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家功夫練到了極致，但，也隻是如此。</p>
作為公子一段時間的護衛還可以，如果再生稻事成，公子聲名鵲起以後，肖成梁如今的實力便無法再護得公子周全。</p>
除非，肖成梁願意跟著他吃苦受罪，接著練內家功夫。</p>
唐大夫深吸一口茶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p>
罷了。</p>
先讓公子享受這難得的清閑時光，莫去打擾公子的興致。</p>
唐大夫悠閑地躺在搖椅裏，閉眼假寐。</p>
……</p>
日上三竿時分。</p>
兩匹棗紅大馬自縣城方向不緊不慢地馳來。</p>
它們剛下官道，又被一群鵝仔鴨仔擋住了去路。</p>
就在天璿想下馬驅趕出一條通道時，趕鵝鴨的幾個人，直接將它們趕入了路邊已經收割完的水田裏。</p>
</p>
“方管事，這兩萬隻鵝仔和鴨仔送來了，記得告訴秦管事記上數。”</p>
“曉得曉得，中午又能收割完兩千畝，再送些過來，好多佃戶都等著給秦公子養鵝鴨呢。”</p>
李家管事和方家管事相視一笑，繼續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p>
鵝仔鴨仔躍入水田中，原本收割完應該空蕩蕩的水田，此時都留著膝蓋深的稻茬，黃裏透白的鵝仔鴨仔暢遊其中，“嘎嘎嘎”的叫聲此起彼伏。</p>
“小姐，這裏好生奇怪。”</p>
天璿騎於馬上，望著那些生長在水裏的稻茬，詫異地問。</p>
“留這麽深的稻茬還怎麽播種小麥？”</p>
“我早起聽驛站吏員們說起，應該是秦家公子特意留了稻茬趁著種植小麥前，在閑田裏蓄水養鵝鴨，為此每畝地給佃戶五斤糧的補償，此事已傳遍整個榮州，許多地主鄉紳都想租田給秦家。”</p>
唐清柔隔著紗巾看向水田裏嬉戲的小黃鴨，麵帶笑容。</p>
“秦公子素有富陽第一敗家子的諢號，可我見此人做事倒是一個良善之輩，此去秦家莊園有希望了。”</p>
“駕！”</p>
大紅馬掀起一角藍衣，朝東奔去。</p>
不過半盞茶時間，遠遠就能看到半山腰佇立的那座青磚建築。</p>
“籲~~”</p>
唐清柔在二裏地外下了馬。</p>
“小姐未免也太高看這個敗家子了。”</p>
天璿嘀咕一句。</p>
“秦家主動捐了一萬石糧，給天下做了表率，哪怕我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他秦公子隻是一介布衣，也理應受此禮遇。”</p>
唐清柔輕聲叮嚀。</p>
“天璿，從此刻起，你切莫再說話了。”</p>
“……”</p>
被下了禁口令的天璿委屈地撇了撇嘴，但也知道小姐是來辦大事的，不敢再出聲叨擾。</p>
兩人牽著馬往半山腰走。</p>
誰知走到莊園前，發現大門緊閉。</p>
隔著柵欄，唐清柔看到裏麵除了幾個農婦正在洗衣做飯以外，再無他人。</p>
“請問，秦小滿秦公子在嗎？”</p>
唐清柔敲了敲門。</p>
“是個姑娘？”</p>
“怎麽還有姑娘來找公子？”</p>
“聽聲音瞧身段好像是個美人，公子這是嫌莊子上無聊找來的？”</p>
院內的農婦們議論起來，隔著柵欄打量著唐清柔。</p>
天璿見自家小姐被誤會成勾欄院的姑娘，氣得就要動手。</p>
“不得無禮。”</p>
唐清柔搶先衝她搖了搖頭。</p>
還要再問，裏麵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p>
“公子不在，他去田裏巡視了，姑娘有事可以改天再來。”</p>
唐清柔隔著柵欄，隻看到說話的人坐在槐樹下，搖著搖椅正愜意地品茶。</p>
對方穿著時新的蜀錦，氣質不凡，應該是秦小滿身邊的人。</p>
“多謝您告知，冒昧來訪，還望海涵。”</p>
唐清柔對裏麵福了一福。</p>
“如若秦公子回來，還請您轉告他，唐清柔曾來拜訪過他。”</p>
“好。”</p>
對方冷漠地應著，依舊坐在搖椅上紋絲不動。</p>
唐清柔感覺到裏麵的人不太歡迎她，對著天璿搖了搖頭，掉頭就走。</p>
“小姐，那個男的也太無禮了，我們兩個女子遠道而來就算主人家不在，好歹要讓我們進去坐坐歇歇腳。”</p>
走到下馬地，天璿終於憋不住抱怨起來。</p>
“誰說我們是女子，遇事就要讓人優待？”</p>
唐清柔停下腳步，語氣柔中帶著剛硬。</p>
“大乾的女子不同於以往各朝受困於後院，可以入學進官、擁有私產，甚至還能去勾欄院喝花酒。可要是有人還打心底裏認為我們做事遇到辛苦就要受人照顧，那便會永遠弱於男人一頭。”</p>
“常言道男兒當自強，可在我看來，女兒家更應如此！天璿，你既跟著我做我的護衛，這樣矯情的話，以後還是不必再說了。”</p>
不用天璿說，她也聽出院子裏的人不歡迎她。</p>
準確來說，是不歡迎任何來客。</p>
怕是秦家擔心捐糧一事惹來麻煩，幹脆閉門謝客，誰也不見。</p>
“既然秦公子去田間巡視，我們也沿著這四處轉轉，就算遇不到秦公子，打聽一下情況也能做到心中有數。”</p>
唐清柔並未上馬，而是牽著馬，慢悠悠地繼續向東走。</p>
天璿垂頭跟在她身後，不用她下命令，已是一言不敢再發。</p>
路邊的稻田都收割完了，地上不時出現一把稻穗，讓她眼前一亮。</p>
平時稻穗都有佃戶家的孩子們撿拾。</p>
可如今秦小滿在水田裏喂了鵝鴨，大人們忙著收割，孩子們則忙著往稻田裏放水看鵝鴨。</p>
路上鮮少有人拾稻穗，隻有幾隻鵝仔鴨仔眼尖嘴快，看到食物在爭奪。</p>
唐清柔走了二裏路就拾了半斤稻穗，幹脆把韁繩往馬脖子上一甩，低著頭專心撿稻穗。</p>
“天璿，那裏有一大把。”</p>
她看到前方的大樹底下堆著好幾把稻穗，眼前一亮，快步衝上前。</p>
兩隻玉手剛抱起滿懷的稻穗，感覺有人盯著她，順著視線望去，就看到樹後蔭涼裏坐著兩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吃野果。</p>
其中一人穿著黑色長衫，姿態挺拔猶如青鬆，氣質非凡，哪怕臉上糊著泥，也能看得出長相不俗。</p>
另一人穿著深藍色布衣，身形削瘦好像生著病，但同樣站得筆直，正不解地望著她。</p>
當她看到對方肩膀和左手纏著的布條和十步開外裝滿稻穗的背筐時，明白了眼前的情況，玉臉微紅。</p>
“抱歉，我以為這些稻穗是落在這裏沒人要的。”</p>
唐清柔急忙將稻穗放回原處，又多瞧了一眼布衣少年，眼中多了分憐憫。</p>
傷成這樣還要出來拾稻穗，真是不容易。</p>
“無妨。”</p>
秦小滿愣了一下才回過魂來。</p>
這姑娘溫聲細語的，讓他有種聽她說話就到了江南的錯覺。</p>
給人一種很濕潤，很舒服的感覺。</p>
而且這姑娘穿著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卻跑來拾稻穗，看她腰間墜得沉甸甸還沾著穀皮的荷包，也不是做樣子。</p>
倒真是讓他意外。</p>
“打擾兩位公子了。”</p>
姑娘福了一禮，朝前走去。</p>
秦小滿聽出這姑娘聲音微啞，從肖成梁手裏奪了一個紅油油的地枇杷遞了過去。</p>
“姑娘，我聽你嗓子好像有點啞了，吃個果子解解渴？”</p>
他大喊一聲，等著姑娘走回來或者拒絕他。</p>
唐清柔聞言站住腳，轉頭看著還沾有泥巴的地枇杷，再看熱情的布衣少年，搖頭微笑。</p>
差點撿走人家的稻穗還順走野果？</p>
她還沒這麽厚臉皮。</p>
“多謝公子好意，我不……”</p>
作為公子一段時間的護衛還可以，如果再生稻事成，公子聲名鵲起以後，肖成梁如今的實力便無法再護得公子周全。</p>
除非，肖成梁願意跟著他吃苦受罪，接著練內家功夫。</p>
唐大夫深吸一口茶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p>
罷了。</p>
先讓公子享受這難得的清閑時光，莫去打擾公子的興致。</p>
唐大夫悠閑地躺在搖椅裏，閉眼假寐。</p>
……</p>
日上三竿時分。</p>
兩匹棗紅大馬自縣城方向不緊不慢地馳來。</p>
它們剛下官道，又被一群鵝仔鴨仔擋住了去路。</p>
就在天璿想下馬驅趕出一條通道時，趕鵝鴨的幾個人，直接將它們趕入了路邊已經收割完的水田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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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管事，這兩萬隻鵝仔和鴨仔送來了，記得告訴秦管事記上數。”</p>
“曉得曉得，中午又能收割完兩千畝，再送些過來，好多佃戶都等著給秦公子養鵝鴨呢。”</p>
李家管事和方家管事相視一笑，繼續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p>
鵝仔鴨仔躍入水田中，原本收割完應該空蕩蕩的水田，此時都留著膝蓋深的稻茬，黃裏透白的鵝仔鴨仔暢遊其中，“嘎嘎嘎”的叫聲此起彼伏。</p>
“小姐，這裏好生奇怪。”</p>
天璿騎於馬上，望著那些生長在水裏的稻茬，詫異地問。</p>
“留這麽深的稻茬還怎麽播種小麥？”</p>
“我早起聽驛站吏員們說起，應該是秦家公子特意留了稻茬趁著種植小麥前，在閑田裏蓄水養鵝鴨，為此每畝地給佃戶五斤糧的補償，此事已傳遍整個榮州，許多地主鄉紳都想租田給秦家。”</p>
唐清柔隔著紗巾看向水田裏嬉戲的小黃鴨，麵帶笑容。</p>
“秦公子素有富陽第一敗家子的諢號，可我見此人做事倒是一個良善之輩，此去秦家莊園有希望了。”</p>
“駕！”</p>
大紅馬掀起一角藍衣，朝東奔去。</p>
不過半盞茶時間，遠遠就能看到半山腰佇立的那座青磚建築。</p>
“籲~~”</p>
唐清柔在二裏地外下了馬。</p>
“小姐未免也太高看這個敗家子了。”</p>
天璿嘀咕一句。</p>
“秦家主動捐了一萬石糧，給天下做了表率，哪怕我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他秦公子隻是一介布衣，也理應受此禮遇。”</p>
唐清柔輕聲叮嚀。</p>
“天璿，從此刻起，你切莫再說話了。”</p>
“……”</p>
被下了禁口令的天璿委屈地撇了撇嘴，但也知道小姐是來辦大事的，不敢再出聲叨擾。</p>
兩人牽著馬往半山腰走。</p>
誰知走到莊園前，發現大門緊閉。</p>
隔著柵欄，唐清柔看到裏麵除了幾個農婦正在洗衣做飯以外，再無他人。</p>
“請問，秦小滿秦公子在嗎？”</p>
唐清柔敲了敲門。</p>
“是個姑娘？”</p>
“怎麽還有姑娘來找公子？”</p>
“聽聲音瞧身段好像是個美人，公子這是嫌莊子上無聊找來的？”</p>
院內的農婦們議論起來，隔著柵欄打量著唐清柔。</p>
天璿見自家小姐被誤會成勾欄院的姑娘，氣得就要動手。</p>
“不得無禮。”</p>
唐清柔搶先衝她搖了搖頭。</p>
還要再問，裏麵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p>
“公子不在，他去田裏巡視了，姑娘有事可以改天再來。”</p>
唐清柔隔著柵欄，隻看到說話的人坐在槐樹下，搖著搖椅正愜意地品茶。</p>
對方穿著時新的蜀錦，氣質不凡，應該是秦小滿身邊的人。</p>
“多謝您告知，冒昧來訪，還望海涵。”</p>
唐清柔對裏麵福了一福。</p>
“如若秦公子回來，還請您轉告他，唐清柔曾來拜訪過他。”</p>
“好。”</p>
對方冷漠地應著，依舊坐在搖椅上紋絲不動。</p>
唐清柔感覺到裏麵的人不太歡迎她，對著天璿搖了搖頭，掉頭就走。</p>
“小姐，那個男的也太無禮了，我們兩個女子遠道而來就算主人家不在，好歹要讓我們進去坐坐歇歇腳。”</p>
走到下馬地，天璿終於憋不住抱怨起來。</p>
“誰說我們是女子，遇事就要讓人優待？”</p>
唐清柔停下腳步，語氣柔中帶著剛硬。</p>
“大乾的女子不同於以往各朝受困於後院，可以入學進官、擁有私產，甚至還能去勾欄院喝花酒。可要是有人還打心底裏認為我們做事遇到辛苦就要受人照顧，那便會永遠弱於男人一頭。”</p>
“常言道男兒當自強，可在我看來，女兒家更應如此！天璿，你既跟著我做我的護衛，這樣矯情的話，以後還是不必再說了。”</p>
不用天璿說，她也聽出院子裏的人不歡迎她。</p>
準確來說，是不歡迎任何來客。</p>
怕是秦家擔心捐糧一事惹來麻煩，幹脆閉門謝客，誰也不見。</p>
“既然秦公子去田間巡視，我們也沿著這四處轉轉，就算遇不到秦公子，打聽一下情況也能做到心中有數。”</p>
唐清柔並未上馬，而是牽著馬，慢悠悠地繼續向東走。</p>
天璿垂頭跟在她身後，不用她下命令，已是一言不敢再發。</p>
路邊的稻田都收割完了，地上不時出現一把稻穗，讓她眼前一亮。</p>
平時稻穗都有佃戶家的孩子們撿拾。</p>
可如今秦小滿在水田裏喂了鵝鴨，大人們忙著收割，孩子們則忙著往稻田裏放水看鵝鴨。</p>
路上鮮少有人拾稻穗，隻有幾隻鵝仔鴨仔眼尖嘴快，看到食物在爭奪。</p>
唐清柔走了二裏路就拾了半斤稻穗，幹脆把韁繩往馬脖子上一甩，低著頭專心撿稻穗。</p>
“天璿，那裏有一大把。”</p>
她看到前方的大樹底下堆著好幾把稻穗，眼前一亮，快步衝上前。</p>
兩隻玉手剛抱起滿懷的稻穗，感覺有人盯著她，順著視線望去，就看到樹後蔭涼裏坐著兩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吃野果。</p>
其中一人穿著黑色長衫，姿態挺拔猶如青鬆，氣質非凡，哪怕臉上糊著泥，也能看得出長相不俗。</p>
另一人穿著深藍色布衣，身形削瘦好像生著病，但同樣站得筆直，正不解地望著她。</p>
當她看到對方肩膀和左手纏著的布條和十步開外裝滿稻穗的背筐時，明白了眼前的情況，玉臉微紅。</p>
“抱歉，我以為這些稻穗是落在這裏沒人要的。”</p>
唐清柔急忙將稻穗放回原處，又多瞧了一眼布衣少年，眼中多了分憐憫。</p>
傷成這樣還要出來拾稻穗，真是不容易。</p>
“無妨。”</p>
秦小滿愣了一下才回過魂來。</p>
這姑娘溫聲細語的，讓他有種聽她說話就到了江南的錯覺。</p>
給人一種很濕潤，很舒服的感覺。</p>
而且這姑娘穿著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卻跑來拾稻穗，看她腰間墜得沉甸甸還沾著穀皮的荷包，也不是做樣子。</p>
倒真是讓他意外。</p>
“打擾兩位公子了。”</p>
姑娘福了一禮，朝前走去。</p>
秦小滿聽出這姑娘聲音微啞，從肖成梁手裏奪了一個紅油油的地枇杷遞了過去。</p>
“姑娘，我聽你嗓子好像有點啞了，吃個果子解解渴？”</p>
他大喊一聲，等著姑娘走回來或者拒絕他。</p>
唐清柔聞言站住腳，轉頭看著還沾有泥巴的地枇杷，再看熱情的布衣少年，搖頭微笑。</p>
差點撿走人家的稻穗還順走野果？</p>
她還沒這麽厚臉皮。</p>
“多謝公子好意，我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