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上台給唐門的諸位族老敬茶叩頭,又為‘丹噬圖’拈了香。</p>


    “從今天起,唐牧之就是我們唐門內門弟子,往後他的諸多德行將受到各位的監督,同樣,他也有監督你們的權利。”</p>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有弟子犯了我們唐門的門規,便是家法處置!”</p>


    “唐門弟子唐牧之——由你來背誦我唐門的門規!”</p>


    唐牧之上前,之前在火車上的時候,唐明就讓他背過門規。</p>


    唐門幹的是收錢行刺的行當,規矩並沒有外界那些書香門第那麽多,而且賞罰分明,賞多少,罰多少,卻是不必詳細去背的。</p>


    門規隻對個人角度設立了一百零八條門規,每二十七條歸一個大綱:</p>


    第一綱,尊上。</p>


    不得欺瞞師長,不得以下犯上,大事要由門長定奪。</p>


    第二綱,敬祖。</p>


    不得隨意討論祖宗的功績過失,每年都要以虔誠之心祭奠去世的祖先,欺師滅祖者死。</p>


    第三綱,服人。</p>


    幫扶弱勢,見義勇為。不得在外丟了唐門的顏麵,見到邪魔外道要除,麵對國家民族危亡要奮不顧身。</p>


    第四綱,正己。</p>


    作息要規律,養成勤學苦練的本領,德行要與身份相匹。師長要有師長的擔當,小輩要有小輩的坦誠。戒淫戒嗔戒毒戒偷,戒窮奢極欲,戒目中無人。待善人以寬厚,滅惡人以雷霆。</p>


    ……這些門規的和別的名門正派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處罰頗重——小錯皮受苦,大錯悔終身。</p>


    唐門常有犯小錯誤被關禁閉餓肚子或者一頓棒打的,這點沒商量。但要是犯了大錯誤,殺生將由門長和眾多長老定奪,若是覺得情有可原還能留人一條活路。</p>


    明明是奪人性命的門派,卻少有處罰是直接處決的,這也是一種人情世故。</p>


    唐牧之當眾背完門規,並立誓恪守。</p>


    眾人表示滿意,這孩子不怕生,不懼眾。做什麽東西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是唐門的風格。</p>


    “入門儀式結束,所有人!現在去唐塚祭祀。”</p>


    眾人身穿白色素絹,由楊烈帶著,往後山的唐塚走去。</p>


    清明節已經祭過族了,這一次祭族,是門長有了重大舉措要震動整個唐門的根本措施,祭祀是避免冒犯了規矩。</p>


    “第一次祭族的來我這邊!以防踩到機關!”張旺一手拉住陶桃,周圍剛入門的新人聽到,便靠到他身邊,唐牧之也被他拉過去。</p>


    這時候唐門武術學校後山的機關還沒有撤掉。</p>


    雪愈下愈大了,頂著霧氣,從濃密的樹影中,遠遠便可看到布置在周圍的八卦石陣,其上篆刻的便是之前拜過的‘丹噬圖’。</p>


    “這是第一個機關石陣,上麵刻的你們都見過,就是‘丹噬圖’……”見眾人對奇妙的巨石眼放精光,張旺澹澹道。</p>


    “之前告訴過你們了,千萬不要對這些玩意有什麽好奇之心……害死人呢。”</p>


    唐牧之記得,要想去到唐塚,必須從見到第一個石陣開始,嚴格按照正確的方向轉向,稍有不慎,便會觸發這遍布整個後山的大型自動機關。</p>


    </p>


    有它存在,即使麵對再強大的外敵,也能讓其有來無回。</p>


    國內這種規模的機關群,除去唐門,就剩下日漸衰微的的“天工堂”和“墨門”了,還有一些小門派也在祠堂布設了各種陷阱,隻是威力完全沒法和前者相提並論。</p>


    除此之外,苗疆的一些門派利用蠱盅有號令深山蟲豸的能力,也是大殺器級別的護宗手段。</p>


    當然,這些大殺器實在不可能被代表組織的哪都通公司允許存在。</p>


    再過幾年,公司就要費大力氣與唐門等門派交涉,最終的結果也隻會有一個:唐門等各個門派可以自動觸發的機關總弦被拆除,公司還會不定期派人調查。</p>


    唐牧之不由得想到楊烈這個強硬的唐門頂梁柱,那以唐門至上的,直立的脊梁,也不得不向這個時代妥協。</p>


    “旺爺,‘丹噬’到底是什麽東西啊?”陶桃好奇問道。</p>


    她獲得炁感還沒有一年,來唐門還不到一個月,雖然辦過入門儀式,但對於唐門,還並未了解太多。</p>


    “小陶桃啊,旺爺連這都沒告訴你?”唐牧之笑道。</p>


    陶桃白了眼張旺。</p>


    “看我幹什麽!這丫頭!好像我虧了你似的,你對修煉又不上心嘛,我告訴你什麽?”</p>


    “我知道!”高少山湊過來,“丹噬是天下最厲害的奇毒,無人能解,中之及死!是我們唐門的大殺器。”</p>


    而後又遺憾道:“隻是據說現在天下已經沒有人能練出丹噬了,這在江湖上已經成為一個傳說,在咱們看來,丹噬依然是我們立族的根本絕技,要誠心膜拜。”</p>


    “傳說麽……”張旺眼神一撇高少山等眾,練成丹噬是唐門的絕頂機密,哪怕唐明這種為唐門立下汗馬功勞的中層,也沒資格知道這種隱秘。</p>


    他暗歎道,要是師兄沒有練成丹噬,怎麽一邊鎮住外界的虎豹豺狼,一邊經營整個唐門?</p>


    楊烈在那個動蕩的一九四四年練成丹噬。那年他才二十多歲。在一場又一場的廝殺中,終於看破那無數次穿過的生死門……新時代來臨時,年僅三十歲的楊烈就接手了整個唐門。</p>


    “旺爺,門長也不會丹噬嗎?”陶濤不解地問。</p>


    她雖然不知道修煉丹噬的難度,但在她看來,張旺的手段已經神乎其神,門長既然比他還厲害,那應該會這種神技才對。</p>


    張旺沒有回答她。</p>


    “丹噬應該隻有內門才有資格修煉吧?門長應該也不算內門……”高少山不確定道。</p>


    “你們小小年紀,還沒必要把內外門區分的太緊!你們隻要知道,內門和我們這些外姓一樣,生是唐門的人,死是唐門的鬼!”張旺嚴肅道,“大家同在一個屋簷下,都是平等的,知道不?”說罷若有所指地看了唐牧之一眼。</p>


    “明白明白!”唐牧之連忙點頭,這位爺是革新派,極度厭惡腐朽的門規,尤其是內外門的區別對待。好在楊烈執掌唐門多年以來,成功讓門人忽略了內外門的差別,張旺也自然不希望內門外門誰壓誰一頭。</p>


    去到唐塚一共要經曆九轉,唐牧之數數,也差不多快到了。</p>


    果不其然,片刻後就看到一個空曠的石洞,鑿的極為光滑平整。</p>


    他看向周圍,已經身在大山深處,空曠優美,隻是周圍居然寂靜無聲,除了能隱約聽到清泉流響之聲,鳥雀,蟲鳴之聲一概沒有,這正是——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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