的機密。


    畢竟這一次評分標準,不是價高者得,也不是價低者得。而是價格最接近所有投標價格平均值的報價,商務分最高,四十分。


    次接近的,商務評分三十五,以此類推……


    這就是博弈。


    地下工程,可能會出現各種預料不到的問題。


    所以要預留足夠的資金,又不能太過分。


    在保證自己利潤的同時,還要猜測別人的投標價。


    如果底價提前被別人知道,就會遭遇所有競爭對手臨時改價,直接被拱成最高價或者最低價出局。


    所以李文軍的小心,也是沒錯的。


    幾個月下來,大家都頂著一對熊貓眼,頭發淩亂,胡子拉碴,臉色蒼白,像冤魂厲鬼一樣。


    相比之下,李文軍卻神清氣爽,一身幹幹淨淨的白襯衣,臉上永遠從容淡定的微笑。


    就好像他是吸食別人精血的老妖怪,把別人折騰成這樣,自己卻千年不老。


    出發那天,陶光明拿著投標技術文件,大家卻不約而同看向李文軍的公文包。


    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個寫了報價的神秘信封就在這個包裏。


    就連垃圾都有人偷窺了,誰也不知道對手會不會用什麽卑劣手段來竊取機密。


    在交上去的那一刻之前,這個東西都要隨身攜帶,嚴密看護。


    張愛華嘴唇翕動,想叮囑李文軍小心,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李文軍笑:“各位別這麽緊張。所有該做的工作我們都已經提前做好了。現在隻是去交個文件而已。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就在家裏好好休息,等著我們的捷報。”


    -----


    李文軍和陶光明直接從廠裏開車過去穗城。


    主要是陶光明覺得坐飛機坐火車都不安全,接觸的人太雜。


    開車的話,他跟李文軍輪著來,十一二個小時也能到。


    從廠區出來一上高速,李文軍就發現有車跟著他們。


    你們這些人,還真是沒完沒了,總要搞些下三濫的動作。


    反正我不陪你們玩,你們也會想別的法子,那就來吧。


    李文軍暗暗打定了主意,卻不動聲色。


    他沒打算告訴陶光明,省得陶光明一害怕就露餡。


    兩個人停下來上洗手間,順便交換開車的人。


    他們都不敢把包放到車上,而是隨身攜帶,以免有人惦記。


    從洗手間出來,有人直奔著李文軍而來,假裝在看別處,卻隔幾秒鍾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確認李文軍的方位。


    李文軍太明白這個套路了,這是要故意來撞他,然後想辦法把他包裏的信封偷走,等到下一個服務站,他們又下車的時候,再撞他一下,把信封又放回來。


    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看到了他的報價。


    李文軍假裝沒發現對方的企圖。


    等到那人離他還有兩步,不著痕跡地把陶光明往跟前一拉。


    那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文軍手裏的包上,也沒注意麵前忽然多了個人。


    然後陶光明就猝不及防地跟那個人鼻尖對鼻尖,撞上了。


    兩個人身高還差不多。


    “草。”陶光明愣一下,然後猛然跳開,狂擦自己的嘴,“你變態吧。大老爺們來偷偷親我。”


    那人臉漲得通紅,羞憤地擦著自己的嘴,結結巴巴:“放……放屁,明明是你忽然衝過來。”


    陶光明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不是走這邊的,也就是說這個人本來的目標是李文軍。


    他指著那人,怒目而視:“你個臭流氓,看我兄弟長得帥,你就懷著這麽齷齪的心思,看老子不打死你。”


    然後擼袖子就要上去。


    那人心虛,也不敢真理論,罵了兩句轉頭就匆匆走了。


    李文軍忍著笑,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啊,光明,沒有你我怎麽辦。多謝你替我擋了一下。”


    陶光明哆嗦著嘴唇:“我長這麽大,還隻親過季如詩和我家那兩孩子。今天真是晚節不保。”


    李文軍說:“不至於不至於,我請你吃冰淇淋,去去晦氣。”


    再上路,陶光明一直沉默不語,明顯是因為受打擊太重。


    還好,那人也再沒出現。


    大概一來覺得李文軍他們已經警醒了,沒法得手,二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用相同的法子了。


    其實跟陶光明“撞了”一下,他也有心理陰影了。


    雖然不能下手,可是那些人似乎不甘心,所以一直跟著李文軍他們下了高速進了穗城,最後被攔在天鵝賓館的大廳外麵,才悻悻離開。


    陶光明進了房間,終於又活了過來,伸著懶腰:“到了穗城就好了。明天把投標文件一交就完事。”


    隻要把投標文件交出去,最後不管成不成,李文軍都怨不著他了。


    一想到被李文軍折騰了幾個月,明天一過就自由了,陶光明心情無比好。


    楊守拙下午過來坐了坐,聽李文軍講路上陶光明被人親了一下,笑得直拍大腿。


    不過陶光明說路上有人跟著他們,楊守拙有點不以為然:“你是被人撞了一下,留下心理陰影了吧。正大光明的投標,比技術,比資質,人家犯不著用這樣的下三濫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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