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來了？！</p>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還是董繼祥率先反應過來。</p>
“刺史大人應該是為天子令一事，傳旨而來。”</p>
董繼祥看向與方才判若兩人的秦小滿，心裏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p>
大堂裏的剛才還包圍著秦小滿的李大福等人，也是神色訕然。</p>
不約而同地退後了兩步。</p>
昨夜秦小滿可是當眾說過，天子為了再生稻而動用天子令。</p>
看重再生稻，必定會看重秦家？</p>
秦小滿那可是在天子麵前露過臉的大人物，他們更不敢得罪。</p>
“刺史大人來了又何妨，旨意也不過是嘉獎秦小滿種出再生稻！”</p>
王之昌見周端良還沒進門，隻看見車駕，就把那些奸商嚇破了膽子，氣不打一處來。</p>
</p>
“租契年限因我失誤一事已定案，別說刺史大人來了，就算天子來了，明年的再生稻也要由你們來種！”</p>
王之昌根本沒有考慮秦小滿所謂的處罰。</p>
因為他根本沒將周端良放在眼裏。</p>
治理這榮州的人，它姓王，不姓周！</p>
“諸位，王長史今日有機會替你們拿回租契，可錯過今日再想討回，可就沒這麽容易了。”</p>
董繼祥在旁邊趁熱打鐵。</p>
他幫著王之昌說話，就是為了這些榮州商戶與秦小滿重簽租契一事。</p>
絕不能讓任何意外打斷他的計劃！</p>
“長史大人說得對，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p>
“刺史大人來給秦小滿撐腰也沒用！”</p>
眾人擰成一股繩，振臂高呼。</p>
目光如炬地盯著秦小滿，生怕秦小滿趁機跑了，耍賴不肯更改租契似的。</p>
“刺史大人不是來給我撐腰的，他隻是來宣讀聖旨的。”</p>
秦小滿望著這群上了王之昌賊般的大戶們，再看防賊似地盯著他的董繼祥，臉上笑容加深。</p>
他朝著章縣令拱了拱手。</p>
“既然是縣令大人斷的案子，我一定會按照斷案文書更改租契。”</p>
“隻不過，還請大家先聽完聖旨再說。”</p>
秦小滿淡定自若，沒有一絲勉強的表現。</p>
終於讓王之昌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p>
不對勁！</p>
“秦小滿你到底想幹什麽？！”</p>
如果不是唐大夫在場，他早就讓人抓住秦小滿拷問一番。</p>
任誰平白每年損失一億斤糧，一下子損失九年，也會暴跳如雷。</p>
絕對不會像秦小滿這麽平靜地接受這樣一個似是而非的結果。</p>
“不是我想幹什麽，而是，聖意想幹什麽？”</p>
秦小滿的話剛說完。</p>
一隊身披鎧甲的官兵開道，把縣衙院子站了個滿滿當當，將周刺史引入縣衙大堂。</p>
“刺史大人到！”</p>
“喲！我還說今日這富陽縣大堂內為何如此熱鬧，原來是秦公子在這裏。”</p>
周刺史筆直衝著秦小滿走了過來。</p>
“參見……”</p>
秦小滿平時見官都是屈膝一下，敷衍了事。</p>
如今被周刺史逮了個正著，正準備撩起衣擺行禮，卻被周刺史一把扶住。</p>
“秦公子……不，秦小秀才，從今往後見著本刺史你就不必拜了。”</p>
“啥？”</p>
秦小滿困惑不解。</p>
卻也順著周刺史的攙扶站直了腰板。</p>
能不跪誰願意跪人？</p>
反正他不願意。</p>
“天子有令！”</p>
周刺史看向眾人，竟比平時多添了三分威嚴之意。</p>
在場除了秦小滿以外，全部跪在地上。</p>
等著周刺史宣告天子令。</p>
秦小滿見周刺史從袖中掏出一卷黃色錦布。</p>
便知這是傳達的旨令而非聖旨。</p>
想到周刺史讓他站著聽，他便安然自得地站著。</p>
期待著天子替他完成覆滅榮州王家計劃的最後一步。</p>
“天子有令：秦家父子因再生稻有功，賜秀才功名，見官不拜，刑不加身。”</p>
此話一出。</p>
秦小滿便明了，周刺史為何不讓他跪了。</p>
估計從今往後除了遇到天子，剩下的官員任它九品還是一品，都不必再跪。</p>
這個賞賜正對他胃口。</p>
“多謝天子！”</p>
秦小滿誠懇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以示謝意。</p>
反觀其他人。</p>
聽到這個賞賜，都是滿臉輕蔑之色。</p>
尤其是王之昌更是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p>
“我還以為天子對秦家的賞賜有多麽豐厚，看來天子明察秋毫，也知道這再生稻是秦家瞎貓碰上了死耗子。”</p>
“王長史，慎言。”</p>
周刺史輕斥一聲。</p>
“哼。”</p>
王長史不以為然地跪好，聽著下文。</p>
秦小滿則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頭又鬆開，屏住呼吸。</p>
“賞功罰過，榮州八百裏加急信使被劫，事關國運，決不容赦！”</p>
聽到這裏，秦小滿臉上已經浮現出滿足的笑意。</p>
“朕聽聞此案皆因囤糧而起，特派朝散大夫唐清舟、神機營翊麾校尉肖成樞與五百神機營將士，沿京入蜀調查賊首！劫稻者斬，囤糧者查！欽此！”</p>
周刺史宣告完天子令，正要將錦布卷起來。</p>
跪在地上的董繼祥突然膝行幾步，朝著周刺史伸出手去。</p>
“刺史大人，我可否一觀天子令？”</p>
“……”</p>
周刺史見向來對他不假辭色的董繼祥，變得這麽恭敬，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p>
轉念想到天子要查的囤糧一案，心中了然。</p>
“董少，這隻是飛雁傳遞到兵營的天子口令，聖旨還在路上。”</p>
周刺史將錦布放到董繼祥朝上的雙掌上，賣了一個順水人情。</p>
“多謝刺史大人。”</p>
董繼祥迫不及待地打開錦布看了片刻，臉色卻越來越難看。</p>
劫殺八百裏加急信使一案，他早就準備好了替死鬼。</p>
可天子好端端的為何要查囤糧的事？</p>
囤糧的皆是各州道的大商戶，近年災害不斷，這些大商戶哪怕囤糧漲價，天子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p>
如今偏偏要查從京城入蜀這一帶，就差指名道姓說要查他！</p>
查便查！</p>
囤糧從小到大、由下到上，誰也不敢承認。</p>
誰又會傻到不要腦袋，說放置在自家糧倉裏的糧食是囤積用作漲價待售的糧食？</p>
他更不怕查。</p>
隻要說囤積的糧食是上交朝廷的，還沒來得及上報，瞞不住的那些就等往京城運送再生稻時一並拉出蜀外，誰也查不到董家頭上！</p>
董繼祥想到了應對天子的辦法，暗中鬆了一口氣。</p>
“刺史大人，這聖旨上怎麽沒提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事？”</p>
秦小滿困惑不解。</p>
不可能生意沒談成，天子就敢查囤糧。</p>
他還指望著這筆生意，成為壓死王之昌的最後一根稻草呢。</p>
可天子令裏又沒提及這件事。</p>
是五十萬石糧不夠多，不配在天子令上提一嘴嗎？</p>
“秦公子，你詢問的事，涉及官職調動，天子另有安排……唐小姐，不，唐大人。”</p>
周刺史說著，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卷明黃錦布，直接遞給唐清柔。</p>
“恭喜唐大人，賀喜唐大人，天子擢升你為‘諸市署’，正八品，掌管榮州的財貨交易，專門負責與秦公子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交易一事。”</p>
唐清柔沒料到她隻是來走個過場配合秦小滿演戲，還沒出聲，就先得到了天子的嘉獎。</p>
還是她夢寐以求的官職。</p>
接過錦布後，她一時間愣在當場，不敢相信驚喜來得這麽突然。</p>
“讓唐小姐負責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交易？替朝廷購糧向來是我們皇商董家的職責……”</p>
董繼祥知道秦小滿賤賣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事，他還打算借著運輸再生稻，轉移蜀地多餘的囤糧，躲過欽差審查。</p>
皇糧向來是皇商負責，誰能想到天子會將此事移交給唐清柔來接手。</p>
皇商董家可是長公主親自選定的！</p>
天子為了五十萬石糧，竟連長公主的麵子都不給了嗎？！</p>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還是董繼祥率先反應過來。</p>
“刺史大人應該是為天子令一事，傳旨而來。”</p>
董繼祥看向與方才判若兩人的秦小滿，心裏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p>
大堂裏的剛才還包圍著秦小滿的李大福等人，也是神色訕然。</p>
不約而同地退後了兩步。</p>
昨夜秦小滿可是當眾說過，天子為了再生稻而動用天子令。</p>
看重再生稻，必定會看重秦家？</p>
秦小滿那可是在天子麵前露過臉的大人物，他們更不敢得罪。</p>
“刺史大人來了又何妨，旨意也不過是嘉獎秦小滿種出再生稻！”</p>
王之昌見周端良還沒進門，隻看見車駕，就把那些奸商嚇破了膽子，氣不打一處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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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契年限因我失誤一事已定案，別說刺史大人來了，就算天子來了，明年的再生稻也要由你們來種！”</p>
王之昌根本沒有考慮秦小滿所謂的處罰。</p>
因為他根本沒將周端良放在眼裏。</p>
治理這榮州的人，它姓王，不姓周！</p>
“諸位，王長史今日有機會替你們拿回租契，可錯過今日再想討回，可就沒這麽容易了。”</p>
董繼祥在旁邊趁熱打鐵。</p>
他幫著王之昌說話，就是為了這些榮州商戶與秦小滿重簽租契一事。</p>
絕不能讓任何意外打斷他的計劃！</p>
“長史大人說得對，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p>
“刺史大人來給秦小滿撐腰也沒用！”</p>
眾人擰成一股繩，振臂高呼。</p>
目光如炬地盯著秦小滿，生怕秦小滿趁機跑了，耍賴不肯更改租契似的。</p>
“刺史大人不是來給我撐腰的，他隻是來宣讀聖旨的。”</p>
秦小滿望著這群上了王之昌賊般的大戶們，再看防賊似地盯著他的董繼祥，臉上笑容加深。</p>
他朝著章縣令拱了拱手。</p>
“既然是縣令大人斷的案子，我一定會按照斷案文書更改租契。”</p>
“隻不過，還請大家先聽完聖旨再說。”</p>
秦小滿淡定自若，沒有一絲勉強的表現。</p>
終於讓王之昌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p>
不對勁！</p>
“秦小滿你到底想幹什麽？！”</p>
如果不是唐大夫在場，他早就讓人抓住秦小滿拷問一番。</p>
任誰平白每年損失一億斤糧，一下子損失九年，也會暴跳如雷。</p>
絕對不會像秦小滿這麽平靜地接受這樣一個似是而非的結果。</p>
“不是我想幹什麽，而是，聖意想幹什麽？”</p>
秦小滿的話剛說完。</p>
一隊身披鎧甲的官兵開道，把縣衙院子站了個滿滿當當，將周刺史引入縣衙大堂。</p>
“刺史大人到！”</p>
“喲！我還說今日這富陽縣大堂內為何如此熱鬧，原來是秦公子在這裏。”</p>
周刺史筆直衝著秦小滿走了過來。</p>
“參見……”</p>
秦小滿平時見官都是屈膝一下，敷衍了事。</p>
如今被周刺史逮了個正著，正準備撩起衣擺行禮，卻被周刺史一把扶住。</p>
“秦公子……不，秦小秀才，從今往後見著本刺史你就不必拜了。”</p>
“啥？”</p>
秦小滿困惑不解。</p>
卻也順著周刺史的攙扶站直了腰板。</p>
能不跪誰願意跪人？</p>
反正他不願意。</p>
“天子有令！”</p>
周刺史看向眾人，竟比平時多添了三分威嚴之意。</p>
在場除了秦小滿以外，全部跪在地上。</p>
等著周刺史宣告天子令。</p>
秦小滿見周刺史從袖中掏出一卷黃色錦布。</p>
便知這是傳達的旨令而非聖旨。</p>
想到周刺史讓他站著聽，他便安然自得地站著。</p>
期待著天子替他完成覆滅榮州王家計劃的最後一步。</p>
“天子有令：秦家父子因再生稻有功，賜秀才功名，見官不拜，刑不加身。”</p>
此話一出。</p>
秦小滿便明了，周刺史為何不讓他跪了。</p>
估計從今往後除了遇到天子，剩下的官員任它九品還是一品，都不必再跪。</p>
這個賞賜正對他胃口。</p>
“多謝天子！”</p>
秦小滿誠懇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以示謝意。</p>
反觀其他人。</p>
聽到這個賞賜，都是滿臉輕蔑之色。</p>
尤其是王之昌更是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p>
“我還以為天子對秦家的賞賜有多麽豐厚，看來天子明察秋毫，也知道這再生稻是秦家瞎貓碰上了死耗子。”</p>
“王長史，慎言。”</p>
周刺史輕斥一聲。</p>
“哼。”</p>
王長史不以為然地跪好，聽著下文。</p>
秦小滿則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頭又鬆開，屏住呼吸。</p>
“賞功罰過，榮州八百裏加急信使被劫，事關國運，決不容赦！”</p>
聽到這裏，秦小滿臉上已經浮現出滿足的笑意。</p>
“朕聽聞此案皆因囤糧而起，特派朝散大夫唐清舟、神機營翊麾校尉肖成樞與五百神機營將士，沿京入蜀調查賊首！劫稻者斬，囤糧者查！欽此！”</p>
周刺史宣告完天子令，正要將錦布卷起來。</p>
跪在地上的董繼祥突然膝行幾步，朝著周刺史伸出手去。</p>
“刺史大人，我可否一觀天子令？”</p>
“……”</p>
周刺史見向來對他不假辭色的董繼祥，變得這麽恭敬，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p>
轉念想到天子要查的囤糧一案，心中了然。</p>
“董少，這隻是飛雁傳遞到兵營的天子口令，聖旨還在路上。”</p>
周刺史將錦布放到董繼祥朝上的雙掌上，賣了一個順水人情。</p>
“多謝刺史大人。”</p>
董繼祥迫不及待地打開錦布看了片刻，臉色卻越來越難看。</p>
劫殺八百裏加急信使一案，他早就準備好了替死鬼。</p>
可天子好端端的為何要查囤糧的事？</p>
囤糧的皆是各州道的大商戶，近年災害不斷，這些大商戶哪怕囤糧漲價，天子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p>
如今偏偏要查從京城入蜀這一帶，就差指名道姓說要查他！</p>
查便查！</p>
囤糧從小到大、由下到上，誰也不敢承認。</p>
誰又會傻到不要腦袋，說放置在自家糧倉裏的糧食是囤積用作漲價待售的糧食？</p>
他更不怕查。</p>
隻要說囤積的糧食是上交朝廷的，還沒來得及上報，瞞不住的那些就等往京城運送再生稻時一並拉出蜀外，誰也查不到董家頭上！</p>
董繼祥想到了應對天子的辦法，暗中鬆了一口氣。</p>
“刺史大人，這聖旨上怎麽沒提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事？”</p>
秦小滿困惑不解。</p>
不可能生意沒談成，天子就敢查囤糧。</p>
他還指望著這筆生意，成為壓死王之昌的最後一根稻草呢。</p>
可天子令裏又沒提及這件事。</p>
是五十萬石糧不夠多，不配在天子令上提一嘴嗎？</p>
“秦公子，你詢問的事，涉及官職調動，天子另有安排……唐小姐，不，唐大人。”</p>
周刺史說著，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卷明黃錦布，直接遞給唐清柔。</p>
“恭喜唐大人，賀喜唐大人，天子擢升你為‘諸市署’，正八品，掌管榮州的財貨交易，專門負責與秦公子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交易一事。”</p>
唐清柔沒料到她隻是來走個過場配合秦小滿演戲，還沒出聲，就先得到了天子的嘉獎。</p>
還是她夢寐以求的官職。</p>
接過錦布後，她一時間愣在當場，不敢相信驚喜來得這麽突然。</p>
“讓唐小姐負責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交易？替朝廷購糧向來是我們皇商董家的職責……”</p>
董繼祥知道秦小滿賤賣五十萬石再生稻的事，他還打算借著運輸再生稻，轉移蜀地多餘的囤糧，躲過欽差審查。</p>
皇糧向來是皇商負責，誰能想到天子會將此事移交給唐清柔來接手。</p>
皇商董家可是長公主親自選定的！</p>
天子為了五十萬石糧，竟連長公主的麵子都不給了嗎？！</p>