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降臨,祠堂終於恢複了平靜,淹沒在茫茫夜色之中,唯有正殿之中兩盞長明燈發出點點光明。


    楊成文頗為無聊,隨意坐在地上,瞅著屋頂出神。


    咳咳咳……


    楊成文趕緊端坐好,雙手合實,低眉垂目。


    “咳,小子,別裝模作樣了,”七大爺提著一盞小燈籠走進來笑著道:“指望你們這些精力充沛的小家夥麵壁思過比登天還難。”


    楊成文臉色微紅,嗬嗬幹笑一聲。


    “小家夥,還沒吃飯吧,陪我喝酒去。”七大爺看了看一旁整齊的糕點,搖搖頭道。


    吃了一天的冷食,楊成文特別想念熱騰騰的飯菜,連忙站起來笑著道:“謝謝七大爺!”


    拐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出了後門,夜色中隱隱看到一間茅草房,一股熟悉的香味順著鼻子鑽進五髒六腑。


    “是鰱魚!”楊成文喉結聳動,口水差點掉出來。


    自小生長在魚米之鄉,一個月不吃肉可行,不吃魚是萬萬不成的。可惜自從來到陝西道,全是黃土,雨水本就稀缺,吃魚自然成為奢望,更別談稀缺的鰱魚了。


    “前兩天清河淤,意外抓到這條大家夥,莊裏人見它奇形怪狀,差點扔了,幸虧被七大爺看到,狠狠地將他們罵了一頓,要了回來。你小子有口福!”七大爺笑著道。


    茅屋兩間,一間廚房一間臥室,極為簡單,


    白色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芒,鐵鍋裏的魚煮的熟透,蘿卜切成條狀,沾染了魚湯的濃稠,發出獨特的清香。


    “喝酒不?”七大爺從裏屋找出一壇酒問道,見楊成文有些遲疑,哼哼兩聲坐下道:“不喝酒,魚可就吃不到了。”


    楊成文哭笑不得,實在不明白吃魚和喝酒有什麽關係,想想已經破例了,連忙找到一個小板凳坐下。


    魚肉軟綿綿的,入口即化,腥味很濃,這也是很多人不習慣的原因,楊成文卻大大感到滿足,要的就是這個味。


    “小子,不要隻顧著吃,喝酒。”七大爺指了指一旁的小瓷碗。


    楊成文心有餘悸,小抿了一口,喉嚨好像火燒一般,嘴裏又苦又辣,差點吐出來。緊接著腹中升起一股熱氣,整個變得身體舒坦無比。


    “嗯,不錯,”七大爺點點頭道:“不喝酒就不是楊家人,日後怎麽上得了戰場。”


    “七大爺,小子敬您老一杯。”楊成文索性放開了,起身道。


    “好,”七大爺笑著道。


    酒足飯飽之後,楊成文醉意醺醺,“七大爺,當初聽到在祠堂麵壁思過時,我看到不少族人臉色大變,如今看來,與家中並無區別。”


    “你小子呀,”七大爺搖搖頭道:“若不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怎會有這般待遇,真正犯了錯的,老老實實呆在正殿,一步也不許動。”


    楊成文暗暗咂舌,這種處罰與現代的禁閉毫無區別,想想都難受。


    於是乎,楊家人眼中的酷刑對楊成文來說,與家中並無區別,除了不準離開祠堂,可以自由活動。


    七大爺對吃情有獨鍾,楊成文也跟著飽盡口福。


    半個月後,當林氏戚戚然來接楊成文時,竟然發現楊成文紅光滿麵,長胖了不少,與別人形容的憔悴根本沾不上邊。


    “七大爺,我一定常常來看您!”楊成文臨走之際,對著祠堂道。


    “傻兒子,淨說渾話。”林氏大驚失色道。


    回到家已是中午,楊成文開始忙碌起來,山上去了一趟,安排好石家父子以及秀兒姐弟的生活,回來以後整理好衣服。


    剛剛進入武社,會有一個月的全封閉集訓期。


    楊家武社是楊家最大的密地,設在後山,屬於準軍事化管理,即便是已經退出的楊家人也不得進入。


    “十二叔,九十五弟交給我們,您回去吧!”兩名身穿簡單皮甲的年輕士兵手拿長槍,擋住了去路。


    “好好好,小壯,小猛,成文就交給你們了!”楊正心笑了笑,轉身離去。


    吃時天剛剛蒙蒙亮,楊成文背著包袱,四處望了望。


    武社建在後山的一塊凹地,四麵環山,隻有一條小道進入,地勢極為險要。


    “九十五弟,不用看了,以後多的是機會!”一名士兵笑道。


    “原來是十八哥二十六哥!”楊成文抱拳道。


    卻是武社中每個人腰間都有著一塊腰牌,上麵標著號碼,皮甲算是武社的基本裝備,據老爺子說正常訓練的全身鎧有三十多斤。


    “二十六,你守好關卡,我帶九十五去報道。”十八哥咳嗽一聲,圓圓的臉龐變得嚴肅起來,率先向前走去。


    順著小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拐過一道彎,眼前突然一亮。


    數根手臂粗的火把熊熊燃燒著,將寬大的校場照的通明,數百名楊家子弟在青石鋪成的廣場上自由練習。


    有練拳的,正使得虎虎生風。有練槍的,破空聲不絕於耳……熱鬧極了。


    廣場的一邊是一排兵器架,刀斧棍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


    楊成文看得眼熱,腳步越走越慢。


    “九十五弟,壯觀吧,我楊家子弟隨便拉一個出去,都是百人敵,怎麽樣!”楊十八自豪地道。


    真論壯觀,天朝的閱兵才是天下無敵,楊成文心中生出怪異的感覺,仿佛身處於電視中的古代劇中,有些迷茫。


    “十八弟,今天是你執勤吧,九十五交給我,”一名英武的青年男子走過來道。


    “原來是十五哥,”楊十八笑了笑,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大哥!”楊成文笑道。


    “以後還是叫我十五哥吧,”楊誌剛點點頭道:“你的年齡錯過了練武時間,要加倍刻苦才行。”


    楊成文點頭稱是。


    “武社的等級劃分極為嚴格,你們屬於預備班,住在最裏麵,有專門的先輩負責管理,”楊誌剛指了指最深處的一排房子道:“此次的預備班有一點不一樣,九十六弟雖然是新來的,楊家拳已到最後一步,隨時都能修煉出氣感,而且楊家槍也練得嫻熟,三十四叔讚不絕口……”


    楊誌剛說完便不再言語。


    楊成文皺了皺眉,楊繼業仿佛與自己有仇一般,去過祠堂的人都清楚,看來想一心一意的學武也難以清淨。


    “大哥放心,我自不會給老楊家丟臉。”楊成文冷哼一聲道。


    “嗯,記住了,一切隻能靠自己,大浪淘沙,適應不了武社生活的,隻能回家務農!”楊誌剛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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