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四十文，是三十文，三十文一斤糧，我家囤的二十萬石都賣給你！簽了字蓋了章你就能去糧倉拉走！”</p>
“三十文一斤我家也賣，囤的十五萬石也都賣給你，董少，契約就差你簽字蓋章了！”</p>
“還有我家的十萬石……”</p>
眾人爭先恐後地揮動著手裏蓋著印章的契約往房間裏湧入。</p>
生怕董繼祥不同意似的，甚至有人要出人工、出運費把糧食拉到董家在天府的糧倉去。</p>
饒是董繼祥在商場上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可是麵對眼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繃不住。</p>
他暗中捏了一把小臂，確認不是宿醉未醒，迅速後退幾步，避免被人群包圍，處於被動的狀態。</p>
“大家靜一靜。”</p>
董繼祥比劃著雙手，示意眾人不要亂。</p>
他暗中與阻止眾人的護衛來福交換了一個眼神，往窗外方向一昂頭。</p>
示意來福去查查榮州到底發生了何事，竟出現這樣的變故。</p>
“來福，還不快去幫你家少爺把筆墨紙硯準備齊全！”</p>
“方兄，筆墨我揣著呢，來福你去把桌子收拾好，你家少爺要用。”</p>
眾人推推搡搡堵住門，不僅不讓來福出去，還支使著來福做事情。</p>
換作昨晚，如果這群人如此痛快。</p>
董繼祥保證二話不說就簽字蓋章了，並且還能大方地請他們每人與這滿花樓的姑娘們春宵一夜。</p>
但是現在……</p>
“董少，你愣著爪子？簽呐。”</p>
“三十文一斤糧，你要是再猶豫，我們隻能賣給蜀外其他收糧食的。”</p>
“要不是王長史和我們打了招呼，我們是真舍不得啊……”</p>
方占河專門提到了王之昌，對著董繼祥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p>
盡管方占河點到為止，但董繼祥卻懂了。</p>
一定是昨晚他替王之昌攔下了唐清柔，王之昌投桃報李，專門敲打了這些人。</p>
自從他三年前接管劍南道一帶的生意後，便一直“孝敬”王之昌，平時錦上添花凸顯不出王之昌的重要性，如今雪中送炭倒是難得。</p>
他在其他五州的糧價都是三十五文簽下來的，一共才簽下五十萬石，如今三十文能買到上百萬石糧。</p>
不論是囤積待漲還是當成皇糧轉賣給朝廷從中賺差價，都能賺得盆滿缽滿。</p>
“好，我簽。”</p>
董繼祥走到桌子前，招呼著來福給眾人看茶。</p>
“大家不必著急，一個個的來，你們的好意我董繼祥銘記於心，日後必定……”</p>
“董少你別廢話了趕緊簽吧。”</p>
有人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p>
“……好。”</p>
董繼祥感覺到情況有些違和，但在巨大的利益下，他還是沒有考慮那麽多。</p>
接過方占河主動放到桌子上的契約文書，他從頭到尾仔細地默讀了三遍，確認沒有漏子可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董、繼……</p>
“少爺！大事不好了！”</p>
“外麵風傳糧價要跌！”</p>
“祥”字落筆，董繼祥淡定地看向被眾人擠在門外進不來的來財。</p>
他從來沒考慮過糧價會跌的問題。</p>
今年大乾三成的糧田秋收無望，以往遇災，糧價等到青黃不接時，能飆升到一百文一斤糧，今年情況更加嚴重，價格隻會更高。</p>
所以他隻當來財道聽途說，誤以為是在說這些種糧大戶降價賣糧的事。</p>
咚。</p>
董繼祥在與方占河的契約上扣上印章，一式三份。</p>
“剩下的就是去府衙扣章存檔。”</p>
他的話剛說完，就聽來財扯著嗓子大喊。</p>
“少爺！富陽秦家種出了再生稻！”</p>
轟！</p>
此話一出。</p>
房間裏眾人的表情都變得非常微妙。</p>
站在門口的一個鄉紳，更是一拳搗在來財的眼睛上。</p>
“你個奴才，主子辦事你多什麽嘴！再多嘴老子打死你！”</p>
“少爺！外麵都在說富陽秦家租的百萬畝再生稻能多收上億斤糧，糧食要降價！”</p>
來財的話在整個滿花樓回蕩。</p>
房間裏的囤糧大戶們呼吸急促，眼神像刀子一樣惡狠狠地剜著來財。</p>
“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再生稻是何物？”</p>
董繼祥哪裏看不出這群人的異樣，聽到來財的話，心裏更是不由自主地直打鼓。</p>
“董少，既然和你簽了契約，我也不怕你反悔，這再生稻我也是聽府衙裏認識的衙役說了幾嘴……”</p>
</p>
方占河先將蓋了章的契約收拾妥當，這才在董繼祥的逼視下繼續往下說。</p>
“我們富陽有個敗家子秦小滿，為了養鵝鴨租了閑田留了稻茬，每天都在蓄水放水，結果那些稻茬不光抽穗還結粒了。”</p>
“昨夜王長史的公子王耀輝，帶了一群人去秦家莊子上打劫，硬是讓秦小滿以損傷國運為由，找了一群人將王耀輝和那群人全殺了。”</p>
啪！</p>
董繼祥手裏的毛筆掉在鍍金的靴麵上，腦子嗡嗡作響。</p>
他知道富陽秦家養鵝租百萬畝閑田的事，當時還嘲諷過秦家會被秦小滿這個敗家子三年內掏空家財。</p>
不承想！</p>
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p>
“董少，剩下的糧你還買不買？”</p>
有人小心翼翼地出聲試探，還想蒙混過關。</p>
“這再生稻的事說得這麽玄乎，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是誰想借機壓價囤一波糧……”</p>
“是嗎？”</p>
董繼祥從懷裏掏出“皇帝”的禦用令牌，高舉起來。</p>
“令牌在此，我乃禦用皇商，我看誰今天敢堵門不讓我走！”</p>
他要去找王之昌問個清楚。</p>
這麽大的事，為何不提前通知他！</p>
董繼祥肉疼地看了眼方占河手裏的契約文書，麵帶笑容，藏住滿心的殺機。</p>
“來財來福，我們走！”</p>
……</p>
馬車迎著晨光走進富陽縣城。</p>
“秦公子，我們不先回秦宅嗎？”</p>
車夫再次確認。</p>
正靠在車門上閉眼假寐的秦小滿睜開眼，搖了搖頭。</p>
他挑簾看向車內。</p>
“……我傳授你三成內力，希望你能完成公子所托。”</p>
“唐叔，如果不是我不能另投師門，一定拜你為師，為你養老送終！”</p>
肖成梁跪在車裏，“咚咚咚”結實地磕了三個響頭。</p>
“用不著。”</p>
唐大夫高冷地回拒了，朝秦小滿看來。</p>
“公子請進。”</p>
“……”</p>
秦小滿看出唐叔有些嫌棄肖大俠的意思，趕緊進來緩解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p>
“肖……”</p>
“公子不是要給長公主寫信？”</p>
他還沒來得及說聲恭喜，唐大夫就抽出折疊的矮幾，安排好了筆墨紙硯。</p>
行吧。</p>
先處理正事。</p>
他匆匆落筆寫了幾句，確認意思表達正確，並且沒有錯字，準備用印時。</p>
“咳！公子不多寫幾句？”</p>
唐大夫假咳一聲。</p>
“啊？問候一句再寫正事不就行了，我又不認識長公主，多寫幾句我怕長公主嫌我囉嗦再把這事給攪黃了。”</p>
秦小滿漫不經心地說著。</p>
他和長公主又不認識，就不搞閑話家常那一套了。</p>
“……也對。”</p>
唐大夫似乎是由於消耗了三成內力的原因。</p>
秦小滿總感覺他說這倆字時格外疲憊。</p>
比當場斬殺六十一個人時還要心累的樣子。</p>
“唐叔你一晚沒睡快休息一下吧。”</p>
秦小滿寫完這封信，折好塞進信封，遞到了肖成梁的手裏。</p>
“給我？”</p>
肖成梁一愣。</p>
“我說過，我要讓你親手覆滅榮州王家，替肖嬸報仇，而這件事能不能做成，就看你能不能將這封信送到長公主的手裏！”</p>
“信到長公主手裏的那一日，就是榮州王家開始覆沒之時！”</p>
“三十文一斤我家也賣，囤的十五萬石也都賣給你，董少，契約就差你簽字蓋章了！”</p>
“還有我家的十萬石……”</p>
眾人爭先恐後地揮動著手裏蓋著印章的契約往房間裏湧入。</p>
生怕董繼祥不同意似的，甚至有人要出人工、出運費把糧食拉到董家在天府的糧倉去。</p>
饒是董繼祥在商場上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可是麵對眼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繃不住。</p>
他暗中捏了一把小臂，確認不是宿醉未醒，迅速後退幾步，避免被人群包圍，處於被動的狀態。</p>
“大家靜一靜。”</p>
董繼祥比劃著雙手，示意眾人不要亂。</p>
他暗中與阻止眾人的護衛來福交換了一個眼神，往窗外方向一昂頭。</p>
示意來福去查查榮州到底發生了何事，竟出現這樣的變故。</p>
“來福，還不快去幫你家少爺把筆墨紙硯準備齊全！”</p>
“方兄，筆墨我揣著呢，來福你去把桌子收拾好，你家少爺要用。”</p>
眾人推推搡搡堵住門，不僅不讓來福出去，還支使著來福做事情。</p>
換作昨晚，如果這群人如此痛快。</p>
董繼祥保證二話不說就簽字蓋章了，並且還能大方地請他們每人與這滿花樓的姑娘們春宵一夜。</p>
但是現在……</p>
“董少，你愣著爪子？簽呐。”</p>
“三十文一斤糧，你要是再猶豫，我們隻能賣給蜀外其他收糧食的。”</p>
“要不是王長史和我們打了招呼，我們是真舍不得啊……”</p>
方占河專門提到了王之昌，對著董繼祥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p>
盡管方占河點到為止，但董繼祥卻懂了。</p>
一定是昨晚他替王之昌攔下了唐清柔，王之昌投桃報李，專門敲打了這些人。</p>
自從他三年前接管劍南道一帶的生意後，便一直“孝敬”王之昌，平時錦上添花凸顯不出王之昌的重要性，如今雪中送炭倒是難得。</p>
他在其他五州的糧價都是三十五文簽下來的，一共才簽下五十萬石，如今三十文能買到上百萬石糧。</p>
不論是囤積待漲還是當成皇糧轉賣給朝廷從中賺差價，都能賺得盆滿缽滿。</p>
“好，我簽。”</p>
董繼祥走到桌子前，招呼著來福給眾人看茶。</p>
“大家不必著急，一個個的來，你們的好意我董繼祥銘記於心，日後必定……”</p>
“董少你別廢話了趕緊簽吧。”</p>
有人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p>
“……好。”</p>
董繼祥感覺到情況有些違和，但在巨大的利益下，他還是沒有考慮那麽多。</p>
接過方占河主動放到桌子上的契約文書，他從頭到尾仔細地默讀了三遍，確認沒有漏子可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董、繼……</p>
“少爺！大事不好了！”</p>
“外麵風傳糧價要跌！”</p>
“祥”字落筆，董繼祥淡定地看向被眾人擠在門外進不來的來財。</p>
他從來沒考慮過糧價會跌的問題。</p>
今年大乾三成的糧田秋收無望，以往遇災，糧價等到青黃不接時，能飆升到一百文一斤糧，今年情況更加嚴重，價格隻會更高。</p>
所以他隻當來財道聽途說，誤以為是在說這些種糧大戶降價賣糧的事。</p>
咚。</p>
董繼祥在與方占河的契約上扣上印章，一式三份。</p>
“剩下的就是去府衙扣章存檔。”</p>
他的話剛說完，就聽來財扯著嗓子大喊。</p>
“少爺！富陽秦家種出了再生稻！”</p>
轟！</p>
此話一出。</p>
房間裏眾人的表情都變得非常微妙。</p>
站在門口的一個鄉紳，更是一拳搗在來財的眼睛上。</p>
“你個奴才，主子辦事你多什麽嘴！再多嘴老子打死你！”</p>
“少爺！外麵都在說富陽秦家租的百萬畝再生稻能多收上億斤糧，糧食要降價！”</p>
來財的話在整個滿花樓回蕩。</p>
房間裏的囤糧大戶們呼吸急促，眼神像刀子一樣惡狠狠地剜著來財。</p>
“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再生稻是何物？”</p>
董繼祥哪裏看不出這群人的異樣，聽到來財的話，心裏更是不由自主地直打鼓。</p>
“董少，既然和你簽了契約，我也不怕你反悔，這再生稻我也是聽府衙裏認識的衙役說了幾嘴……”</p>
</p>
方占河先將蓋了章的契約收拾妥當，這才在董繼祥的逼視下繼續往下說。</p>
“我們富陽有個敗家子秦小滿，為了養鵝鴨租了閑田留了稻茬，每天都在蓄水放水，結果那些稻茬不光抽穗還結粒了。”</p>
“昨夜王長史的公子王耀輝，帶了一群人去秦家莊子上打劫，硬是讓秦小滿以損傷國運為由，找了一群人將王耀輝和那群人全殺了。”</p>
啪！</p>
董繼祥手裏的毛筆掉在鍍金的靴麵上，腦子嗡嗡作響。</p>
他知道富陽秦家養鵝租百萬畝閑田的事，當時還嘲諷過秦家會被秦小滿這個敗家子三年內掏空家財。</p>
不承想！</p>
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p>
“董少，剩下的糧你還買不買？”</p>
有人小心翼翼地出聲試探，還想蒙混過關。</p>
“這再生稻的事說得這麽玄乎，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是誰想借機壓價囤一波糧……”</p>
“是嗎？”</p>
董繼祥從懷裏掏出“皇帝”的禦用令牌，高舉起來。</p>
“令牌在此，我乃禦用皇商，我看誰今天敢堵門不讓我走！”</p>
他要去找王之昌問個清楚。</p>
這麽大的事，為何不提前通知他！</p>
董繼祥肉疼地看了眼方占河手裏的契約文書，麵帶笑容，藏住滿心的殺機。</p>
“來財來福，我們走！”</p>
……</p>
馬車迎著晨光走進富陽縣城。</p>
“秦公子，我們不先回秦宅嗎？”</p>
車夫再次確認。</p>
正靠在車門上閉眼假寐的秦小滿睜開眼，搖了搖頭。</p>
他挑簾看向車內。</p>
“……我傳授你三成內力，希望你能完成公子所托。”</p>
“唐叔，如果不是我不能另投師門，一定拜你為師，為你養老送終！”</p>
肖成梁跪在車裏，“咚咚咚”結實地磕了三個響頭。</p>
“用不著。”</p>
唐大夫高冷地回拒了，朝秦小滿看來。</p>
“公子請進。”</p>
“……”</p>
秦小滿看出唐叔有些嫌棄肖大俠的意思，趕緊進來緩解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p>
“肖……”</p>
“公子不是要給長公主寫信？”</p>
他還沒來得及說聲恭喜，唐大夫就抽出折疊的矮幾，安排好了筆墨紙硯。</p>
行吧。</p>
先處理正事。</p>
他匆匆落筆寫了幾句，確認意思表達正確，並且沒有錯字，準備用印時。</p>
“咳！公子不多寫幾句？”</p>
唐大夫假咳一聲。</p>
“啊？問候一句再寫正事不就行了，我又不認識長公主，多寫幾句我怕長公主嫌我囉嗦再把這事給攪黃了。”</p>
秦小滿漫不經心地說著。</p>
他和長公主又不認識，就不搞閑話家常那一套了。</p>
“……也對。”</p>
唐大夫似乎是由於消耗了三成內力的原因。</p>
秦小滿總感覺他說這倆字時格外疲憊。</p>
比當場斬殺六十一個人時還要心累的樣子。</p>
“唐叔你一晚沒睡快休息一下吧。”</p>
秦小滿寫完這封信，折好塞進信封，遞到了肖成梁的手裏。</p>
“給我？”</p>
肖成梁一愣。</p>
“我說過，我要讓你親手覆滅榮州王家，替肖嬸報仇，而這件事能不能做成，就看你能不能將這封信送到長公主的手裏！”</p>
“信到長公主手裏的那一日，就是榮州王家開始覆沒之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