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冷然的看著墨衡:“今日之事,若再有旁人知曉,我翻了你的墓。”


    墨衡突的笑出聲:“好好好,你快去翻,我巴不得有人把那破玩意兒鑿碎才好。”


    牧天麟不再言聲,身影一閃,就消融在夜色之中,不見蹤影。


    墨衡拉著我:“走,回家。”


    我跟著他走,腦子裏全是剛才那條蛇的樣貌,不由自主的問墨衡:“妖怪都長得那麽好看嗎?”


    “基本上吧,吸天地之靈的都不會太醜。”墨衡斜眼瞥了我一眼:“怎麽?相中他了?”


    妖怪我哪敢相中啊:“隻是覺得好看而已。”


    “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墨衡這樣的問題讓我有些尷尬,但還是低頭承認:“你好看。”


    狐狸精這種東西……和別人比好看還能輸?


    墨衡聽見這個答案,臉上有些淺淡的開懷之色,坐車回去的路上,他見車上人少,還讓我靠在他身上睡了一覺。


    到的時候已經眼看天亮,按照墨衡說的給他燉了雞翅,在天亮他走了之後,又做了些飯菜帶到醫院準備晚上吃。


    誰知,剛到病房樓層,就聽見外麵一片吵吵嚷嚷,有人罵罵咧咧的喊:“你給我出來!別做縮頭烏龜!”


    我有些納悶兒這些是什麽人,但其中一個女的看見我後,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過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被一把抓住頭發狠命扯拽到門口!


    “就是她!是她!”


    吵嚷聲貫穿了整個走廊,在安靜的醫院中顯得極其突兀。


    “你們是誰……怎麽打人呢?”我被抓的很疼,急忙閃躲著!


    “你還裝蒜!”那女人凶神惡煞的,手上的力氣更重了:“你弟弟把我兒子打傷!你還裝作不知道!!”


    我一聽才知道原來是被伍晨打傷的那一家人找上門來了,連忙陪著笑臉點頭哈腰。


    “實在對不起,我養母失蹤了,現在隻剩下我和弟弟在這,我們手裏實在是沒有錢,而且您看我弟弟現在也住院昏迷著,你能不能再寬限我們幾天?”


    “寬限?你還好意思說要寬限?”


    女人身後圍著一大群人,她張大了嘴就開始哭!


    “要不是你家那個混蛋打了我兒子!我兒子怎麽會斷了一條腿!不然他怎麽會想不開走絕路跳樓啊!嗚嗚……你還好意思說你弟弟也在昏迷,我兒子死了!死了你知道嗎!”


    外圈圍著的人都凶神惡煞的,這女人哭的聲音很大,我聽著她哭,心裏也跟著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那個被伍晨打傷的孩子……跳樓死了?


    難怪這幾天我總看見一個腿上紮著繃帶,穿著病號服的蒼白少年眼神陰冷的一直站在門口朝著裏麵看。


    墨衡在的時候那孩子基本都站在遠處的拐角,墨衡不再的時候他就快貼在門口……我早就懷疑那孩子不對,之前還想著可能是誰家的小病號,如今這麽一看,是他死了,來找伍晨了?


    “小婊子!我在和你說話!”罵聲把我從回憶裏揪出來:“這件事你家到底打算怎麽處理!別拿大人失蹤了那一套來糊弄我,好好的人怎麽可能說失蹤就失蹤,你們家就是想逃避!!”


    “真的不是……”


    我的頭發一直被扯著,就算說話也覺得別扭,試圖商量著:“阿姨,您先把我的頭發鬆開,咱們好好的聊一聊,行嗎?”


    “我鬆開你?你跑了呢?”


    她說著,還特地把手狠狠的往上提了提,又把我的頭發揪的掉了一大綹!


    “我哪會跑啊!!”


    我眼看著就快哭出聲,那胖女人才鬆了手,掐著腰站在門口!


    “起先我兒子被你們打傷一條腿,讓你們賠十萬塊是憐憫你們!但現在!我告訴你!你們伍家要是不拿個幾百萬賠給我們!咱們就法院見!我讓你弟弟吃不了兜著走!!”


    她吵吵嚷嚷的聲音很大,周圍的病友們全都出來看熱鬧,圍的人更多了,指指點點的對著伍晨說原來是個殺人犯什麽的。


    “阿姨您不能這樣!”我也急了:“您也知道我們家的家庭情況,不是什麽富裕的家庭,十萬都不知道能不能賠給您,又哪來的幾百萬啊……”


    “說那些都沒有用!我不問你家有沒有錢,就問你給不給我錢,我管你是去借還是去賣,反正你得把這錢賠給我,我不能白死了兒子!”


    “我……”


    我還沒等說話,那女人又咄咄逼人起來:“你什麽你?我告訴你了,叫你家大人出來!如果你們要是一直這樣的解決態度的話,我就真的要到法院去告你家!我要讓你弟弟下半輩子都在牢裏麵出不來!”


    我心一急,點頭哈腰的祈求:“阿姨!真不是我不叫家長出來,我的養母是真失蹤了,我根本找不到她,求您給寬限一些日子,我弟弟才那麽小,他才十八歲……”


    話還沒說完,她又嚷嚷起來:“哈?你弟弟那麽小,難道我兒子不小嗎?我辛辛苦苦的把我兒子養到十八歲,就這麽被你弟弟給打死了?你們家不給我賠點錢,我找誰養老送終去啊?!”


    我聽著她尖銳的話也有些生氣:“阿姨您這就有點不講理了!我弟弟隻是打傷了您兒子,並沒有殺他!”


    “我不講理?誰不講理!我死了兒子!我要怎麽講理!”


    這裏吵成了一團,直到外麵突然傳來了個男人的說話聲:“你們在幹什麽?這裏是醫院,請不要大吵大嚷。”


    我立刻聽出是秦青,低著頭,臉上有些尷尬的紅。


    女人倒是不客氣:“她弟弟打死了我兒子!我來找他賠錢!”


    秦青聽見後,語氣疏離道:“不論發生了什麽,這裏是醫院,有什麽糾紛到醫院外麵去解決,不要打擾到我們的病人休息。”


    “你算哪根蔥!有什麽權利讓我們走!”


    “我是醫生,有權力讓你們出去。”


    “那我兒子的死就不解決了?!”


    “在我看來,您兒子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屬於民事糾紛範疇,就算要鬧,也應該也到警察局去。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我們有權利報警,相信您和您身後的這些人也不想被警車接走。”


    說完,後麵那些給這女人壯膽的人的氣勢突然都落下一層,有的低著頭摸摸鼻子,有的退後兩步,裝作不知道這事。


    那女人本來咄咄逼人氣焰十分囂張,但聽秦青說要報警,又看見後麵給自己壯膽的人全都萎了,表情變得更加蠻橫!


    “小婊子!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和你那殺千刀的弟弟等著!我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重重的哼了一聲之後,她帶著所有人離開了醫院,我在他們走了之後立刻腳下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雖然最近這些日子墨衡都沒有咬我也沒有喝我的血,但我的身體仍然是越來越差,本就風吹就倒,更別提是碰見了這麽驚嚇的事,坐在地上,全身都癱了。


    “你怎麽樣?”秦青用力扶起我:“你臉色好差,要不要我帶你去掛個號看看?”


    “不用……”我弱弱的笑著擺手。


    我可不想掛號,我腿軟是最近才得的毛病,要是大夫給我總結個縱欲過度怕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


    他把我扶到屋裏,還沒等說什麽,外麵有個護士叫他:“秦醫生!你有病人找!”


    秦青一臉為難:“小滿,你自己一個人,行嗎?”


    “我沒事……你有事快去忙吧,等下病人該著急了……”


    “好,你自己小心點。”秦青囑咐了一句之後,把我放在房間裏出去了。


    而我此時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看著伍晨還在昏迷中,心裏突然擰著勁兒的疼!


    “你怎麽還不醒!”我拍打了他兩下,氣憤不已:“醫生都說你沒事了!你還不醒!你是想擔心死我嗎!”


    “紅姨現在生死未卜,你趕緊醒來,咱們倆一起去找她……”想起紅姨,我更是忍不住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也不知道紅姨究竟去哪了,她要是沒事的話為什麽不回家,警察也找不到她……”


    我好怕,怕紅姨真的出事了,更怕伍晨會在床上這樣躺一輩子!


    我一直趴在病床邊哭,哭了很久,才注意到身旁有輕輕的腳步聲。


    抬頭一看,是墨衡。


    他依然是一身黑衣,居高臨下的出現在我麵前,一如我第一次見到他那般。


    隻不過,這是第一次,他在白天出現。


    “哭什麽呢?”墨衡微微傾身:“被欺負了?”


    我搖搖頭,眼中的淚太濃,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說話。


    直到他蹲下與我麵對麵,輕輕吻了吻我的眼皮,照例吻掉我的淚,吞入腹中。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雖然一直在欺負我,但也是唯一在我現在這麽落魄孤單的時候一直陪著我的人,沒忍住,摟著他就又哭出聲。


    墨衡默默的陪著我,直到最後,我突然想起了伍晨魂魄的事,掛著眼淚抬起頭來問他。


    “你不是都把伍晨的魂魄給帶回來了嗎?那他為什麽還不醒?你是不是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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